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阿从在石匠处订了一批石锅,今天刚好送过来,他就叫了潘牢头一起搬,顺便洗刷一下开锅,晚上就能做石锅鸡和石锅鱼了。
“这石锅这么小,才能放几条鱼啊,下次我同你一起去,咱们定个这么大的!”妖的恢复力就是强,不过两天,猫猫的伤就好得差不多,这会儿放下石锅,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圆。
阿从:“……知道你爱吃鱼,不过你这也太贪心了,这么大的石锅,用火一烧恐怕就碎了。”
“什么石料啊,这般不经用,你且等着,下次我去找块好料子送过去。”猫猫显然贼心不死。
相处久了,阿从多多少少也很了解潘牢头,闻言便道:“你可不要整块坚硬无比的石料来,人石匠也凿不出来的!”
猫猫闻言,一脸遗憾地开口:“什么嘛,人间的石匠好没用啊。”
阿从不由一笑:“你怎跟少爷似的,这般会讨价还价呢。”
“我同他才不一样,难不成他也央你做过大石锅?”
“那倒没有。”阿从回忆着摇了摇头,“要说最初去定这批石锅,还是少爷想吃腊味煲仔饭。”
“所以你在做了这许多腊味?”哇靠,程酸酸好心机,还说对年夜饭菜单没要求,其实早就要求上了。
阿从正要点头,眼睛余光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放下手中的石锅跑过去,欣喜道:“师爷,您探亲回来了?”
“探亲?”
阿从点头道:“对啊,少爷说您放假回乡去了,您这么大早赶回来,吃饭了吗?”
黑山下意识摇了摇头,事实上从离开京郊到现在,他什么都没吃过。
阿从最见不得人挨饿了,当即就道:“那师爷你等等,灶上还煨着皮蛋瘦肉粥,我去给您盛。”
说完,没等人拒绝,就飞也似地奔向厨房,独留猫猫一人面对妖王大人。
正刷着石锅的潘猫猫:……!!!
“师师爷,贵安啊。”猫猫弱弱地伸出自己的爪子挥了挥。
黑山垂眸看着地上大小不一的石锅,再看这一身人间烟火气的猫妖,忽然眼中浓得化不开的郁色就浅了一些:“近日衙门,可有何大事?”
潘小安立刻摇头:“没有,程大人好着呢,他那么厉害,也没人敢招惹他。”
话音刚落,阿从就端着热腾腾的粥过来了,除了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碟鸡丝,一张酥饼,原本就温在灶上,都热腾着呢。
“师爷您先吃,今日少爷又起迟了,灶上还有很多。”
黑山拿筷子的手一滞,随即就看向猫妖,潘小安立刻炸毛站起来:“大人他绝对没出事,我敢对天发誓!”
阿从吓了一大跳:“什么?少爷出事了?”
“没出事!真的,师爷您信我!”
阿从却更慌了:“不行,我得去少爷房中看看!”
“什么出事不出事?我这不好好的在这儿嘛。”程晋打着哈欠进来,他原本是去补眠了,但无奈腹中饥饿,睡着了又被饿醒,这才又艰难地爬出被窝,“阿从,快给你家少爷……咦?师爷你回来了呀。”
程晋瞬间就清醒了,三步两步坐到了黑鹿鹿的对面,再看对方面前的早餐三件套,他就更饿了:“阿从,我想吃大份的。”
阿从自然无有不应,猫猫一看这气氛,石锅都没放下就溜了。
“早知道你要回来,本官今早就不睡了。”
黑山看到人眼下的淡青色,忽道:“程亦安,你真的很喜欢管闲事。”
程晋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你看到廊下那只黄狐妖了?那不是什么大事。”
“本座方才出手,废了那狐的修为。”
“啊?”
黑山却径直说道:“妖不同于人,若本座下次出手,便会取他性命。”
程晋饿得两眼发晕,一时没品出这话的含义,见到阿从端着滚粥过来,忙起身去接,见粥滚烫不能入口,便先吃了半张酥饼,这才囫囵着开口:“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吗?”
黑山呼吸一窒,随即否认道:“没有。”
“说起来那黄狐也是罪有应得,你废得好啊。”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粥,等粥凉的功夫,程晋同黑鹿鹿科普了一下黄九郎与何子萧的故事。
黑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吧是吧,师爷你也觉得特惊奇特离谱对不对,要不是那周太史是我师兄的朋友,我绝对不会管这一团乱遭事。”说起来,这事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兄提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周太史。”
黑山终于拿起了粥碗,温热的粥进入久未进水米的食道,有种莫名的熨帖感觉。
“你也可以不管。”
“管都管了,况且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事,至于府城的调查,杨参将会搞定的。”程晋迅速干完一碗粥,也不叫阿从,自己跑进后厨盛了一碗,又迅速回到饭桌上,“先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师爷。”
语气随意,口吻平淡,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黑山这次又去了一趟楚中桃花江,在那里他解开了庆恒留下的记忆碎片。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程晋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就猜到一点点,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细较起来,庆恒跟他其实没多大关系。
“前朝庆恒所用肉身,确实是陈历之子。”黑山忽然开口,“这点,你应该猜到了吧。”
程晋默默点了点头。
他在幻境中曾经看到过,当初陈历带着白鹿鹿出去流浪,不管是发财还是后来的娶亲生子,白鹿鹿都形影不离。那小孩,白鹿鹿曾经应也……
“你听说过,活着的肉身吗?”
程晋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什么?”这他娘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你见过?”
程晋也顾不上喝粥了,眼神也正经了不少:“实不相瞒,汤溪府衙就有一具这样的肉身。”
黑山这下,也惊讶了。
很快,黑山就见到了周太史的身体,果然如程亦安所说,身无主魂,机体却仍然活着,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对此,周太史本人也不知道,只能说文人武力值太弱,被人暗杀时,他都没看清楚凶手是谁。
程晋想了想,掏出纸笔摆到周太史面前:“这样吧,你把你近期三个月内得罪过的人都写下来,我托杨参将去查。”
周霖:“……好吧,不过人可能有点多。”
众人: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见周太史开始动笔,程晋又拉着师爷去了隔壁房间,那里关押着何子萧和重伤的黄九郎,此时一人一狐正在上演肉麻到让人掉鸡皮疙瘩的生死离别。
其实说生死离别也不对,毕竟如果都死了,那应该叫黄泉团聚才对,这么一想,程晋觉得黄九郎最好还是别死,不然他都可以叫成全“有情人”了。
“你们想干什么?小生绝不允许你们再伤害九郎!”
程晋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句,师爷回归,他心情还算不错,说话也平和许多:“那你凭什么护住他?凭你的功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鬼力?”
何子萧:“你们别欺人太甚!小心我到城隍爷那告你去!”
“哎呀,这不巧了不是,本官刚好是汤溪阳间代理城隍,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
“这不可能!活人如何能做城隍?小生”
程晋伸手用城隍副印将何子萧一压,这原本聒噪得像一百只鸭子的鬼终于消音了,随后他满意地看向黄九郎:“不必用这般仇恨的眼神看着本官,事实上,本官从前与你们无冤无仇,是你们蓄意挑衅本官,不过本官大人有大量,我们做个交易吧。”
黄九郎此刻已经变不回原形,身上修为也所剩无几,只哑着声音道:“什么交易?”
“你一定知道周太史身上发生了什么,对吗?”程晋说这话时,带着十足的笃定,“虽然其实也能搜魂,但府衙毕竟不是地府,只要你说出来,本官便送他去往生,如何?”
“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我与子萧不过是想求个圆满而已!”
程晋懒得听爱情宣言:“那真可惜,看来你是不愿意了,反正何子萧如今是孤魂野鬼,抹杀了便抹杀了,人间少一个自私自利的书生,向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
程晋说着动手,却是将城隍副印的力量收了回来,何子萧瞬间没了束缚,当即扑到黄九郎身上,语气里都是埋怨:“九郎你为什么不愿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不愿意为我做!你快同他们说啊,还是你在记恨我没有认出你的狐身?”
黄九郎本就受伤颇重,这会儿被何子萧的鬼魂一冲,当即又呕出一口鲜血来,看着形容更加惨败了:“子萧你……”
何子萧却是实实在在感受过城隍印的力量了,他不想死,更不想灰飞烟灭,到了这种时刻,情情爱爱哪有命重要,他见九郎吐血,又换了温柔的语气:“你说吧,我不会去往生的,我会在奈何桥头等你,无论多久都等。”
作者有话要说:黑鹿鹿:这就是传闻中人间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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