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从来不曾享受过成功，回望曾经岁月，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他不是个性十足的坏孩子，也不是万众瞩目的学霸，不丑陋也不英俊，家里没矿，也不至于家徒四壁，反正不管怎么看，他都只是那芸芸大众中标准模板的平庸者，就好像路边的那根杂草，无人看见。

    所以，他渴望出头，渴望瞩目，渴望站在万众之下，被世界所看到，可惜先天条件实在不足，他想破了头也没有找到成功的道路。

    名正言顺，他的国考以100多分成功落榜，为此父母争议了好久，他们这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不想孩子再走老路，最终还是咬牙拿出重金让林月去读一所网络教育学院。

    是的，即使失望了十八年，他们依然不承认自己儿子是个平庸者，他们的做法，林月很感动，也很无奈，每当看到父母眼中的希冀，他便不忍打破那些幻象。

    于是，他只能心不安理不得的接受父母的血汗换来的大学机会，当然，还有一部分可能因为，传言都说，大学漂亮学姐很多，自由快乐似神仙吧，少年人，哪能没点美好的梦呢。

    蜀郡九月，秋高气爽，大学已开学一月了。

    这天，林月走在学校附近大街上，他一边左右环顾，思考今天临幸哪家面馆，一边顺势筛选着左右来往的漂亮女生，样子好不惬意。

    “这个，呃...”

    “啊？？”

    “唔...”

    “身材完美，穿着性感，颜值优秀，哇塞...这个不错，目测有8分！！女神啊！”

    林月立马两眼放光，整个精气神都似追随那道美丽身影而去，只剩躯壳被下了不断前行的指令。

    “老板，办张卡不？”

    忽然，一个硕大的秃瓢脑袋淫笑着冒出，拦住了林月的去路，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那副猥琐模样，活脱脱就是现在林月的翻版。

    “我去！”

    林月本能一吓，登时一拳打出，正中其眼上，秃瓢立马在视线里矮了下去。

    经此一吓，林月三魂七魄被吓回了身躯，奇怪的低头看去，只见地上蹲着一个光头男人，捂着脸正不断发出“哎唷”的嚎叫。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林月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可能怕被讹上，于是小心翼翼的向其询问道。

    光头男委屈的站了起来，林月这时才看清，这人三十左右，胡子拉碴，右眼微微红肿，穿着一身廉价的灰色西装，宽松又肥大，极不合体，脚下诡异的蹬着一双人字拖，左手挎着一个老式黑皮的公文包，整体穿着风格非常不协调，简直逼死强迫症。

    林月先是暗暗退后半步，拉开和光头男的距离，然后重复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只见光头男的微表情极其丰富，他真诚的看向林月，脸上即还残留委屈，又还继续挂起猥琐的笑容，讨好似的说道：“办卡吗，老板？”

    这话一出，林月瞬间震惊，脱口而出道：“我靠，大叔！现在外面的世界，连你们这行都这么卷了吗？”。

    光头男一脸无奈：“是啊，业绩难混。”看见林月，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心中的苦立马开始向他倾倒起来。

    “本来我好好的坐在办公室，喝茶吹空调，等客源上门的，结果最近总部排了个主管过来，搞了个什么okr模式，说什么目标与关键结果？”

    “还搞了个末尾淘汰制，天啦撸，我当年毕业做这份工作不就是看在他是个铁饭碗吗？”

    光头男絮絮叨叨说着就停不下来了，林月的表情则像见鬼了一样，红灯区的生意现在都搞得这么专业了？那以后大学毕业在社会上咋活得下去哦。

    他对第一次对选择上大学的正确性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还不如用上学的钱回家在小区旁开个小超市，安度此生

    算了，不想了，遮住耳朵就看不见了，先填饱肚子吧！

    林月不再理光头男，绕过他准备离开。

    光头男见此，连忙闪身，伸出秃瓢挡住林月，他双手举起作央求状，继续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腔调说道：“求你啦，老板，行行好啦，办一张卡吧！”

    林月也无奈，一摊手说道：“大叔，我只是个18岁的学生啊，不是你的目标客户，你还是找有需要的人吧。”

    说着他又准备走，却不想脚被什么东西抱住，怎么也抽不动，低头一看，光头男此刻正倒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大喊道：“哎呀！大学生打人啦，好疼啊！”

    林月一个刚高中毕业不久的大一新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慌了神，连忙伸手去拉光头男，口中说道：“你...你先起来。”

    光头男躺在地上，停止扭动，看向林月，说道“老板，那你办卡不？”

    林月此刻简直欲哭无泪，就出来吃个饭，还遇上强买强卖的了，只能哭丧着脸说：“办办办，我先看看吧！”

    听见此话，光头男放开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说道：“多谢照顾生意，老板发财啊！”说着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林月。

    林月痛苦的闭上眼睛，伸手认命般的接过卡，然后熟练的问道：“办卡套餐档次介绍一下吧？”

    他发誓绝对没去过那种不干净的地方，而今天，这个可恶的犯罪分子居然想逼良为娼，他在这一刻决定，一定要卧底进去查探一番，然后报警，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对面光头男愣了一下，说道：“没有套餐啊！”

    “难道是次卡？这行业也有体验卡了...咳咳，多少钱？”林月下意识脱口，又连忙咳嗽两声作为掩盖。

    “你已经付过了！”

    光头男依然笑容满面的回复，随即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

    “18岁好啊，年轻有冲劲儿，也有无限可能。”

    说完猥琐的嘿嘿一笑，随即走开，而林月则听得一脸懵逼，满脸问号。

    接着，隔壁传来熟悉的对话。

    “靓仔，办卡吗？”

    “卡？奥特曼还是游戏王的啊？”

    “靓仔噢，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活着吗？”

    他转头看去，不远处，光头大叔站在一个身穿校服的小学生面前，满脸都是猥琐的笑容。

    林月忍住吐血的冲动，这光头男猥琐是猥琐了点，但一想起免费体验卡福利，他就忍不住窃喜，随手拿起卡看了一下，却愣住了。

    此卡身份证大小左右，上面没有丝毫期待的美女图案，卡身通体呈金属银色，拿在手里有冰凉触感，卡片制作极其精美，卡边镶有祥云的暗金纹理，正中间只有一个奇异的符号，十分漂亮，有点像神字，又有点不像。

    “这卡，看起来好高端！”

    “难道真是什么奇怪行业的销售？”

    “难道是保险？”

    他啧啧称奇，又不甘心的拿起卡反复检查了一编，还是没有发现地址栏，顿时怒气冲冲的扬起卡，抬头看向光头男反向，下一秒，却瞪大了双眼。

    “卧槽，人呢？”

    林月双目四顾，只见大街上人群来往，一片祥和，哪里还有猥琐光头男的身影。

    一番搜寻无果，他只得放弃，收回目光时又下意识看向手中，手里空空如也。

    “卧槽，卡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林月觉得自己撞邪了，那份被勾起的原始躁动都还在蠢蠢欲动，结果来源消失了？

    他不信邪的一遍遍在街上再次搜索，想要把那个猥琐光头男再次找出来，却最终也只是望眼欲穿。

    摇了摇头，林月终于说服自己只是产幻了，还是干饭要紧吧，于是就近随便找了家面馆就餐。

    但不知怎么的，这以往最爱吃的酸菜牛肉面，今天入口却尽是索然无味。

    “老板！”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不标准的普通话，林月瞬间本能抬头看过去。

    “来份煎蛋！”

    他又低下头，原来是食客加餐。

    一顿饭吃得寥寥草草，林月匆匆付了钱，便赶回宿舍，躺上床，他继续出神的思索着“老板，办卡”这件事，渐渐一阵困意袭来，竟不知不觉这样睡了过去。

    ...

    “想终结屌丝的宿命吗？”

    “想万众瞩目，站在山巅吗？”

    “想，刺激的活一把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男人喊话，那口气如同销售公司团队每日清晨喊出的口号那般激昂热切，鼓动人心。

    林月蓦地睁开双眼，眼前净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是梦吗？他有些愣神，却不想耳边再次传来了说话声。

    “欢迎你，编号为95872204号的实验体。”

    熟悉的强调，熟悉的不标准普通话，林月非常惊诧，连他的女神这么多年都没有入过梦中，结果居然梦到了这个萍水相逢的猥琐光头男？他忍不住怒了。

    “可恶的光头佬，你在哪儿，出来受死。”

    “咳咳，我只是神明引导系统语音，没有智能交互功能，所以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说话声欲盖弥彰的解释道，然后继续开始播报。

    “下面我将询问你三个问题，请你仔细回答，这将关系到你的未来。”

    听着这些胡言乱语，林月简直要疯了，在梦中还要忍受这个光头佬的折磨，忍不住要冲将上去，将光头男揪出来，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