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头,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可都等着你带我们一起去干那些棒子兵呢。”一个满身皮甲的大胡子,对着站在桅杆上看风向的紫衣女子大声叫喊着,他的声音也被这海上的狂风吹的断断续续。
“我会不会回来,要看我家主人的意思。你以为我想和你们这群臭男人们天天挤在这破船上吗?”紫衣女子就是如今已经因为明治政府下达的‘苗字必改令’而改名为雨音怜的陈天的侍女怜。
“大姐头,你这么说,兄弟可就要伤心了。大家伙可一直想着跟你打下个更大的海岛呢。”大胡子叫李献忠。原本是湖广水师的炮手,得罪了洋人后,被自己的管带给捅了一刀丢海里了。
还好他当年给满人管带不少好处,那一刀其实是假捅的。管带事后把他捞上来,就让他自己出海谋生了。那个管带也是被陈氏海盗所买通的,没多久就李献忠被送到陈氏外围海盗团伙黑锟帮上当火炮手了。
这黑锟帮是陈氏海盗团专门为了打进长崎的先锋部队,与长崎本地的倭寇海盗团长年作战,死伤率最高,获得的财物也有自主销售权,只要交三成收益给陈氏本部就行。现如今,更是有听调不听宣的意思了。两者关系处的是越来越紧张了。
“就是啊,大姐头,那个姓陈的有什么好的。我们替他们陈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还是要靠自己在这海上自己打拼。你看,这么些年来,老陈家有什么东西给我们的吗?”又一个瘦的如同排骨一样的男人从船舱里出来,没几下就爬上了桅杆,抓着被海水浸泡过无数年的铁索和怜对话。
“铁猴,你再敢说一句我主人的坏话,信不信我再把你吊在船头。我再说一遍,我主人原本是那陈氏海盗的少公子,但他自从到了我们那后就再没有和老陈家来往。老陈家是老陈家,我主人是我主人,我说的够清楚了吗?”怜这些年对于陈氏海盗集团与陈天的关系那真是看的明白。
五年前,她刚独自一个人代表陈天与这黑锟帮谈走私销赃的业务时,才知道原来陈天就是出生于在海上赫赫有名的陈氏海盗集团。原本她还觉得这可是一件好事,那是当年那黑锟帮的老大一听她是陈天的侍女,当场就翻了脸。对方其实认为这是陈氏派一个少爷来查他们的帐,毕竟这些年他们走私的钱货可都是能吞多少是吞多少。原本三成的收益,他们其实只交了一成。他们打的都是最恶的仗,和倭寇干,和洋人干,和高丽人干,他们什么都样的对手都打过。可是老陈家这些年来,除了年年送一批批的人过来,硬是没有一炮一枪的给养。这明摆着是把他们当炮灰,谁他玛又不是傻子。
这几年,怜硬是靠着自己手中的‘地狱红莲~无限刃’一步一步杀出了自己在海上的地位。
在半年前的那场与西洋海船队的火炮对射中,前任黑锟帮老大被炸成了碎肉。怜当时带着铁猴与另四名身手了得的海盗,一同强攻上了对方甲板。怜打空手中的洋枪的子弹后,拔出自己的无限刃在人群中大杀四方。
可是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海军退役水手,没多久就打死了除了怜与铁猴外的所有上甲板的黑锟帮海盗。怜在面对对方六把枪口对着自己马上要开枪的绝境下,终于以超越神速的,超神速在所有人的手指扣动扳机前,斩飞了六个头颅。
她的无限刃上的无数细小的锯齿,与这超神速的摩擦,加上锯齿中积累的脂肪,成为一柄不停燃烧着凶凶烈火的火焰魔刀,随着这一刀的斩出,形成了一团火焰龙卷风。在那六个持枪水手的头颅被卷上天时,六具无头尸体也瞬间成为了燃烧的人柱。
属于怜自己的天翔龙闪,终于在这一刻诞生了。她将自己这招更名为‘天翔龙闪~焰”。
而看到这一幕的西洋水手们,都以为面对的是从地狱来的女巫,撒旦的使者。他们的斗志在这种恐惧心理上丧失,纷纷选择了投降。
怜不仅逆转了战局,还抢下了这条西洋铁甲船。
黑锟帮的老大既然死了,余下的人马就将这场战斗的英雄~雨音怜推上了新老大的位置。
反正在海盗世界,女老大怜也不是第一个了。比如海盗夫人郑一嫂麾下大小船只五六百艘,部众多达三四万人的红旗帮。
如今,黑锟帮也有船只30多条,帮众近千人。虽然论规模还比不了陈氏海盗,但论战斗力,但是可说无人敢轻惹。毕竟,这里的每个海盗都是在洋人的坚船利炮之下活下来的。论起海上搏命,他们还从来没有输过。
其实,这次黑锟帮的海盗愿意奉怜为帮主还是有两个很大的原因。
第一个便是利益。在东京的圣玛丽医院可以将他们从洋人手中抢的西洋货全部高价卖出,而这部分收益,陈天是与他们五五分的。换成其他走私渠道,都不一定可以将这些烫手的东西出手。
就算是收了他们的货,也都是最多给他们三成。如果是军火一类的,陈天就自己收购了,这方面价格也是给的比别家高。怜在这些海盗眼中,也是陈天这个大买家的代表人。
第二个便就是‘名’了。万一哪天他们与陈氏海盗正式决裂,那么他们也可以打出陈天的名号来动手。到时候说起来,他们并没有反水自己的老东家,只不过是替少东家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这就从道上人人唾弃的‘背主’变成了参与东家继承人的争斗。他们也不过只是选择了其中一个少爷而已。这在名声上可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码事了。
怜在海上厮杀了整整五年,对于这些根本没有忠诚心的海盗们心中在想什么,那可是一清二楚。
别看他们嘴上说着要她留下来带他们一起打江山。其中心里也根本不在乎她是走还是留。只要她可以替他们带来陈天的真金白银,替他们挡在陈氏海盗前面扯起虎皮就行了。
她不回来,他们更高兴,这样就可以分的东西更多了。毕竟以前那个帮主,可是将利益大部分先藏进自己口袋里。那像她分的这么爽快。她这一走,怕是这帮家伙们分起脏来,都不会留她那一份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她要的也不是这些带血的金币。对她来说,回到主人身边才是她现在心中最迫切的事。
她今年都28岁了,都28岁了啊,她从14岁开始跟着陈天到今年都已经过去了14年。就连她妹妹都在20岁那年,先她一步成为主人的房中人,反倒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却还要漂泊在这海上,一个人孤苦的很。她们姐妹俩从小可是她先爱上自己的主人,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比妹妹玲晚了这最重要的一步。她这些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的,皮肤肯定是比不得妹妹细嫩,背上还有三道伤疤。她是真心怕陈天觉得她现在又老又丑。
毕竟,她也是女人,五年来在海上干的都是搏杀的勾当。自己的剑术与杀气的确是磨炼到了巅峰,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却是错过了最美好的五年。
五年前她出海时,陈天答应过她,什么时候等她将飞天御剑流修行到巅峰,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她现在还记得当时陈天的话“除剑之外,别无他物,不达此境,难成剑道。”
现在她已经做到了,她这次一定要向陈天拿回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大姐头,那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再靠近就要和这边的守军交火了。”一名四十上下的女人从船长室中出来,她这艘铁甲船的舵手,红英姑。她一家子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她男人是原先的副帮主,也是在那些战斗中随着老帮主一起被炸死的。她还有个儿子,但她并不想让儿子再继续当海盗。而是通过怜的关系送到陈天这里学西洋文。她是看透了当海盗早晚都是个死,不想再让儿子走她男人的老路了。
可她儿子也是不安分的主,特别是老爹死在洋人的火炮之下,他就特别不想学洋文。没多久就又跑回海上。红英姑也没办法,只能请怜给他儿子安排一个走私接货的活。作为黑锟帮与陈天走私货物的交接人。
怜此时已经上了一艘小木船,她会自己悄悄从她们的走私用的码头上岸。自己的妹妹应该已经在那边等她了。她们再通过新通车马行的路线,从长崎回到京都。
长崎海港某处码头,一名肩膀扛着一柄比他身高179cm还大的斩马大刀的少年。他不惧海风的寒冷,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衣,露出自己胸膛的肌肉,衣服背后一个大大的‘恶’字。
此人正是‘天国’机关内部中出名的‘打架狂人’相乐左之助。这几年来他从师傅田岛又右卫门那里学得一身好武艺,无论是马战,步战,那把近2米斩马大刀在他手中大开大合所向睥睨。但他最大的本事,其实是挨打与抗揍。
他是从开始实力弱小的时候,就敢冲敢打。只要还没被打晕过去,就会站起来接着打,站不起来也会用牙齿咬的那种。只要养好伤,就会继续和人动手。身上不知道被打断过多少骨头,要不是次次都有圣玛丽的医疗,他早就成了残废了。
因此,他也没少欠已经成为圣玛丽中主冶西医的玲的人情。
在天国机关中,人人都知道,这个打架狂人,谁都不服,但只要是玲的话,他就一定乖乖照办。
今天也是知道玲的姐姐要回来,他就主动过来在这里吹海风。希望可以与玲一起接她的姐姐。
其实,这小子的那点小心思,别说是他的师傅田岛又右卫门,就是天国机关的总长中夏裕子也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整个天国机关高层中谁不知道,二小姐雨音玲心中只有在机关中绝少露面的真正统帅大人。
其实这事陈天也有耳闻,但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少年艾慕,年少青狂,再正常不过的事。暗恋这种事,每个时代,每个人身上都会有。
正当左之助还在吹海风的时候,他耳朵中传来一阵虚弱的求救声,还是洋文的求救声。他在西洋医院没少睡病房,‘救救我’这句洋文还是很熟悉的。那些洋人也是真的怕死,一点点伤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样。看着都很高大,但一个个的都是些软弱的家伙。
左之助闻声过去,在岸边发现了一个金发西洋女人。左之助看她虚弱无力在向他招手呼救,他连想都没想就冲过去,准备救人。
别看左之助平日就喜欢找人打架,但他还真是一个心善的少年,在京都遇到那些沿街乞讨的穷人,他都会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给他们。然后再继续舔着脸向自己的师傅要点生活费。
正当左之助的手刚要搭上这个西洋女人的肩膀时,一把转轮手枪就已经顶在他的脑门上了,一根涂着少量麻药的针也插进了他的腰间,让他瞬间感觉手脚一麻,没了反抗的力气。
这个西洋女人就这样继续拿枪顶着左之助的脑袋,以她蓝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左之助,并用一口既生硬又蹩脚的日文问道:
“我知道你是天国机关的人,快告诉我你们的统帅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说,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你个可恶的洋女人,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现在打死我,我也绝不可能出卖统帅大人的。”左之助救人心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着了道。
他别的大道理不懂,但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他做人不变的信条。
要他出卖对他有大恩的陈天大人,他就是死都不会做的。但就是可惜不能亲手为相乐总三队长向新政府复仇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我就开枪了。”咔哒一声,女人打开了转轮手枪上的保险。
“不说。”相乐左之助没有什么多余费话的,今天死在这里只能说自己无能。但他心里这时候闪过了玲的笑容。然后就是“砰”的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