小恶魔行礼后立刻飞走,发出嘈杂的振翅声。
看一眼往储藏用仓库方向飞去的小恶魔后,亚乌拉稍微转动几下肩膀,再次望向手腕上的护带。
然后露出满脸笑容。
这是主人因为自己工作努力而赏赐的奖励。当然,对于出生目的是替主人及无上至尊们工作的守护者来说,努力工作本来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不该收取报酬,牺牲奉献才是理所当然。
不过,她唯独无法拒绝主人送这条护带。
亚乌拉温柔抚摸戴在手上的护带。她这时的动作,或许比抚摸自己控制的魔兽身体时还要温柔。
用在这件道具上的所有声音,全都来自创造亚乌拉的无上至尊。
即使那声音单纯只是告知时间,却会让亚乌拉充满喜悦。
她之前听到弟弟得到安兹·乌尔·恭之戒时,还觉得有点嫉妒,但老实说,她现在觉得自己得到的道具比较好。
亚乌拉垂下耳朵,害羞地轻抚护带。她看着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护带,满意地点点头。但不久后,她却疑惑地歪起头来。
安兹大人命令七点二十一分和十九点十九分等几个时间点不要设定呼叫。
亚乌拉发现浮现在护带上的数字后,急忙冲了出去。
她前往的地方有一位女仆。
在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服务的四十一位女仆,是属于异形种族的炼金生命体,外表都是美女的模样,但只有她例外。
她的头部是狗,脸中央有一道线——类似伤痕,上面也有缝合的痕迹。那仿佛像是将裂成两半的脸,勉强缝合在一起的感觉。
她的名字是佩丝特妮·s·汪可。
是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女仆长,属于高阶神官。
她隔了一会儿才发出的声音,让亚乌拉直觉认为她是忘了在语尾加上叫声,但亚乌拉对此并没有特别多说什么,因为更令她在意的,是一股正刺激着她的胃,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虽然戴着戒指便不需进食,但并非不能用餐,而且吃东西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是吃这种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食物。
亚乌拉走向位于佩丝特妮身旁,散发出阵阵香气的女仆餐车。
佩丝特妮听着亚乌拉作词作曲的吃饭歌,掀开餐车上的银色托盘盖子。
亚乌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现身的食物,同时说出突然想到的事。
亚乌拉连着托盘一起拿起后,笑嘻嘻地迈出步伐。
3
萨留斯观察着眼前的族村落,此时突然有一团植物从他的脸旁冒出来。不用说,那团植物正是蔻儿修。她伸手拨开脸上的草,露出萨留斯觉得漂亮的脸庞。
骑着罗罗罗前进一段距离后,村里各处的几名战士大概是看到他们了吧,个个都拿着武器,带着锐利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萨留斯他们。
感受到敌意的罗罗罗发出低吼。萨留斯听着罗罗罗的警戒吼声,示意它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的话会引爆战斗。一直前进到即将一触即发的时候,萨留斯终于让罗罗罗停下,从上面跳下。蔻儿修也跟着一跃而下。
好几名战士的锐利目光射向两人,那眼神仿佛带有实体压力,已经不是单纯的敌意那么简单,已经到达了杀气的领域。
蔻儿修稍微被他们的视线给震慑住,停下了脚步。这是因为,虽然她在森林祭司中属于拥有强大能力的人,但以战士身分亲临火线的情况还是不多。
相对地,萨留斯往前跨出一步。他用半个身体挡住蔻儿修,大声叫道:
他强而有力的声音几乎要把杀意全都震飞,族的战士们似乎反被他给震慑住,全都为之一震。
接着,蔻儿修也扬起声音,自报姓名。
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隐含着领导部族者的自负与自觉。剐才像小女孩般畏缩的蜥蜴人被充满自信的雄性声音所激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此瞬间——现场的气氛掀起一道波澜,简直就像情绪化为实际力量袭击而来。
罗罗罗的四个头瞬间翻腾,张开大颚,向四周发出恫吓的吼声,摆动头部怒目瞪视。巨大多头水蛇的尖锐吼声响起,现场气氛也像是感到害怕似的,有一瞬间紧缩了起来。
战士们开始聚集到村落入口处,全都是一些精壮魁梧的蜥蜴人,鳞片上还有着淡淡伤疤,应该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吧。但萨留斯看出族长并不在其中。
每个蜥蜴人都只是战士而已,其中并没有看到带有自己哥哥那种威严,或是蔻儿修那种异常面貌等充满族长气势的人物。
在这个只有罗罗罗恫吓声的空间中,每位蜥蜴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戒,这时候——
——蔻儿修倒吸一口气,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不过,先预测到将有一名蜥蜴人登场的萨留斯却无动于衷,因为他在对方现身前就已经有感觉,感觉到一种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正慢慢接近。
但还是不由得对出现在眼前的蜥蜴人瞠目结舌。
如要简单形容那个蜥蜴人,那就是异形。
对方是一个体型超过两百三十公分的巨大蜥蜴人,光是这样或许还不足以称为异形,但会这么形容有其原因。
首先——他的右臂相当粗大,外观怪异,就像招潮蟹只有单边是巨赘一样。不对,他的左臂并没有很细,和萨留斯的手臂差不多粗,单纯只是右臂异常粗大而已,而且还不是因为生病或先天畸形,那是肌肉。
他左臂的无名指和小指整根不见。
而他的嘴巴一直裂到后方,可能是被砍伤的吧。尾巴仿佛被压扁般相当扁平,不像蜥蜴人的尾巴,反倒像鳄鱼的尾巴。
不过,比起这一切的外观,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烙在他胸口的那个印记。虽然和萨留斯胸口上的图案不同,但意义相同,证明这个蜥蜴人也是。
这个蜥蜴人不断打量萨留斯一行人——
——仿佛干柴摩擦的声音从他的嘴巴漏出,那是异形蜥蜴人的利齿彼此摩擦着的声音。那恐怕是他的笑声。
这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和异形蜥蜴人的外型十分匹配。他应该只是正常说话而已,听起来却散发着凌人霸气。
异形蜥蜴人挥挥手表示不需多做介绍。
面对想要脱掉杂草装的蔻儿修,异形蜥蜴人再次挥手表示不用。
感到无趣的异形蜥蜴人看了扭动杂草堆的蔻儿修一眼后,再将目光移向萨留斯。
任倍尔露齿而笑。虽然正如预料,但旅行者担任族长的这个事实还是令人难掩吃惊。
不过相反地,这也是令人可以接受的答案。如此公蜥蜴人不可能只是区区一介旅行者。事实上,当他一出现时,周围的敌意就立刻烟消云散。这个公蜥蜴人就是拥有这么大的权力,还有不凡的武力与凝聚力。
任倍尔举起手,打断萨留斯的话语。
站在萨留斯面前的魁梧蜥蜴人——族族长任倍尔,古古,龇牙咧嘴地露出笑容。
只有蔻儿修惊呼一声,周围的战士和萨留斯都露出同意的表情。
●
选择强者当族长——对蜥蜴人来说这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面对攸关部族存续的问题,这么轻易决定好吗?不是应该跟大家商量,从各种角度仔细研究后再来决定吗?
蔻儿修如此认为——接着,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实际上,在周围看着的战士们,不管雌雄,都同意族长的判断。之前的话,自己应该也会觉得这个决定也是选项之一。
这个疑问是在什么地方产生的呢?
是因为受到某人的魔法攻击才这么想?绝无可能。关于魔法,她很有自信几乎不会输给这片湿地上的任何蜥蜴人。这个自负让她斩钉截铁地断定自己绝不是受到魔法攻击。
蔻儿修移动目光,看向两人。
萨留斯和任倍尔。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小孩与大人。
体格并不能决定一切这点,身为魔法吟唱者当然非常清楚。不过,看到如此天差地远的体格差距,内心还是不禁大叫自己不希望这样。
蔻儿修想要弄清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浮现这种奇妙的情感。为何自己会不希望这样?为什么不希望他们两人战斗?
答案只有一个,不用想也知道。
蔻儿修露出微笑,那是苦笑,也是嘲笑。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这种战斗中,很少会战到其中一方阵亡。不过,很少的意思,就是代表还是有可能发生。要是打到失去理智,轻轻松松就能夺走一条生命。身为一个母蜥蜴人,她不希望同伴因为参加这场战斗而失去生命。
意思就是,其实蔻儿修早在心里接受了萨留斯的求爱。
已经坦率接受自己内心想法的蔻儿修,走到正在进行战斗准备的萨留斯身边,轻拍他的肩膀。
蔻儿修再次拍拍他的肩膀。
那是相当强壮的肩膀。
蔻儿修自从懂事不久后,就开始走上祭司之路,接触过许多雄性的身体。在祈祷时,涂药时,施法时,都接触过。但这时候触摸萨留斯身体的时间,感觉比那所有时间加起来还要长得多。
面对战斗而热血沸腾的强壮肌肉,让人充分感受到男子气概。
蔻儿修尚未放开的手,似乎让萨留斯稍感奇怪。
蔻儿修从萨留斯的肩膀抽回手,在心中向祖灵道歉。因为她谎称是要为心仪的雄性祈求胜利。
同样也在进行战斗准备的任倍尔,右手拿着一把巨大长枪——接近三公尺的钢制战戟,若是一般的蜥蜴人,一定要双手才能挥得动。
接着,随手——一挥。
战戟横扫,刮起一阵强风,甚至扫到和他有点距离的蔻儿修。
蔻儿修原本想问是否可以打赢,但没说出口。萨留斯是在知道自己非赢不可的情况下面对战斗。
那么,这个公蜥蜴人就不可能会输。他们历经半天旅程的相处,相遇至今只过了一天,但蔻儿修却明白一件事。
自己喜欢的这个公蜥蜴人,有他被喜欢的价值所在。
萨留斯潇洒地转身背对蔻儿修,走入决斗战场的圆阵之中。
蔻儿修叹了一口气。原因在于那让她不禁凝神注视的背影。
蔻儿修的手摸了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并没有很久——而在肩膀上留下的温暖,已经渐渐消失。
接下来要进行的那场战斗,类似族长选拔决斗的简略版。因为是一对一战斗,所以第三者施加魔法助阵乃是违反规矩的行为。
肩膀的温暖使得心里小鹿乱撞时,以及蔻儿修的手还没离开肩膀时,萨留斯曾一度以为她对自己施加了防御魔法。但身为族长代理人的蔻儿修,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那么,明明对方没有施加魔法,为什么现在内心却是热血沸腾呢?
这是因为自己是雄性,想要在雌性面前好好表现的缘故吗?哥哥以前曾说自己是棵……但这句话似乎不对。
萨留斯进入由蜥蜴人形成的圆阵中,迅速拔出腰间的冻牙之痛。剑身呼应萨留斯的意念,带起冰霜般的白色雾气。
四周的蜥蜴人因此鼓噪起来。
他们是知道冻牙之痛过去持有者的人,也是族的幸存者,以及曾经亲眼见识过冻牙之痛威力的人。
看到只有真正持有者能发挥的冻牙之痛能力,让任倍尔的狰狞表情转为欢喜之色,并露出牙齿低吼,宛如野兽。
面对眼前蜥蜴人散发出的斗志,萨留斯只是冷冷抛出一句:
这句挑衅的言语,立刻让四周战士的反感提高至极点。不过,气势超常的水花和撞击水面的激烈声响瞬间让周围回复冷静。
是任倍尔将手上战戟的戟尖刺向湿地。
周围的战士们应该不同意,但他们没有出言反对。实际上,如果萨留斯真的杀死任倍尔,大家应该也会咬牙服从。
萨留斯的目光稍微往后方的蔻儿修瞄去。
这时候就先不管后面那个抱头蹲地的母蜥蜴人了吧。
到刚才为止,萨留斯身上都还只有面对战斗的斗志,但现在似乎又有另一种斗志一口气灌进了他的身体。
有几个母蜥蜴人对蹲下来的蜥蜴人说了些什么,那名蜥蜴人便连忙否定似地摇摇头,这时候也暂且先不管这件事了。
任倍尔很高兴的大笑一声。
萨留斯和任倍尔像是想表达话就说到这里般,相互瞪视。
两人简短对答,但都没有出招。
正当在四周隔岸观火的蜥蜴人全都开始按捺不住时,萨留斯才开始慢慢拉近距离。位于湿地这种富含水分的地方,却没有出现半点水声。
任倍尔保持不动的姿势迎敌。
不久,当萨留斯接近到某个距离的瞬间——一道巨响从跳开的萨留斯眼前窜过,那是任倍尔挥动战戟发出的声音。
毫无任何技巧,只是单纯的一挥。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会如此石破天惊。
任倍尔架起战戟,瞄准摆好姿势、准备再次进攻的萨留斯。任倍尔只用右手,就能挥舞巨大的战戟。他在每次如旋风般的挥舞动作过后,都会立刻回复原来的持戟姿势。
萨留斯感到奇怪。
于是,他为了确认这动作的意义,再次跳入对方的攻击距离——同样遭到狂风的横扫。他以冻牙之痛挡住戟柄,一股剧烈冲击袭向握着冻牙之痛的手,身体也被弹飞开来。
竟然只以单手力量就把成年蜥蜴人的身体给弹飞出去,他的臂力真可说是超乎寻常。
——热血沸腾。
看到自己族长展现出无与伦比臂力的战士们,纷纷大声咆哮起来。
萨留斯摆动尾巴,维持平衡往后退去。
他一面甩着麻痹的手,稍稍眯起眼睛。
萨留斯全神贯注地瞪视着眼前的巨大身躯。
速度确实快如闪电,若以剑挡住就会遭到击飞,但也仅此而已,一点也不恐怖。
任倍尔的招式就如同小孩使棍般,没什么技术可言,只是单纯以蛮力挥舞罢了。但问题是真的仅此而已吗?拥有那样的巨大手臂,应该可以挥得更利落一点才对。
萨留斯感受到不同于此的感觉。
他提防着真相不明的异样感,重新思考战略。到现在依然没有动过一步的任倍尔对萨留斯微笑问道:
那副窃笑应该是在挑衅吧,但萨留斯并没有回答如此挑衅的任倍尔。
萨留斯想起来了,他知道任倍尔讲的是谁,那个人是过去的族长,也是被萨留斯取下首级的人。
萨留斯稍微放缓原本只集中在任倍尔一人身上的注意力,往四周扩大。
在周围无数的敌意中,带有最强敌意的人们应该是族的幸存者吧。
任倍尔挥手强调着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
萨留斯非常冷静地回应。
的确,那个能力很强。
正因为一天只能使用三次,所以只要使出那能力,大概就会有很大的机会能够打赢。萨留斯能胜过冻牙之痛的前任拥有者,是因为对方早已用完三次能力了。如果那时封方使出那能力,或许萨留斯早已命丧黄泉了吧。
不过,知道冻牙之痛能力的人,不可能还故意煽动自己使出那能力。
萨留斯提高警觉。
心意已决的萨留斯以刚才的两倍速度向前冲去。
任倍尔以惊人的速度挥舞战戟,迎击萨留斯。
萨留斯没有闪避,直接以冻牙之痛正面交锋,看见这副光景的所有人,都以为萨留斯一定会再被打飞出去。
萨留斯举起冻牙之痛和战戟相冲——然后轻松化解攻击。
根本用不着使出武技。任倍尔挥舞战戟的技术只不过是小儿科等级,这种程度的话,不管对方使出多强烈的一击,都能简单化解。
任倍尔大吃一惊——不对,是佩服地睁大双眼。
同一时间——萨留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任倍尔面前,任倍尔就算要抽回战戟也为时已晚。即使有他那般肌力,要把攻击完全被化解的战戟抽回,也需要多花上一点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萨留斯逼近对方。
下一刻,任倍尔的身躯遭到冻牙之痛——
——鲜血四溅。
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如爆炸般响起,同时也出现一道小声的哀号。
溅出鲜血,并向后退避的人并非任倍尔。脸上出现两道出血伤口的人,是萨留斯。
任倍尔一反至今的战略,像是不让他逃走似地踏出步伐接近萨留斯,接着以刚才让萨留斯受伤的武器进攻。
那武器是——爪子。
冻牙之痛与爪子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下一刻,离开手中的战戟发出溅水的声音。
任倍尔吐出一口长气,往前踏出的同时,粗大手臂也跟着连续出招。
和刚才的生涩枪法相比,他发出的手刀攻击已经到达高手境界。最重要的资讯尽出,让萨留斯恍然大悟。
任倍尔并非战士,而是能够使用一种名为气的特殊力量,以自己肉体为武器的修行僧。
萨留斯以冻牙之痛挡住手刀。
蜥蜴人的爪子比人类指甲更尖更硬,但也不会硬到像这样发出金属声音。没错,这就是将肉体武器——例如爪子或利牙——硬化,被称作的能力,是修行僧的能力之一。
据说锻炼到极限的修行僧拳头,甚至可以打烂最高硬度的精钢。不过,从接触到的感觉来推测,任倍尔似乎终究没有到达那个境界,顶多只到钢铁等级。即使如此,硬化的爪子如今也和蜥蜴人四大至宝之一的冻牙之痛匹敌,因此不能小看。
两人数次交手。
任倍尔以手刀攻击,萨留斯以冻牙之痛劈砍。他们躲开彼此的攻击并跳开,使他们之间拉开了点距离。
任倍尔舔起沾在自己手指上的鲜血和肉片。
萨留斯也伸出比人还要长的舌头,舔了舔从相当于人类脸颊部位上流出的红色液体。
萨留斯对于能够勉强躲过企图贯穿眼睛的手刀攻击感到庆幸。虽然受伤,但伤口不深,还能继续战斗下去。他对于保佑自己的祖灵,还有——
萨留斯心怀感谢,但任倍尔则不满地发牢骚。
任倍尔握紧双拳,在胸前连续互击数次。
休的一道风切声响起,任倍尔的粗腿踢向萨留斯。
动作中没有任何迟疑。
萨留斯在回避飞腿时挥舞冻牙之痛砍向任倍尔,但却发出一道金属声,遭到弹开。
萨留斯感叹地睁大双眼。
若用剑挡住肉体攻击,攻击一方应该会受伤,这是基本常理,但修行僧的气却颠覆了这个常理。
这是的效果。这个特殊能力可以在攻击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利用气笼罩身体,让皮肤变得像钢铁一样硬。这个能力也和一样,只要锻炼得愈精深,硬度就能变得愈高。
对方的皮肤弹开了魔法剑。这已经说明对方将修行僧的能力锻炼到何种地步。不过,萨留斯却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并非双方的战斗技术天差地别,只是任倍尔的形势原本就比较不利。
让人难以招架的连续攻击。
飞踢、扫尾、正拳、手刀,样样都来。
任倍尔凭借身体能力发出的每一招,不但招招迅速,力道也重。面对如此对手,即使是萨留斯,也只能弃攻为守。
连续攻击后又是连续攻击。
要是没有守住对方那破坏力十足的攻击,萨留斯必败无疑。在四周围观的蜥蜴人们相信不断使出连击的族长胜利在握,发出加油声。
任倍尔的爪子时而削过萨留斯,轻松划破被坚硬鳞片保护的身体,让鲜血化作血珠流下。他的伤势绝对不算轻。
萨留斯身上满是这种伤口。他的生命有如风中残烛,就算在下一刻提出投降也不奇怪。证据就是蜥蜴人们的脸上都露出喜悦笑容,替获胜的族长感到高兴。
不过——当事者任倍尔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每当连击遭到挡开,任倍尔就觉得胜利离自己愈来愈远,焦躁不已。
冻牙之痛剑身寄宿着冻气,借此在砍伤敌人时追加冻气损伤。另外还具有一个副效果,可以对碰触武器的敌人给予些许冻气损伤。换句话说,光是剑身和肉体武器互击,任倍尔就会被传来的冻气一点一滴慢慢侵蚀。
双手冰冷,双脚麻痹,他的动作变得愈来愈迟钝。
正因为知道具有这种效果,萨留斯才会采取防守——应该说,才会选择这种能够确实给予伤害的方法。大概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躲开任倍尔的攻击。
选择四平八稳的胜利之路。
这代表毫无破绽,对现在的任倍尔来说,正是最大的敌人。
任倍尔对飞跃而来的萨留斯使出必杀一击。若这招被挡下,任倍尔的胜算将大幅降低。
任倍尔感觉自己像是单枪匹马挑战固若金汤的堡垒一样。
过去与自己战斗的那个公蜥蜴人浮现在任倍尔脑海。自己已经变得比当时更强了,还为了获胜不断辛苦锻炼。听到打败自己的人被杀害的消息,即使感到无限遗憾,还是没有停止锻炼。
为的就是等待这天到来。
身为族长的自己无法抛开一切舍身赴战,所以听到持有冻牙之痛的人来到村落时,他实在难掩心中喜悦。
满心期待的战斗不能让它这样轻易结束。
任倍尔挥拳、踢腿,感觉渐渐消失,气也逐渐无法传至手脚。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停止出招。
就如自己无止尽锻炼一般,眼前这名公蜥蜴人,应该也是毫不松懈地持续锻炼至今吧。
两人一开始就存在的差距并没有拉近,当然也可以找借口说是输给了冻牙之痛的能力,但他并不想说这种窝囊话。
任倍尔没有停止连击,内心的冷静部分依然称赞着眼前这位以冻牙之痛挡住自己招式的萨留斯。
受伤、流血,再次受伤。
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激烈攻防战的蔻儿修,早就以优秀的森林祭司能力,看出了胜败的趋势。
蔻儿修对萨留斯优越的战士能力感到吃惊。
周围不断传来欢呼声。
那鼓舞声给予的对象是不断攻击,看似完全占上风的任倍尔。周围的蜥蜴人似乎尚未发现,但任倍尔四肢的动作已经慢慢变得迟钝。
萨留斯很强。蔻儿修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这么说。
几乎所有蜥蜴人都只倚靠强壮的肉体,以蛮力战斗,但萨留斯——虽然任倍尔也是——则是靠技术战斗,而支援其技术的正是冻牙之痛。
因此,目前的状况——两者的差距和冻牙之痛有相当大的关连,但蔻儿修相当清楚,冻牙之痛并非造成目前状况的唯一因素。
如果把冻牙之痛交给一般人使用,有办法和任倍尔打成这样吗?
答案是否定的。任倍尔并非泛泛之辈。
武器虽强,但能够将武器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萨留斯也是一流战士。
但更加优秀的,还是他那能够洞察机先的灵活头脑。
萨留斯能够躲过对方抛下战戟时的那一击,就是因为他步步为营,一直观察着情况。他事先察觉对手的杀手锏,察觉战戟只是虚张声势的武器。
在不惜烙上旅行者印记也要前往的那段旅程中,除了养殖鱼塭的知识和这些战斗技术外,他到底还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蔻儿修在不知不觉间,就已坚信萨留斯胜券在握。现在的她只是感受着不同于担心造成的激烈心跳,静静望着那公蜥蜴人的锐利侧脸。
这场精采万分的战斗让大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但只有对战的两人感觉和大家不同。凌乱呼吸造成的肉体与精神消耗,无疑比时间所造成的还强烈。
即使全身浴血也没有丧失斗志的萨留斯实在值得称赞,因为过去没有人可以和自己的族长战斗到这种地步。周围的蜥蜴人如此赞赏。
感觉即将获胜的任倍尔,突然一言不发地解除战斗架势。
周围蜥蜴人都屏息以待,认为应该是要宣布获胜时,任倍尔大声高喊。
但结果却正好相反。
自己的族长应该快要获胜了才对。
即使如此,族长为什么还是做出败北宣言?只有蔻儿修预测到了这个结果。她快步跑进圆阵中。
听到这声询问后,萨留斯大大吐出一口气,垂下手中的剑,带着充满疲劳的声音回答:
蔻儿修令杂草装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露出脸来。
萨留斯感觉到身上的伤痕渐渐被一股舒服的温暖笼罩,和刚才受伤时那种疼痛的灼热感不同。萨留斯沉浸在体力不断注入身体里的感觉中,同时转头面向和自己打上一场生死决战的巨型蜥蜴人。
任倍尔被部族的同伴们包围,正在向众人解释到底发生什么事,还有萨留斯在战斗中的盘算。
听到施法两次的蔻儿修表示治疗完毕,萨留斯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虽然凝固的血液还黏在皮肤上,但伤口已经完全复原。动动身体后伤口还留有一点拉扯般的紧绷感,但似乎不会裂开。
蔻儿修灿烂一笑,露出的珍珠色牙齿相当美丽。
尾巴一甩,用力拍打水面。
两人就这样默默互相凝视。
蔻儿修的沉默,是因为她很疑惑这个公蜥蜴人为什么会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对于不习惯被称赞的蔻儿修来说,萨留斯实在太常说这种对心脏不好的话。
至于萨留斯则不明白蔻儿修为什么闷不吭声。莫非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这样的一缕不安掠过他的脑海。其实,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母蜥蜴人和自己的人生没有关系,所以不知道该采取什么反应才好。萨留斯的内心意外地也是毫无余裕。
正当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困扰至极时,一道声音解救了他们。
两人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任倍尔。
两人在相同时间做出相同动作,让说话的任倍尔有一瞬间哑口无言。
即使看到蔻儿修白化症的脸庞,任倍尔仍然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不过,蔻儿修想起第一次看到任倍尔外型时的那个印象后,就理解任倍尔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蔻儿修叹了一口气后,开始施展治疗魔法。
萨留斯不经意感觉到周围带有敌意的视线稍稍减少了些,也感觉到开始有少数带着好感的视线出现。
蔻儿修对任倍尔施加的治疗魔法次数比萨留斯还要多。这表示他的伤势虽然没有显露在外,却是相当深入肺腑。
任倍尔说到这便停了下来,微微一笑,开口说:
萨留斯和蔻儿修——两人都像是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般,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让对方知道哪一方较强,可以在交涉时较为有利。萨留斯非常能够理解为此赌命一战的做法,因为这就是蜥蜴人的生存之道。但设酒宴这个行为就无法理解了,因为族并没有那种习惯。
在生死决斗后把酒畅饮,感觉真是无可救药。
一阵无力感袭向萨留斯,使他老实地面带意外表情,如此小声回答。但他心里立刻涌现波涛汹涌的后悔,后悔自己居然对尚未结盟的部族族长露出如同小孩般的反应。实际上,他也感受到蔻儿修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对没有恋爱经验的萨留斯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察觉蔻儿修会一直看着他,是看到心仪对象展现新的一面,因而感到好奇与可爱所致。
萨留斯急忙改过自己的说法,但任倍尔却毫不介意地开口回应:
●
设置在陆地上,且将近两公尺的营火台上,红色烈焰熊熊燃烧,几乎要直达天际。这巨大的红色光源驱散了夜晚的黑暗。
这座营火台附近摆放着一个高一公尺以上,开口直径约八十公分的缸子,里面发出的发酵味随风飘散。
好几十名蜥蜴人轮流从那缸子里面舀起液体。不过,那酒缸里面的酒,感觉就好像永远舀不完一样。
这就是与萨留斯的冻牙之痛并称四大至宝之一的。
虽然可以永不枯竭地不断涌出酒,但味道差强人意,只要是稍微懂酒的人,都会对这样的酒皱起眉头。不过对蜥蜴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美酒。
因此,客人才会络绎不绝。
距离酒缸稍远的这一带,是一处非常安静的区域。为何安静的答案非常简单,因为这里趴着好几名酒醉的蜥蜴人,瘫软在地,一动也不动。
醉到不省人事的蜥蜴人全都会被丢到这里。
脱掉杂草装的蔻儿修,边小心留意着地面——甚至连倒地蜥蜴人的尾巴也很小心不去踩到——边在这个地方前进。她的脚步稳健,看起来没醉,但也很难说她完全没醉。
她身上只有尾巴好像不同生物似地,活泼地卷来卷去。时而弯曲,时而伸直;时而竖起,时而垂下,仿佛小孩般兴奋异常。
实际上,蔻儿修也感觉好像有阵清爽的风吹过自己的内心。虽然会这样也有部分是因为酒,但其实不仅如此,身体无拘无束的感觉也助长了这种现象。
她今天是第一次在众多人们面前展现自己白化症的身体,也因为对方的族长是个异形,所以虽然有稍微吓到众人,但还是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
蔻儿修双手拿着食物,心旷神恰地迈步前进。
她来到萨留斯和任倍尔盘坐在地,举杯对酌的地方。
两人以类似椰子壳的果实壳当作酒杯,满满装在里面的液体呈透明状,但却散发着浓郁发酵味。
没处理过的生鱼就直接放在两人面前,应该是下酒菜吧。任倍尔笑着对走过来的蔻儿修打招呼。
都已经脱下杂草装了,这个公蜥蜴人却是怎么劝都执意这么叫,看来他是打算一直这样消遣自己了吧。理解这一点的蔻儿修决定停止无谓的抵抗。
萨留斯和任倍尔互看一眼,点点头。
两人想单独会谈,所以请蔻儿修离席。他们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所以她不得已只好离席去拿食物过来,但内心其实希望能够参与会谈。因为如果谈论的是接下来的那场战斗,那么自己也并非局外人。
她是抱着就算可以不听不方便的部分,但希望至少能够了解概要的心情——
但任倍尔冷冷地抛出这句话中断话题。蔻儿修老实地把心中不悦写在脸上,不得已只好转移话题。
任倍尔嘴里传出如干柴互相摩擦的声音。
任倍尔毫不在意傻眼的蔻儿修,干脆地向她提出请求。
萨留斯露出疲惫至极的无奈表情。从那疲惫模样可以知道在蔻儿修不在的期间,这个问答已经重复了好几次。
蔻儿修想接着说旅行者,但一想到任倍尔也是旅行者,就转移话题问道:
身旁的萨留斯无力地垂下肩膀。蔻儿修这才想起到这里前,萨留斯曾说过的旅行事迹。
过去萨留斯旅行时,支撑着他的是决心、觉悟,以及对自己部族的某种使命感。同是旅行者的任倍尔应该也有过相同的想法吧……但现在却完全没办法从他身上感觉到他有过那种想法。
蔻儿修温柔地把手放在萨留斯的肩膀上安慰-心a他是他,你是你。
这时候,如果客观地看看自己这副模样,应该会被人认为自己和他是情侣吧。察觉这一点的蔻儿修大大弯起尾巴,萨留斯的尾巴也一样甩动得相当激烈。
两人不禁相互对视,露出缅腼笑容。
任倍尔仿佛没看见如此模样的两人,心情畅快地继续说道:
蔻儿修回答得有点随便,应该说有点冷淡。
——讽刺对他也没用。
美好气氛遭到破坏的蔻儿修拿起酒一饮而尽,她感觉喉咙发热,热气仿佛从喝进酒的胃部扩散到全身。萨留斯也一样一饮而尽。
这时候,一道非常细微的询问声传来。这道声音和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甚至让人一瞬间分不清楚发问者是谁。
萨留斯也轻声回答:
面对轻声微笑的任倍尔,蔻儿修没有多说什么。
蔻儿修代替萨留斯向满脸问号的任倍尔说明。
这家伙没救了——露出如此表情的蔻儿修放弃解释。萨留斯带着苦笑接着说明。
任倍尔脸上开始显现危险的情绪,五官狰狞地扭曲起来。
任倍尔发出骇人的怒吼。
当中夹杂着强烈的愤怒与不悦。
正当两名公蜥蜴人热烈地讨论起该如何作战时,蔻儿修从旁泼了一桶冷水。
蔻儿修小声说出这番话。
其他两人并没有否定这个想法,也没有嘲笑她是奴隶性格。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被统治,但受统治总比失去性命来得有未来。只要还有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例如,将鱼的养殖方法传授给大家,或许就能抛弃现居地逃走也说不定。
放弃这种可能性,命令大家牺牲的人,没有资格当领导者。
听到萨留斯平静的声音,三人一起竖起耳朵,倾听从宴会中随风传来的欢笑声。
蔻儿修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即使如此——
蔻儿修和萨留斯在夜空下深情对望。
然后,许下约定。
——还将完全成为局外人而闷闷不乐的任倍尔晾在一旁。
坐在罗罗罗身体最后面的任倍尔,笑嘻嘻地望着前方。
已经开始能看见位于数百公尺前方,被指定为第一个消灭的部族——族的村落了。虽然村落大小和族差不多,但蜥蜴人的数量却比较多,这应该是因为其他部族的蜥蜴人也渐渐聚集过来的缘故吧。目前正处于战斗准备阶段,所以每位工作者看起来都非常忙碌。
任倍尔的鼻子发出吸气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那是一种会令人热血沸腾的味道。不过,蔻儿修可能不曾闻过那种味道,说出和两人不同的感想。
距离这么远就能感受到一触即发的气氛,让现在化身为植物系魔物的蔻儿修说出心中的不安。她担心罗罗罗这只多头水蛇接近后,杀气腾腾的蜥蜴人会一拥而上。
对方或许认识萨留斯,但不一定看过蔻儿修和任倍尔,而且族的人也不见得全都知道萨留斯。
面对露出一头雾水的模样——虽然看不到,但给人那种感觉的蔻儿修,萨留斯稍作简单说明:
事实上,当罗罗罗在湿地上走着走着,就看到一名黑蜥蜴人从村落中走出来。为了让对方看见,萨留斯向那名面貌熟悉的蜥蜴人用力挥手。
两人的声音重合。蔻儿修是纯粹感到好奇,任倍尔的心情则像是发现强者的野兽。
随着罗罗罗前进,两者——萨留斯和夏斯留的距离当然逐渐拉近,不久,终于到达可以看清彼此面貌的距离,萨留斯和夏斯留也彼此凝视对方。
两人只是两天多没见。不过,正因为他们早做好可能无法再见的心理准备,所以感触也特别深。
夏斯留的目光移向坐在萨留斯后面的两人身上。萨留斯感觉蔻儿修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当双方距离缩减,来到夏斯留的面前后,罗罗罗便以看到熟人的态度停下脚步,向夏斯留伸出它的四个头撒娇。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罗罗罗的四个头就仿佛在闹情绪般,立刻从夏斯留的身上缩回。多头水蛇当然听不懂蜥蜴人说的话,不过,应该是利用类似家人间的那种心电感应察觉的吧。又或者只是因为夏斯留身上没有饲料的味道。
萨留斯向后方的两人招呼一声后,轻盈地从罗罗罗身上一跃而下,然后伸手牵住蔻儿修的手,协助她跳下。夏斯留一脸纳闷地注视着蔻儿修。
虽然每次都会遇到这样的反应,让蔻儿修有些沮丧,但是她并没有想要顶嘴,这应该全是拜任倍尔的冷嘲热讽所赐吧。但下一颗震撼弹还是不免让蔻儿修全身僵硬。
夏斯留发出感叹的叹息。接着,便毫不客气地注视着仍与自己弟弟牵着手、全身僵硬的蔻儿修。
手上突然的一阵剧痛让萨留斯闭上嘴巴,因为牵手的那个人用爪子刺了萨留斯的手,而且还非常用力。夏斯留不满地打量起两人。
夏斯留这个说法并非确认,已经是非常斩钉截铁的肯定,但蔻儿修跟任倍尔并不会事到如今才为这点小事产生动摇。
大家都觉得蔻儿修打完招呼后,任倍尔应该会接着自我介绍,不过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招呼声。任倍尔毫无顾忌地从头到脚不断打量夏斯留。
任倍尔大概是观察够了,点点头,面带野兽般的表情开口:
夏斯留如此回应,仿佛两头野兽互相较劲。
萨留斯并不想阻止。因为确定谁比较强,今后很多事情应该都会方便许多。
不过,夏斯留在比试之前轻轻举起手,浇熄任倍尔的战斗冲动。
夏斯留对一脸不满的任倍尔露出微笑。
有一问小屋被用来当作各族长的会议室。
这间小屋中众集了各族族长以及萨留斯,共六人。
杀死前族族长,持有冻牙之痛的公蜥蜴人萨留斯名声响亮,其他部族都久闻其名。不仅如此,他还是说服族和族结盟的勇者,因此所有族长都不反对他与会。
六人在不怎么宽广的小屋里围起圆圈坐下。蔻儿修露出雪白肌肤时,三名族长难掩惊讶之色,但现在已经相当平静。
结束彼此的问候后,最先开口的是的族长。
他的身材以蜥蜴人来说算是娇小,但四肢却锻炼得宛如钢铁。他似乎原本是隶属于狩猎班,在这座湖所有蜥蜴人中,他的远距离攻击技巧应该是最为顶尖。实际上,在决定族长时,他也是全以一招精湛的投石技巧结束所有比武。
他动员所有狩猎班前往探查,以了解敌军位置。
这个数字远远超越所有蜥蜴人的总和,不过还在预测范围内。甚至有人听到这个数字还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个特征的萨留斯,确定那就是平原种族——人类。
有数人点头同意夏斯留的意见,将目光聚集在蔻儿修身上。不过,回答这问题的人是萨留斯。
一个口齿不灵敏的声音从一名蜥蜴人的嘴中发出,那是的族长。
他全身穿着一副白色铠甲,上头有着不同于金属的光泽。
散发出淡淡——魔法力量的铠甲。那正是四大至宝之一——白龙骨铠。
这是一副利用栖息在安杰利西亚山脉中,具有寒气能力的霜龙骨头打造而成的铠甲。当然,只是利用骨头打造而成——即使来源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龙——的铠甲不可能会具有魔法。不过,那副铠甲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带有魔法力量。
问题在于那个魔法力量也有可能是来自诅咒。
因为,白龙骨铠会以智力换取相等的防御力,若让聪明的人穿上它,其强韧程度何止硬如钢铁,甚至足以和秘银或传说中的精钢匹敌。
但即使脱下装备,被夺走的智力也绝对不会回复。因此才会谣传这个力量来源也可能是一种诅咒。
在蜥蜴人中,他原本就因为绝顶聪明而广为人知,他穿上这副铠甲之后,铠甲的防御力便提升到足以反弹蜥蜴人的所有武器,即使是四大至宝冻牙之痛也不例外。其硬度恐怕已达精钢等级。
而且一股来说,穿上的人大多会变得痴呆,几乎失去所有智力,但他现在却依然能够思考,足以证明他原本的智力有多高。因此族在他出生之后,都不曾以战斗方式决定族长人选。
其他与会者听到任倍尔的发言后面面相觑。结果,蔻儿修出言转移了话题。
不死者不需饮食、休息,可以不需要开阔的野营场所。因此,很难从场地大小来推测出正确人数。
其他族长都点头表示同意,看起来很失落的任倍尔也一样。
在一片同意声中,有一个人表示异议。
全员的目光都聚集在发言的萨留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