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深邃而遥远。
乌云夭矫,月黑风高。
汴梁城中,寂暗宁静,只有夜游的恶鸟,偶尔发出几声哇哇的怪叫。
在这一个晚上,京师里夜久无眠的,并不止曹国舅一人。
……
汴梁城地下,无忧洞内。
这里到处是四通八达的宽大通道,结构错综复杂,覆盖了方圆十几里地的范围,形成了京师所独有的,也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发达的城市排污体系。
南宋陆游所著的《老学庵笔记》曾提及:
“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国初至兵兴,常有之,虽才尹不能绝也。”
这里是丐匪,强盗,杀人犯等亡命之徒的聚集地,他们各有各的的组织,相互竞争,也相互合作,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寄生在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形成了一个独立于世俗的地下世界。
弱肉强食,赢者通吃,是这里永恒不变的法则。
逍遥楼楼主司徒空,就是这个地下王国的一方霸主。
他手下豢养着大批武林高手,专门贩运妇女,拐卖儿童,做的是不要本钱的人口生意。
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同时在京师一些极有势力的大人物帮助下,逍遥楼不仅在汴梁城的秦楼楚馆之中地位稳固,甚至自己在地下也开了几处娼院,为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公子王孙服务,用以结交权贵,赚取金银。
京师之中,有不少贵人都是这里的顾客,有了他们的支持,逍遥楼的规模越来越大,钱越赚越多,司徒空也渐渐掌握了滔天的权力。
……
不过,本该春风得意的司徒楼主此时却愁容满面,坐在一条石凳上不停叹气。
在他对面的罗床上,斜倚着一个容貌娇美的年轻女人,云鬟半軃,杏眼朦胧,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衣衫紧贴身体,更显着身材婀娜妖娆。
但司徒空却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春光。
他咧着嘴,一脸苦笑地说道:
“王姑娘,算老夫求你,不要再折腾我的贵客们了,这一个月以来,已经死了五六个人了,都是朝中大员的公子,再这样下去,我这里的生意就再也没人敢来了。”
女人秀美微蹙,娇嗔道:
“司徒楼主,这可怪不得奴家。他们上了奴家的床,便流连忘返,一次次地死缠烂打,好像这无忧洞中的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而且这些时间血食不够,有时候在和贵人们欢好之时,难免有些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吸干了他们的元阳。”
她柔声婉转,带着勾人心魄的魔力,即便司徒空做的是皮肉生意,见惯了各种美貌的女人,也不由得被她撩拨得咽了一口口水,可想起眼前这女人的种种残忍手段,便赶紧收摄心神,陪笑道:
“王姑娘别说笑了,你若要别的,老夫未必给得出,但想要人当血食,我司徒空这里有的是。男女老幼任你挑选,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跟我讲,只求你别吸食我贵客们的元阳了。”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前几天你差点弄死的,乃是曹家的小国舅,一旦被他们发现这事情跟我们逍遥楼有关,那可不得了。现在京师不太平,我们逍遥楼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女人粉面含春,笑吟吟地说道:
“司徒楼主没必要跟奴家叫苦罢,那曹小国舅不是已经死了,还被你们把尸体扔进了汴河之中么?谁能怀疑到你司徒楼主的头上?”
司徒空苦笑道:
“王姑娘有所不知,这曹景植不知怎地,被人从汴河上捞了出来,居然还没死,而且现在已被送到国舅府,万一他真的醒转过来,指认了我们,可如何是好?”
女人捂着嘴轻笑道:
“司徒楼主不必紧张,小国舅即使不死,也已丧失心智,决计不会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不过你们逍遥楼胆子也够大的,先是绑了天波府的杨家小姐,然后又收留了西夏国天枢阁的人。你自己做了这些好事,被开封府的人盯上,可不能来怪奴家。”
司徒空被她说破心事,却只能勉强哭笑道:
“王姑娘是我们逍遥楼的贵客,老夫怎会怪你?既然曹景植那里不会关联到我们逍遥楼,那便是好事。至于其他的事情,老夫会想办法解决。不过关键时刻,也许还要王姑娘出手相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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