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东京,汴梁城外。
“金兵来了!金兵来了!”
“关城门!快关城门!”
远处,几骑梁山军的探马飞也似的疾驰而来,还未到汴梁城,马上骑士便高声呼喊了起来,在其身后还有十几骑金军游骑正死死咬着不放。
“拉起吊桥!关好城门!放下水闸!”
一声声号令,在汴梁城上此起彼伏的响起,同时几匹快马开始往汴梁内其他几个城门赶去。
此时,张平安正城墙上巡视,对于下面的反应,却是没有多加关注,各处城门自有将官会去处理,而外面的探马也无需派人前去接应,金兵游骑再追上一段,就会散去。
这些时日,张平安从收到金军大队人马到了黄河边的消息后,每日有空就在城上巡视一番,今日却是等到了。
金军终于来了!
河北河东两处重镇皆已糜烂不可守,张平安也无兵去守!
至于守黄河大桥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黄河长约几千里,守得了这里却是顾不了哪里的。
到底,还是张平安兵马不足,麾下军士未必人人敢战罢了。
而且张平安自身也没想过守这些地方,他心中却是藏着一个更大的野心,只是诸将不知罢了,或许吴用等少数几人可以看出一二来吧。
“郡王,你果然在此,可是让某好找啊!”
张平安闻声,回头望去,原来是神算子蒋进上来了,“蒋兄弟,你怎么也过来了?”
新任户部郎中神算子蒋进,穿着崭新的官服,双手心翼翼的扯着衣摆,避过了城墙上的各种杂物,方才喘了口气道:“郡王,那些商人听金军来了,准备要走人了,不知该不该放行,还请郡王示下。”
张平安本意是不愿梁山上的兄弟以郡王相称的,免的生疏了兄弟情分,但了几次,无奈那些人执意如此,也就由着他们了,当下也懒得在纠正蒋进的称呼,直接道:“那就开水门放他们走吧!都是做买卖的,断没有强留人家的道理。”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我梁山的名头可不能坏了!”蒋进赞许的点头应和道。
汴梁城一穷二白,张平安接手的时候,基本上被金军抢成了白地,除了嗷嗷待哺的几十万百姓,是啥都没有剩下啊。
那时吴用就给刚上任东京留守的张平安献了一计,梁山泊和各地商人多有交情,反正汴梁城里的大大的王爷宗室都陪着二帝北狩去了,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贩卖了,筹集钱粮吧。
张平安胆子也是真叫大,新官刚上任,马上就修书一封,让人给梁山留守的兄弟张八带了过去,叫他联系各地商人直接进京。
同时告诉这些商人们,梁山泊要和他们做笔大买卖,粮草、药材、各种物资,凡是越汴梁的,张平安溢价三成收取。
梁山泊往日里就做着镖旗买卖,和各地的商人多有往来,有这块金字招牌在,自然有那胆大包敢挣这笔钱的。
于是各地商人闻风而动,从京东东路,淮南西路,江南西路,江南东路,两浙路、福建路、便是最远的广南西路都惊动了!
无数商人拼了命的筹措货物,然后要么乘着大船沿水路而来,要么数人结伴组成车队,纷纷涌向了汴梁城。
而张平安也派出了神算子蒋进前去接洽各地商人,领着这帮人满汴梁转悠,王府肯定是不能卖的,但是府里头的摆设,假山奇石,上好的木料,家具,反正只要有人肯收,张平安就敢卖!
神算子蒋进全程陪着各地商人讨价还价,硬是把自身的本事发挥出了十一成,没让人讨去半分便宜。
这些商人也是真叫有钱,一旦商量出了结果,银子、粮草、药材,流水般从全国各地运进了汴梁城,然后又一船船一车车的把汴梁城里的东西运回了东南各地。
这个生意一直持续了数月,神算子蒋进就为这事,头发都白了不少,张平安瞧着他那苍老的模样,不禁心生内疚,“辛苦了,这些时日事物繁忙,多亏了蒋兄弟!待事情了了,定要敬蒋兄弟几杯水酒!”
蒋进笑了一下,“郡王莫要客套,本分而已!不过水酒就算了,要喝就要喝矾楼的酒!”
“好!倒时候定要和兄弟们喝个痛快!”张平安痛快应下了,也不管矾楼乃是汴梁七十二正店之首,若要领着梁山兄弟们去痛痛快快喝上一顿,恐怕得要他破产不可。
“轰隆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张平安面色凝重的望着北方,只见烟尘滚滚,数千骑金军自北杀来,不觉间浑身紧绷,手臂死死抓住了女墙,大战将至,不知又要战死多少梁山兄弟!
蒋进看着张平安的背影,虽然眼前之人贵为郡王,但年纪比起自己来,却是上许多,如今下板荡,他竟要以一己之力去扛起着下,心下感叹道,“郡王莫要多虑,我们这些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还不是为了东华门唱名吗!跟了郡王,才能有我蒋进的今!像王伦、萧让、吴用他们也是各个欢喜的,便是铁面裴孔目嘴上不,面上也常板着个脸,其实心中也是高心。”
“蒋兄弟,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我张平安招安吗?招安了,自然就要守着朝廷的规矩,哪有往日里在梁山泊来的自在,便是看到什么腌臜事情,也只能忍着,不能随心所欲,按着自己性子来了。”
蒋进苦笑道,“那是自然,山上兄弟人人都是欢喜的。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虽然当了官,规矩是多了些,但光宗耀祖啊!若是有的选择,没人想一辈子做贼的!就是李逵那个糙汉子,也没少穿着官服四处人前显摆!”
“是吗?”张平安站在翁城上,望着远处数千胡骑出神,“金军大兵压城,这回恐怕又要死伤不少兄弟了!”
“郡王,真是笑了,我们这些吃江湖饭的,本就是刀口上的买卖,哪被人摘掉了吃饭的家伙,也没啥好奇怪的!怨不得旁人!”蒋进笑道,自家郡王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妇人之仁了,打仗哪有不死饶!
蒋进话刚完,一个严肃的声音,忽然在二人身后响起,“蒋郎中的正是,弟兄们走到今日,却是多亏了郡王的福!不然我等要么刺配他乡等死,要么就等着被官府剿灭,岂不是白活了这一世,哪有如今当官来的快活。”
张平安和蒋进回首望去,不知何时,铁面孔目裴宣、萧让、王伦,等一班梁山上的旧人都结伴过来。
“的好!男儿生于地间,岂能白活了!”张平安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裴兄弟传令三军,加强戒备!吾等兄弟便再会一会这帮女真鞑子,看看是他们刀利,还是咱们梁山兄弟的刀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