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在陈天前往杨州十天里,他曾经每天加紧训练新募之卒,心中却每日担忧自己主君的安危,毕竟陈天只带了傅君婥与雨音怜两个人而已。
十天,就在第十天,一个消息从杨州传遍了全天下,大隋天子杨广驾崩了!一如陈天出发之时的所言,十日之内必杀杨广。
全天下都听说了陈天这位年仅16岁的南陈皇裔,彻底为自己家族的王朝与家族血亲们报了血仇,他在反隋朝势力的声名一举超过了反隋第一军的瓦岗李密。
陈天这次的确是先与独孤阀暗中接触,表达了他来替对方背上‘恶名’为他们除掉杨广这个‘累赘’,独孤阀可以扶一个杨广的小儿子登上那虚假的皇位。
独孤阀权衡再三,杨广只要活着,他们始终是坐不上皇位的。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朝廷的名份,换一个小皇帝也是一样的。
结果陈天作为丹阳郡守前来向皇帝觐见,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暴起,一拳打爆了杨广的脑袋。正当独孤两兄弟准备替皇帝报仇之时,陈天一掌打破杨广的龙椅,再将他那可容纳数十人的龙台的暗格打开,直接潜入在这龙台之下与人工湖相连的水道,消失不见。
独孤阀立刻封锁三道宫门,全城抓捕陈天。可是独孤雄,独孤威两兄弟此时却收到了独孤策与云玉真被抓的消息。
陈天带到杨州的不止是作为在两处暗道出口接应他的雨音怜还有傅君婥这两位明面上的护卫。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影子刺客’杨虚彦。而他的任务就是在行动开始之前,将独孤阀的少主独孤策与云玉真两人一起绑了。
独孤策作为阀主独孤盛唯一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所学的剑法‘碧落红尘’也只是个好看的样子货,与他的亲生妹妹独孤凤打遍长安无敌手的战绩相比,只如同一陀烂泥一样。他与玉云真两人在杨州只是过来享受的,遇到上杨虚彦这种顶级刺客,无声无息间就已经绑走。
陈天从开始就知道独孤阀不卸磨杀驴那是不可能的。独孤阀也一直在提防陈天有什么花招,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家后院起了火。独孤家就这一个嫡房长孙是全族最强者老祖宗尤楚红的‘命根子’,独孤两兄弟不得不认栽,放开城防只为了换为自己家的这位‘废物少主’。
但是对于云玉真这种江湖女子,独孤阀不在乎,陈天没有提到她的交换条件,对方也不关心。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对于独孤阀不打算将她一并‘解求’出来,她也并不怎么意外。
她在独孤阀也住了有段时间了,独孤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到她放在眼里,特别是独孤凤这位骄傲到天上的凤凰,更是直言自己就是一个勾栏的头牌,只配在独孤阀里做一个小妾,而且不配为独孤阀生下血脉。
云玉真对于这些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这些语言之间的攻击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阵清风一样,气的傲慢的独孤大小姐更是火冒三丈。也是正因如此,独孤策才带着她从长安来到了这杨州好好享受一下惬意生活。
只不过她这次意外落到的了丹阳陈天手里,她虽然有些气恼,但也很快就调整了心态随遇而安。但她绝对想不到,等她落到了雨音玲之手后,才知道什么叫地狱。
一个金质的方盒,摆放在丹阳城主府大堂的主案之上,傅君婥知道这里面摆放的就是杨广的首及。她来中原的两大任务之一,就是刺杀杨广。现在此事她已经算是完成了,可她并不想离开陈天的身边,只有将第二个任务拖延下去了。
她第二个任务原本就是将杨公宝库的消息散播出去,挑动中原各方势力的争夺。可她现在想将这杨公宝库的位置交给陈天,这也是为了她爱慕的男人的复国大业作为本钱。
可她却不知道的是,她知道的杨公宝库的入口是正确的。但那只是鲁妙子设计的‘虚库’,里面虽然也是金银遍城,财宝无数,可却只是真正的‘实库’的十分之一而已。而真正的宝库已经被雨音玲改造成了秘密基地,为将来夺取长安作为准备。
至于里面的宝藏财富也被她陆陆续续的带出一部分,混在马队交易中带到了飞马牧场,再由这次的战马交易一次性带来了丹阳。
陈天这次一举拿下杨广的人头,丹阳自然也成了多方瞩目之地。沈法兴与李子通都派来了使者,过来探探丹阳的此时的虚实。陈天今天就将丹阳文武召集一堂,接待两方使者。
“敢问陈公,此盒之中便是那昏君的首及吗?”开口之人乃是李子通的族弟李子修,为人武勇直率,是李子通帐下有数的焊将。
此人入城之时是由李靖接待的他,他见李靖所率的五十名血战龙卫人数虽少却有精悍之象,便暗自好奇,让自己所带的十名亲卫与对方切磋,以试试丹阳精锐之虚实。
结果以十人对十人,他这边大胜而归。在他笑着向李靖赔礼之时,却没有察觉到李靖眼中那一抹嘲弄的表情。
“李将军明知故问,陈公武勇当世,乃天下第一年青高手。于独孤阀众将手中杀昏君于大殿之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陈公正乃当世反隋第一人也。”
强词夺理也要怼李子修的人就是沈法兴的代表,吴郡四姓之一的张氏长老,张恢。
在这吴郡之地,朱、陆、顾、张四家虽然不如百年前那般誉为江表之冠,但也是直接控制着吴郡的方方面面。沈法兴的吴兴沈氏与他们相比,只能算是江东土豪。
“张公繆赞了,陈某与杨广血仇至深,不共戴天。杀他既为天下,也为家仇。想当年我陈氏于江表也仰赖过张公先贤,今日得见张公风采也是了却陈某从小的一番心愿啊。”
陈天自然明白李子通与沈法兴两家刚刚血拼过一场,双方代表如果不是如此针锋相对,那才是反常。
“陈公提到血仇,世人皆知历阳与丹阳仇深似海,不知近日可有对历阳用兵之举。”李子修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恢,转而向陈天问出他自行的目的之一。
“唉,不瞒二位。如今我丹阳经过江淮军的屠戮之后,已是残破不堪,民生凋敝,士卒不足,仍需新募,自保尚且不足,实在没有余力在此时向历阳复仇。然我丹阳子弟虽然家家素镐,却人人不忘血仇,两年之内必让江淮军付出血的代价。”
从来就没有人会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给潜在对手听的。陈天越说他不会此时出兵,两方使者就越觉得他有意暗中出兵。他们早就在入城之时,让自己的亲信在城中四处打听与观察,看到的全是出兵之前的种种准备。
“陈公放心,在下兄长有意与陈兄结盟,共伐历阳,为丹阳百姓报仇。”李子修当下就站起身来抱拳向陈天表态。
“江淮军残暴不仁,实乃我江表的毒疮。老夫代表梁王向陈公作保,陈公出兵之时,梁王定率大军为陈公助阵共讨江淮不义之兵。”张恢见李子修如此表态,自然不能落后。但这种誓言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只当屁话来听的。
他们两方都想将丹阳作为马前卒去拼光历阳江淮军最后的人马,自己好在后面摘桃子。这场虚情假意的宴会之后,陈天才去见他正真要等的人,宋阀的地剑宋智。
如果说天刀宋缺是宋阀的武力巅峰全族核心,那么他的弟弟地剑宋智便是人如其名,就是整个宋阀的智囊大脑。对于现在陈天的地位,相对于宋师道来说,宋智已经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前来会会这个被自己大兄看重的少年郎。
宋缺常年坐镇岭南,每一次出山都是要惊动天下的。故而宋智的得到已经说明了宋阀对于陈天的最高礼遇了。
陈天与宋智两人在书房之中会面,雨音玲作为一边服侍的侍女与姐姐一起在陈天身后摇扇。以宋智的眼光,自然看出两姐妹都是非同小可。他早就听宋师道提过陈天的侍女武功高强,但雨音玲身上的那一股贵气与智慧的眼眸,让他有一种遇到同类的感觉。
“本以为是与师道兄会友,不想竟是宋二爷亲至,真是让在下大喜过望啊。”陈天亲自将一杯茗茶推至宋智面前,语气之间相当的客气。
“十三郎可真是非同小可,大半年前我弟宋鲁就与我提过十三郎当有大作为。却不想短短不到一年便已有如此气象。如今那昏君杨广更命丧于十三郎之手。十三郎可不只是想在这丹阳一地就此终老吧。”宋智神气内敛,修为精深,眼神之中总是带着一股审视他人的神采。
“我之心意,我之所愿,想必师道兄都与二爷提过。这江淮诸郡我皆有所图,现如今我有意攻打历阳,既可聚集丹阳人心,也可趁乱取地。”陈天意气风发,一幅吃定历阳的语气。
“这南方之地,林士弘与萧铣联手与我宋阀为敌,自然也无力再向北而进。宇文阀与独孤阀互相功伐也无他顾之意,最后你们丹阳郡周边李子通与沈法兴互相制衡,你才有喘息之机。十三郎这一旦向历阳动兵,可就会打破这种互相制衡的局面,你的对手绝不只是混乱不堪的历阳江淮军。”
宋智对于这整个南方的局面绝对是了解于胸的。他的意思很明白,要不是这多方互相制衡,你陈天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现在就要开打,太过冒进,实不可取。
“二爷所言,自是半点不错,可我也有难言苦衷。整个丹阳求战之心,复仇之情,已经到了沸锅滚油之境地。我若还想坐稳这个位子,不有此战,难以服众。因而我才冒险此时去刺杀杨广,为的也是可以让此等佳讯暂时盖过本地世家们的求战之声,为我再拖延一段时间好做一些准备。”
陈天七情上面,一幅我也不想的表情。但他如此做作的姿态在宋智眼中,只不过是对方不想承认自己年少冲动而已。
“我宋阀毕竟只是外人,如何取舍,自有十三郎自己定夺。这次十三郎相约,可是有需要我宋阀资助的?”宋智这种人,同样的话绝不说第二遍。既然对方不听自己的劝告,那就让对方自己去为自己的狂傲承受后果吧。
“不瞒宋二爷,如今城中粮草还有一月便可以筹齐,我欲先派兵分批进入当涂县准备,以伺机渡江至对岸的历阳城下。然而我等现在没有足够的大船渡江,想借宋阀的商船五十艘以为军用。”
“借船不难,但是我宋阀的旗帜届时绝不能出现。大兄很看重你是真的,但你这次能给到我们什么相应的回报。”
“五十艘船的海盐我以三倍市价购买,不知宋二爷对此还满意吗?”陈天现在有了玲运来的杨公宝库的财货,一时也算是财大气粗,他可不想以其他利益来交易这次的买***起金银,其他的条件更是可能会有牵扯不清的麻烦。
“丹阳一郡之数县地,财力自是不薄,十三郎这是不已经对我宋阀有所防范了啊。”宋智老辣自然明白陈天心中所想。
“不瞒二爷,我欲与宋阀正式结盟,可是没有足够的本钱,又不想成为宋阀的附庸,只能先以命相搏壮大自己后才敢踏上岭南山城与宋阀主论刀。”
陈天也清楚与宋智这种人就不要说那些虚的,加上宋缺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宋师道太过于软弱,不能为汉人再夺江山,从而将希望放在了寇仲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身上。
原本的寇仲可以,那他陈天一样也可以,而且他比寇仲做的更好更符合宋缺的心意。他越有野心越强硬,就越有希望获得宋缺的全力支持。等他打下了江北数郡再与岭南宋阀南北相应,中间的林士弘等人就只有投降或者被消灭的份了。
“行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绝不多说什么了。船我借给你,希望你不要过于自信,将大好的局面这么快就输个一干二净,你好自为知吧。”
宋智说完后便主动的离开了陈天的书房,这次会面他只觉得陈天此人过于年轻气盛,狂傲盲目。他自会回岭南山城与大兄宋缺好好说说此事。
“玲,你觉得这位宋二爷如何?”陈天见宋智一走,便开口问向自己的智囊。
“主人,玲只想看看这位宋二爷看到我们真正的意图之后,会不会觉得他自己这个名字取错了。”玲一脸轻笑,让身为姐姐的怜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妹妹啊,真是越来越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