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袁朗长呼一口气,直起身来,手中木刀耍了个剑花,同时转过身来,抬起木刀扛在肩膀上,歪着头对栽倒在几步之外的对手叫道:“喂!喂!!”“够了!”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戏弄,舟木兵马站起身来,大步迈入场中,来到齐田宗之助身旁,伸手捡起地上的木刀,然后忽然抬脚猛地踢在齐田宗之助腰腹,天生大力将这个在成年男子中也算得上强壮的舟木流门人,一下踢出了场外,撞翻了墙边的木刀架,顿时噼里啪啦一阵的动静。“我来做你的对手!”舟木兵马将木刀指向浑身松垮随意的袁朗,圆瞪的眼中仅有暴虐之色。袁朗冷着脸说道:“我讨厌你刚才的眼神。现在的同样不喜欢。”说到这里,他瞥了眼场外,只见他的大姐头正在与那个家伙耳语,对唇语颇有研究的他能够轻易读出大姐头正在问那个家伙“如何”,什么如何?他不知道,他知道的事,大姐头已经被那个家伙吃得死死的了,纵然那家伙什么都没做,大姐头仍想把好东西都给那家伙。他撇了撇嘴,对眼前保持进攻姿态却还没进攻的舟木兵马耸耸肩,手中木刀一转反握住,说道:“很可惜,虽然如此,但我并不会做你的对手,你的对手另有其人。”丢下这话,他转身下场,撇着嘴满是不爽地将木刀递出,并不耐烦道:“都看清楚了吧?换你上了。真是……”被瞪了一眼的他嘴里立即没下文了。小声逼逼都不敢。“辛苦你了。”李锴对着摆出一副垂头丧气模样的袁朗说道。袁朗低着头也不理他,退到一旁,让出主场。李锴拄着木刀起身,耳边仿佛还流动着叶飘的低语:呼~吸~呼~吸~他步入场中,挥刀摆至身侧,做出剑术中常见且通用的起手式后,对魁梧却变态的舟木兵马说道:“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舟木兵马皱眉喝道:“报上名来!”李锴轻轻摇头,说道:“我同样是无门无派的浪客,就不必如此麻烦了,不过……”“不过什么?”“不过经我观察,舟木流的武艺实在算不得惊艳,所以……”李锴嘴角微咧,眼眸里渗出寒意的光芒,紧盯向舟木兵马,直叫他毛骨悚然,这才道:“来赌一点什么吧。”舟木兵马眉头紧皱,身躯不动,转头侧脸看向道场正中的舟木一传斋。舟木一传斋面色阴沉,齐田宗之助的落败出乎他的预料,但他到底未从来者身上看出哪家流派武艺的痕迹,此刻秉着展现舟木流实力以折服登门者的心思,稍微迟疑了一下便轻轻点头示意可以。“赌什么?”舟木兵马问道。李锴笑道:“就赌你会不会输,我赌会。”“赌注呢?”舟木兵马接着问道。“无论是谁,凡生者仅有一次的生命。”李锴眯起眼睛说出蔑视生命的赌注。“嗯?!”舟木兵马惊恐地瞪大双眼,但随即眼眸深处就冒出暴虐的精光,呵出一口浊气,问道:“你确定?”李锴肯定道:“立字为据。”“好!”舟木兵马不给他丝毫后悔的余地,立即招呼舟木流门人奉上笔墨纸砚,快速书写下一份生死契约,道明以武艺比试作赌,输家自戮,余者皆为见证,事后不可以此为仇怨报复。笔墨退场,李锴持木刀前跨半步,木刀横于身侧,作突进刺击状。舟木兵马则单手持刀,双臂张开,宛若仁王像般,作出了看似破绽百出,实则以静制动的姿态。“不主动进攻吗?”对峙了半分钟,李锴忽然开口问道。他的语气里透着轻松,引诱着舟木兵马进攻。舟木兵马紧紧盯着对手,嘴角露出好似看穿了对方的冷笑,说道:“承认他人比自己强大,是使自己变得更强的基础。”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平稳且诚恳:“我的确没看懂你同伴刚才是怎样从那种劣势的境况中反败为胜的,或许是某种秘技,或许纯粹只是某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手段显然是受到压力之后才能得以爆发出来的。因此,进攻吧!”李锴顿了一秒,果断前踏出刀。刺!!无论是落入谁的眼中,这都只是一记平平无奇刺击,它起始过程的轨迹清晰可见,值得称道之处也不过是它足够平稳,且气势果决凌厉,但这毫无疑问只是长期练习自然养成的气态,舟木流道场上下凡入门超过三年的都能做到。然而就是这么寻常的一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刺入舟木兵马的心窝,尖锐的木刀在冠以成年男子全力的进击下,令舟木兵马这个比常人魁梧将近两倍的壮汉瞬间五官纠缠在了一起,连声哀嚎都没发出就委顿在地,一时没了生息。李锴撤步立定,抬头望了眼舟木一传斋,轻笑着抛下手中的木刀,转身走向道场正门。“胜负已分,今天日暮前,我要看到舟木道场门外挂起白纸灯笼,否则挂川城内明日一早就会流传起舟木流武艺孱弱不堪一击的言论。”他头也不回往外走去,叶飘、关盈和袁朗三人起身,紧随其后。望三则是双手伏地,朝着舟木一传斋叩首到底,然后才起身追随。“师范!不能放他们离去!”舟木流弟子后知后觉般回过神来,激动地吵嚷起来。“住口!”舟木一传斋面色阴沉,配以残缺的“漂亮”脸蛋,更显可怖之色,然而他却转身抽出身后刀架上的武士刀,霍然挥下劈断地板,镇住激愤的弟子们,尖啸一声以作发泄,才看着倒地不起的长子,颓唐道:“去买白纸灯笼~”舟木流道场逐渐被抛在远方,由望三带路,几人朝着下一处赶去。原本计划先灭虎眼,再诛舟木,现因地理缘故顺序反了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李锴与叶飘并肩而行,后者正用故作诱惑的语气诉说着内力的作用,却不知她给李锴的感觉就像是尾巴翘得高高,只等着主人给捋毛的猫咪,接着就会放下一切矜持,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出去。所以这个问题,自然是袁朗问的。李锴挑眉看向他,嘴角噙着笑反问道:“你想学?”然后没等面露纠结的袁朗回应,便又笑道:“可惜我没法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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