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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点起放在床头的煤油灯,急急忙忙地开门出去。我大声地叫着周海,姜玲大声地叫着客婷婷和葛惠兰。
不一会儿,大家都先后打开房门,端着煤油灯走出来,连声问怎么了。
我问他们有没有听到一声尖叫。大家吃了一惊,都很茫然。
既然我们七个人都好端端地在这里,那显然不是我们了。那是……
“不好!”我不觉失声道,“小晴妈!”第一个朝小晴妈她们的房间跑去。
周海他们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房门关得紧紧的。我拍着门大叫几声小晴妈,又叫了两声大健妈,里面就是没人回应。
周海干脆上前道:“别喊了。”
我们俩把煤油灯都给姜玲拿着,便一起撞门。好在这里的门窗都比较简陋,远不是城市里厚重的保险门,撞了两三下,便哐的一声撞开。里面有个瘦小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叫,手里举着一只坛子就向我们砸来。
周海把她的双手一架一拧,坛子便啪嚓一声摔碎在地,里面腌的咸菜洒得到处都是。女人毫不费力地就被周海反剪了胳膊,压在地上。
虽是有惊无险,还是吓得姜玲他们乱了一下。
小晴妈还在地上一边喊一边挣扎。我眼睛一扫,看到房间里面还一动不动地躺着另一个高大、壮实的女人,大健妈。她双眼紧闭,脸向一边歪着。一眼看过去,看不到明显的伤痕和血迹。
“该不会是杀人了吧?”身后传来客姗姗惊恐的声音。
我三两步赶到大健妈面前,摸了一下脖颈处,还有脉动:“没事。她只是昏了过去。”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小晴妈,”我说,“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老把她这么压在地上也不行,周海略略放松一些,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拎得坐起来。闹了一会儿,可能是看我们确实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小晴妈总算冷静了一些。
我问她:“小晴妈,是不是你递纸条给我们的事让大健妈发现了?”
小晴妈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我静了一会儿,安慰道:“没事。这件事,现在只有我们知道。离天亮还早呢,我们可以一起想个办法。”
小晴妈还有些恍神,抬起眼睛,又惊又疑地看看我。
我对周海道:“行了,海哥,她知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放开她吧。”
周海便放开了小晴妈的胳膊。
我看她的手还一个劲儿地抖着,便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道:“别怕,我们有这么多人呢,一定会帮你的。”
小晴妈微微低着头。因为脸色本来就黑,所以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神情僵硬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的手也冰凉冰凉的。
我握紧了她的手,正想再安慰两句,忽然脑子里有一道白光闪过。我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若无其事地扶她站起来。忽然,我一把勒住她的脖子,闪身站到她背后,来了一个标准的十字锁喉术。小晴妈毫无防备,再想挣扎已经晚了。
葛惠兰、客姗姗他们都吓了一跳,大声喊起来:“你干什么!”
周海和姜玲虽然也吓了一跳,但见他们要冲过来阻止,还是马上替我拦住了他们。
不一会儿,小晴妈就垂下了头颅,再也挣扎不了了。
客姗姗吓得又是一声尖叫:“你不会是杀了她吧?”
周海:“没有,只不过是把她勒晕了。”
我半抱半扶着小晴妈软绵绵的身子歪倒在地上,四周一看,在墙根里看到一根绳子,便朝周海一扬下巴:“海哥,绳子拿过来。”
葛惠兰兀自紧张着:“这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要把她勒晕?”
周海帮着我把小晴妈利落地捆起来。
我站起来,吐出长长一口气:“我们差点儿被她骗了。”
大家都是一愣。
“小晴妈没帮我们?”周海想不通了,“那她给我们塞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手插在腰上,一惊一乍地忙了这大半天也够累的:“塞纸条的不是小晴妈,是大健妈。”
大家顿时又是一愣。
我从头解释:“当时屋子里突然停了电,我听见大健妈的声音向着这边屋子越走越远,然后再接到纸条,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小晴妈塞给我的。但其实是大健妈假装走远,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小晴妈,然后再悄悄折回,把纸条塞给我。”
“还有,我们以为是大健妈在监视小晴妈,也反了,是小晴妈在监视大健妈。”
周海:“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既然是黑灯瞎火的时候,塞给你的,你也没看见是谁啊?”
我:“是手。”
“塞纸条给我的手很大。而小晴妈身材瘦小,手也要小得多。”
大家恍然大悟。
我看向大健妈:“大健妈很可能也是被拐卖来的。你们还记得吗……”
我还没说完,客姗姗就抢着替我说了:“记得记得。我们刚来,大健妈就说了她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可是我们问她老家在哪里,她又不愿意说了。其实不是她不愿意说,是因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好说。”
我点了点头:“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大健妈的体貌特征,也跟村里土生土长的人不一样。村里的男男女女都身材瘦小,大健妈的骨架就比他们大得多。”
客姗姗两眼有点儿放光地看着我:“裘大哥,你好厉害!”
我笑了一笑:“我这也叫事后诸葛。”
客姗姗:“这怎么叫事后!这叫正当时。要不然,我们真被小晴妈涮了。”
姜玲朝我抿嘴一笑:“行了,让小妹妹夸两句怎么了。”
媳妇这样发话了,那我也只好呵呵一笑,走过去,先把大健妈扶起来。大健妈足足抵得上两个小晴妈,我还真没办法一个人搞定。周海忙上来搭了一把手。
客姗姗厌恶地瞪了一眼被我们绑得像粽子的小晴妈:“真会装!长得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心眼儿这么多。”
我:“她应该也是听别人的吩咐行事。”
客姗姗马上想到一个人:“村长吗?我看很多新闻说,有的人被拐卖到山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村子的人都盯着她,互相帮忙,互相掩互。女的要是不肯,就被绑起来,打到服为止,强奸到生孩子。警察去救人都很难,还会受到全村人的攻击。”说到这里,小姑娘有些害怕了,“怎么办?我们只有七个人,这个村子还有两百多口人呢!”
客婷婷:“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会儿最积极的人不也是你吗?”
客姗姗挎着一张脸:“害怕是害怕,可是还是得救人啊!”
客婷婷只好叹一口气,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骂她。
我:“现在只有等大健妈醒过来,把情况问清楚。我们好一起商量个对策出来。”问道,“现在几点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手机都还在房里。
“一点三十五分。”
又是钟庆。他捋起衬衫袖口,手腕上戴着手表。这年头戴手表的人本身就少而又少了。睡觉的时候还戴着手表的人,就更少了。我们都是一听到响动就尽快跑出来的。煤油灯是需要拿来照明,不得不拿,其它的东西,连手机都忘了拿。手表如果临睡前也摘下了,应该也不会想到再戴上。所以,只能是他从一开始睡觉,就没有摘下来。
这个钟庆,到目前为止说过的话不超过一个巴掌。
但每次传达的信息,都挺重要。
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儿意思。
在目前的情况下,能有这样一个人在我们的队伍里,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不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大家都能保持镇定,“离天亮还很早。”
我嘴上这样说。但时间是分秒必争的。总不能就这样干巴巴地等大健妈醒过来。
姜玲忽然问道:“对了,我那儿有盒薄荷膏,给她鼻子下面抹点儿,能不能醒醒神的?”
我眼前一亮:“行啊,赶紧试试吧。”
还是我媳妇跟我一条心,我什么都不说她就帮上忙了。
姜玲取来薄荷膏,挖了厚厚一块抹在大健妈的鼻子下面,还有两旁太阳穴上。一连抹了几遍。那薄荷膏的味儿还真挺大的。整个屋子里不一会儿都飘满了。我闻了几下,脑子里的瞌睡虫都跑光了。
忙活了好几分钟,大健妈哼哼了一声,终于悠悠醒转。一睁开眼,看我们都在,还吓了一跳。
姜玲连忙让她躺好,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大健妈脸上还是有点儿茫然,可能是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儿晕吧?不知道姜玲跟她说的,听进去了几分。
我把绑成粽子的小晴妈指给她看,告诉她没事了,她晕晕乎乎地看了看小晴妈,又眨了眨眼睛,眼神总算慢慢有了焦点。
“怎,怎么办?”
神是回过来了,紧张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大健妈慌慌张张地看看小晴妈,又看看我们:“她知道我干的好事,一定会告诉村长的,我会被他们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