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福天的表情来看，他并不是太认同王赫的说法。但在之后，他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

    “那你打算让谁来负责这些工作？”

    王赫：“有些工作，我会挑选合适的人来做；有些，我会自己来。”

    “那么，就要面对另一个问题了。”朱福天看着王赫，顿了一下。“钱。”

    王赫：“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拿下分部的话，应该能缴获一些吧。”

    朱福天摇了摇头：“有我在，分部在银行的帐号都可以给你，钱也都可以提出来。但是，账上一直没多少钱。”

    “朱城不穷，但也不是多富裕的地方。过去，协会里各处的开支很多，也没存下什么钱。”

    “但你要做的这些事情...宣传、招募、训练、狩猎，都是要花很多钱的。”

    “你打算怎么做？”

    王赫：“这确实是个问题。”

    “也不知道朱城的商人们、大户们，愿不愿意赞助我们一些？”

    朱福天：“只要你派些人，拿着武器上门，他们会赞助的。但在那之后，他们会做什么就很难说了。”

    王赫：“这太粗暴，我不会这么做...”

    “银行会借给我们钱吗？”

    朱福天：“他们可能会要抵押。”

    “协会里有些值钱的财物，用它们做抵押，有些银行会同意放款。但是，也未必肯借太多。”

    “恩，如果我们表现的‘守规矩’，他们说不定会多借一点...”

    王赫眼中，陡然闪过了一丝光：“守规矩？”

    朱福天：“并不是官府的律法，而是朱城的商人圈子里基本的规矩...”

    王赫：“这个我可不同意。”

    朱福天：“哦？”

    “你打算带着队伍去银行，逼他们借给你？”

    王赫摇了摇头：“你说的这种举动太粗暴，太影响名声，我是不会做的。”

    “但是，要是想守规矩，我为什么不报名参加协会，为什么不去应聘当保镖？---我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带着这些人攻击协会？”

    朱福天：“这样做，是为了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说真的，就算守规矩，也不意味着你比他们矮一头...”

    王赫陡然提高了声调：“当然意味着矮一头！”

    “不管什么地方，弱者没资格定规矩...他们的规矩，没有任何遵守的必要！”

    看到王赫这样的态度，朱福天叹息了一声。“我这也是为了以后的工作。”

    “虽然你赢了，但局面并不乐观...这个时期，争取更多人的支持，不好吗？”

    王赫：“能得到更多人支持，当然很好。”

    “但有些人的支持，是需要我们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太昂贵，我们付不起。”

    “尤其是，这些人还既弱小、又富有、还傲慢---这样的货色，当朋友不如当敌人。”

    朱福天：“那你怎么确定这样的人？”

    王赫：“我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但是城里的商人、官员、大家族成员，大部分毫无疑问都属于这个群体。”

    “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这次，朱福天没开口。

    王赫：“这些人，从过去的秩序中得到了好处，那么他们毫无疑问会反感变化，大概率会恨我们---不管我们怎么示好，让渡多少好处，都不会有用。”

    “他们仍旧会认为是‘这是他们本来就应得的’、‘我们给的太少，不如原来的环境中他们能得到的多’，然后更加恨我们。”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任何示好的必要。直接宣布他们的罪状，派人过去，抓捕他们、审判他们、撕碎他们，彻底毁掉他们的一切---既能排除危险，又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这就是该做的事情。我们赢了，就没有任何必要去遵守和在意旧时的规矩---完全遵守规矩，反而是弱者的做法，只会让城里各处的人看不起我们。”

    “当然，也要讲道理---手上要握着刀，但说话还是要和气。”

    朱福天皱了皱眉，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王赫：“撕碎这些人，本身也能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在当前的局面下，矛盾尚未激化。但是，也有很多人反感既有的秩序，希望改变...”

    朱福天：“你是说学生们？”

    王赫：“学生们？怎么可能是他们？”

    “学生们总体来说还是生活在较为舒适和安定的环境里，没有见识过社会上的风霜雨雪。这样的人，大部分都天真、稚嫩、缺乏坚定的意志，有很多还心怀不切实际的野心和幻想。”

    朱福天笑了起来，表情像是在说‘那你之前还一直在争取他们支持’？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王赫也就没理会，继续说了下去：“大部分富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我们的敌人；大部分中产，都渴望‘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对于我们，应该不敢反对，但基本也是不可能支持我们的。”

    朱福天：“那么，你是打算争取底层的支持？”

    王赫：“你之前资助过的很多人，都是‘有才华的底层’。”

    朱福天：“对。”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很多感触。很多底层，并不会因为得到帮助而感谢...他们中很多，把这种帮助当作下雨之类的自然现象，或者回忆起过去受的苦，认为‘自己得到的补偿还远远不够。”

    王赫：“这样的人确实是有的。但我们现在的局面，和你那时候不一样；我要采取的做法，和你也不一样。”

    朱福天：“你打算怎么做？”

    王赫：“我要帮助的不是某些‘个人’，而是整个群体；我要做的，也不是给某些人钱，而是大量的给他们提供机会，学习的机会、狩猎的机会、赚到更多钱的机会。”

    “以及，杀死从前敌人的机会。”

    朱福天：“你打算让他们来杀协会成员？”

    王赫：“我主要打算让他们杀那些助手。”

    “当然了，她们确实是协会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