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秋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剑光到处,一道掌心雷也跟着飞出,不偏不倚地砸在灰色小人出现的地方。那小人儿虽然用令牌抵住了血河剑,却被烁烁的雷光击中,登时痛得吱吱乱叫,在半空中一阵翻滚。辛子秋反应极快,身子飞在半空,轻舒猿臂,将它一把抄在手中。仔细看时,却见这小人儿面容宛若婴孩,正是那个苏摩邪神的样子。这家伙居然没死,还妄想以元神逃离重生。不过,辛子秋曾经在柴房中见过幽泉散人的元神逃生伎俩,心中自然早作了防备。他伸手便要捏爆这邪魔,可刚一用力,那小人便开始尖叫连连,大声说道:“饶命!饶我一命!我知道一个大秘密!你们华山祖师的大秘密!”辛子秋听它这么说,心中微微一动,握着小人的手便稍微松了松:“你说吧。”苏摩邪神一见有逃出生天的希望,连忙说道:“你们华山祖师羽化之前,有一本笔记留在人间,被本座,哦不,被小人得到了。”辛子秋不置可否地问道:“笔记在哪儿?”苏摩邪神说道:“笔记被我藏在一个十分隐秘的位置,你只要高抬贵手,我保证带你去找。小人现在已经功力尽废,什么都做不了,只想再苟活些年头,所以辛少侠你大可放心,小人绝不会耍什么心机。”辛子秋听他说完,双眉微蹙,似乎有些动心。苏摩邪神心中一喜,刚要继续说话,可辛子秋却抢先开口道:“你说得对,陈抟祖师跟我颇有渊源,他的遗物,我确实很感兴趣……”说着,他握着苏摩邪神的手燃起炎炎赤火,“……但是,想让我放你,那是绝不可能的!”纯阳丙火熊熊燃烧,道道雷光环绕其间,将这邪魔元神炙烤得滋滋作响,令他惨叫连连。他至此才知道,辛子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饶过自己,心中怨愤无比,尖声叫道:“辛子秋,尔敢杀我!本座要化为厉鬼,永生永世诅咒你不得好死!”声音凄厉,直击灵魂,令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毛骨悚然。辛子秋却丝毫不为所动,心道:“你大爷的,化为厉鬼老子也不怕你,你的诅咒要是那么有用,怎么会死在哥们儿手里?”他自恃有饕餮之力在身,根本不怕这些无形无质的神秘力量,连连催动丙火神雷,片刻间便将苏摩邪神炼化成了一团青烟,消散而去。其实说心里话,对于陈抟老祖留下的笔记,辛子秋倒是真的很好奇,就这么放弃掉了也不免有点遗憾。他心里想着:若是老萧那家伙在这里,大概会先好言好语,赌咒立誓,哄骗得苏摩邪神说出秘密,再食言而肥地弄死它。可惜他不是老萧,对自己的诺言极为看重,这种事情打死他也做不出来,还不如直接烧了干净。……啪嗒……焚尽苏摩邪神,忽然有两件黑黝黝的东西从他手掌心滑落,摔在了地上。辛子秋好奇地捡起来一看,只见其中一个物件是之前苏摩邪神手中捧着,拿来挡住自己血河剑的黑色小令牌。另一件物品,则是一块墨翠,质地坚硬细腻,微微泛着滢滢绿光,看上去十分珍贵。他将两件东西随手揣在怀中,缓缓走下擂台,却没有回到看台,而是朝着后面的帐篷中走去。虽然穆桂英示意过他徐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辛子秋还是放心不下,要亲眼看看三哥安好才行。挑帘进了帐篷,只见徐良躺在正中,依旧昏迷不醒,而普渡真人正在他身边打坐守护。见辛子秋进来,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打了个稽首道:“辛小友做得好,莲花派为祸一方,却又行踪隐蔽,难以根除,如今你将他们的首领击毙,相信不久之后便可将其彻底铲除,这是一件大大的善事,贫道代表中原武林,向你致谢。”说罢深深一躬。辛子秋哪好意思受老人家如此大礼,连忙上去搀扶道:“总门长太客气了,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只不过恰好让我碰上了而已。”普渡真人笑道:“辛小友可莫要过谦了,那苏摩教的邪神有仙人之威,若是让老道碰上了,倒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辛子秋一笑,看向徐良道:“总门长,我三哥怎么样了?”普渡真人将辛子秋拉到徐良床前说道:“三将军吉人天相,虽然伤及了肺脏,受创极重,但万幸心脉无恙。他是修炼有成的内家高手,身子也强壮结实,当无大碍。贫道给他用了药,卧床个把月,应该就能恢复个七八成了。”辛子秋连连咋舌,好家伙,将养一个月还只能恢复七八成,这伤可够重的。不过既然三哥能活下来,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连忙对普渡真人道谢。普渡真人重新坐在蒲团上,笑吟吟地打量着他,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炯炯若神,似要将他看个通透。辛子秋被老道瞧得有点发毛,尴尬一笑,便想要告辞离开。正在这时,普渡真人忽然开口说道:“八十多年前,贫道还是峨眉山上一个小道士的时候,曾经和陈抟祖师有过一面之缘……”辛子秋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知道,这位总门长绝不会说些无意义的废话。只听普渡真人澹澹说道:“那时,陈抟祖师曾来峨眉山拜会贫道的师祖道玄真人,两人坐而论道,以华山派的无极玄功和我峨眉派金顶神功相互印证。“那时陈抟祖师的修为已经深不可测,对道法的理解远胜我辈凡人,他在峨眉山开坛讲法三日,令我等道门后进受益匪浅。当时贫道身为三代弟子首徒,被派去服侍陈抟祖师,有幸和他相处了三日,终生难忘。”辛子秋静静站在一旁,只见普渡真人两眼望天,似乎在回忆一件刻骨铭心的往事:“陈抟祖师虽已站在道门顶点,却丝毫没有凌驾众生的威严,反而飞扬跳脱,却又不失真性情,尽管已经是数百岁的金丹真仙,但不论是容貌外表,还是脾气秉性,都宛若翩翩潇洒的少年郎……说起来,倒和辛小友的性格有几分相似。“贫道那时也不过二十出头,性子也不像现在这样古板,和陈抟祖师相处,虽然道行辈分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当真一见如故,好像亲兄弟一般毫无隔阂。”说到这里,普渡真人眼中流露出了流连不舍的复杂神情,继续道:“那一日晚间,陈抟祖师忽然突发奇想,要去峨眉金顶观赏流星雨,还问我想不想同去。可那里人迹罕至,全是断崖峭壁,贫道琢磨自己武功低微,不敢攀登,只好婉言谢绝。但陈抟祖师却哈哈一笑,将我夹在腋下,如腾云驾雾般便上了峨眉绝顶。“那是贫道有生以来,第一次站在峨眉山顶端,其时天高云澹,玉宇澄清。四外层峦叠嶂,尽归眼底,远近诸峰,尽在脚下。江山如画,天路似锦,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深秋十月,山顶夜间罡风阵阵,似冰天雪窖一般,但贫道在陈抟祖师身边,却如围炉烤火,丝毫没有任何寒意。那一晚,我二人躺在杂草怪石之中,就那么呆呆地看了一夜的流星,现在想来,仍旧宛然在目。”辛子秋闻言不禁莞尔,这位陈抟老祖,还真是够有闲情逸致的。同样是行者,人家游览名山大川,赏玩万里美景,自己却累得跟狗一样,来了小半年连汴梁城都没出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忽然间,普度真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话锋一转,缓缓说道:“贫道犹自记得,那日曾经问过陈抟祖师,在他羽化之后,是否还能回到人间,可他却沉吟良久,最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至今贫道每个字都记得请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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