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伍
初三宿舍前的路,三个学生,一女平地,一男一女高地。看着平地上躺倒、脑袋开花的初三男和他身边的碎砖块,面面厮觑。
无需多想,在平地那位是杨茵,高地的则是我和萧临然。
在离开教师宿舍,朝杨茵方向高速行进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心跳得老剧烈,很想问萧临然是什么人在追杀她,但没问出口。
为了避免被追杀她的人看到,我和他并没直接冲到她跟前,而是另寻僻径:俯身潜行上种着被修剪成一个个圆球的灌木的高地,占据制高点,以更好地给她解围。
许是我们俩速度快,又或是她和那个想弄死她的人走走停停,纠缠不清,当我们潜行到他们正上方时,恰好在初三女生宿舍前方。
到了这,我才正式看清想置她于死地之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初三男,个头中等,大众脸,手握一细金属棍——明显拆自椅子。同时,他左侧短袖上画着一黑色圆形标志,内有倒着的等边三角形,显然用的粗黑色记号笔。
等等……
前五天曾经想抢我书包的那两个初三男。
一模一样的标志!
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群体?我顿时紧张起来。才不过两天没听到相关消息,就稍许放松警惕,现在又瞧见了,再联想到赵佑茗负伤归来的那个晚上提过“有人,好像盯上我们这里了”,更让人害怕。
不管如何,现下救人要紧,我只能先把自己的担忧吞进肚里。当杨茵和那人兵戈相见、对喊着第三者一时难以理解的内容时,我和萧临然在找周围能往下砸的重物,最后从一堆落叶中挖出几块红砖。记得以前在班级卫生区域打扫,我曾在这区域往下伸头看到过,没想到还在。
接下来的内容,想必就不用我描述了吧?……
我们就这样把生死不明的初三男晾在那,位置挪都不挪。或许没多久他会被路过的感染者吃吧,谁知道呢。毕竟,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之死活又与我何关?
但至少杨茵救下来了。在护送回食堂的路上,被问及跟那个初三男有什么过节时,她表现得有些失魂落魄:“只有我跑出来了……校门附近……那里好多怪物……他们在计划吸引怪物……”
什么玩意?都朝不保夕了,还会有无聊的人特意去勾引感染者?我有点懵。这才圭寸校第22天,感觉事态的发展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想象。还以为这种时候人们都会想尽办法囤积资源和远离感染者,可没想到会有故意靠近的,还不知道最终要引去哪里,是否有可怕的企图。如果是哪个大善人想做奉献也罢,可干这事的学生群体显然不像什么好人!
不管怎样,等到晚上的总结大会,看看墨老师怎么说吧。
真是事多的一天。
还没跟班里人提过舍长的事呢……
很快,夜幕降临。
相同的时间,食堂二楼又一次多人聚集、窸窸窣窣。总结大会尚未开始,现场却早已充斥着细声交谈。或哀嚎,或愁眉苦脸,你分不清他们是因为具体讨论什么事而如此,但肯定不是诸如校外有人进来拯救大家了的虚无喜事。
留意了一下人群,相比于往日,学生只减不增,身上明显带伤的也是越发多了。熟人的话,这回陈丹丹和范离到场了,两人一块站在最外围,旁边还有苏林;蒋晓斓也在,一个人伫立其中;果冻这两天是真的抢眼,茫茫人海中也能一下发现他的身影。其他的没瞧见。
不知怎的,看到果冻,我就想到他给我写的同学录,想到自己原先待的班级,接着又突然回忆起今早舍长的惨状……或许,可以从比较好相处的他入手,告知舍长的死讯。想到这,我穿过人海到他旁边,同时酝酿着待会要说的话。
当他注意到我,即将开口的时候,“我想跟你说说我今早看到了什么。”我直接说出目的。结果,还没娓娓道出,墨老师刚好上楼,打断了这一过程。看着她在自己的专属主位上侃侃而谈,出于对演讲者的基本尊重,我只是简单告知他我舍长的死讯便走开了,归隐人群。
萧临然的保密和忽悠工作果真是做得不错,从墨老师的讲话来看,她压根不清楚教师宿舍天台的秘密,还反而提醒其他同学少接近那里。虽然难保不会有好奇的人亲自尝试,但至少大大降低被发现的概率。我心里暗自叫好。
“……们还要感谢他们两位的见义勇为,挽救了杨茵同学的生命。”不知不觉中,墨老师已经讲到了我和萧临然的“英雄事迹”。只见她看向人群一处,“杨茵同学,虽然老师我已经知道了你看见什么,但其他同学还不清楚,能跟大家说说你的经历吗?”
待她言毕,她看的那群学生中忽然有一皮肤偏黑、个头略矮的初三女站起来,是杨茵。“好的,老师。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后面她说的话,跟她在临时医务室接受陈丹丹伤腿包扎时的讲述一模一样,墨老师那会也在场。
当时,她所在的小组刚好到4号楼附近,发现正校门外有骚动,疑似汽车引擎声和多人吵架,但因黑色薄纱的遮挡,不确定究竟怎么了;与此同时,从综合楼前升旗台到正校门之间的超宽走道和操场上聚集了大量感染者,部分还被校外的骚动吸引住了,有冲击校门的倾向。
杨茵等人前方不远处,一伙短袖上画着统一标志的学生,三个年级的都有,其中一个腰上挂着扩音喇叭,他们看着感染者,在切切查查,说什么这样不行,外面的动静会定住一部分,可能对明晚吸引它们的计划不利云云。就在偷听得入迷之时,杨茵他们被从4号楼出来的几个衣袖上带有相同标志的学生抓到了,并因此遭到包围和攻击!最后只有杨茵一个突破封锁,但脚受了伤,然后在逃回食堂的路上被我和萧临然看到……
连我一旁人光听讲述都觉得无比可怕,更何况当事人的亲身体验?我不明白,大家都是学生,为什么短短不到一个月就像仇人似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现在整个学校估计也凑不齐三百活人,最理想的状态是携手共进,死守一个坚固的安全点,集中校内仅存的资源,在抵抗感染者的同时等待外面的援救,虽然何时等到援救依旧是个未知数。
对于杨茵那几个可能还活着的队友,大家争执不下,主要有两种意见:和平谈判,尝试化干戈为玉帛;或“营救”,也就是来硬的,反正这个奇怪的群体之前就有意无意的针对食堂出外学生,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东西,所谓的明晚吸引计划感觉也没安好心,若是打算引向食堂呢?……
经过几番争执后,墨老师拍板决定:明天,暂停绝大部分的寻常出外任务,派遣一组志愿学生去多功能楼找更多“战略物资”;由陈丹丹带头,组建一支谈判小组,试着跟那组织建立联系;再组建一支斥候小组,从远处研究该组织可能的总基地4号教学楼;其余人留守,加固食堂,强化巡逻。
总结大会结束之后,部分学生离场,多数留了下来,积极报名参加其中一个小组。看着陈丹丹挑选谈判小组成员,蒋晓斓在报名人群中,我不禁开始犹豫起来。
或许,我也应该报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