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余哲森才认识到，原来之前看起来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孙鸣航本质上是个这么忸怩的人。
    他前后铺垫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堆话，想要表达的核心意思就是两个——他真心把余哲森当朋友，也愿意为朋友不辞辛苦去协助李潇小队追查这一系列由雾中袭击引出的案件。
    因为害怕再一次像失去曲白洲那样失去朋友，所以他在察觉余哲森有对铁穹当局不满的苗头后第一时间提出严肃的警告。
    “他人还怪好的嘞。”等孙鸣航走后，吴小洺如是说道。
    余哲森没有接话，自己和孙鸣航之间的情谊肯定是超过一般同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孙鸣航平日里虽然得过且过极度不求上进，但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就没有不靠谱的，所以余哲森对他去李潇那边完全放心。
    早在归临教派策划大规模袭击营救符兆海那一次余哲森就看出来了，孙鸣航遇到大事的时候心理素质稳定，能力水平也够硬，只要肯认真投入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秀专员。
    “午饭吃过了，你要去公司吗？”余哲森说着前往前台结账。
    “噢，要去的。”吴小洺本来想习惯性地说这顿自己请客的，但看到余哲森坚决的样子，恍然醒悟过来今天是他特意请孙鸣航办事的饭局，自己只是一个蹭饭陪客。有时候还是要适当照顾男人面子的，她跟在余哲森后面低头暗笑，虽然不久前当着应晓梨的面自己还说了包养他云云，不过那终究只是玩笑话罢了。
    “我喝酒了，你开车送我？”
    “好。”余哲森没有犹豫，答应得很爽快。
    他自己也跟孙鸣航喝了不少，因为有神之血的加快代谢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就算真的半路被交通局检查也可以完美过关。
    或许是有余哲森陪着比较放松的缘故，吴小洺上车之后暗暗摸着自己鼓起的小腹感慨这一顿吃得有点太多了。一想到安何这时候还在公司里帮忙干活，她心里闪过了一丝愧疚，不过这份愧疚转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反正安小姐现在是不会饥饿也不会累的超人。
    请孙鸣航吃饭的地方离公司不远，余哲森开车十来分钟就把吴小洺送到了，本来他是想自己打车回去的，不过吴小洺却盛情邀请他进去参观参观。
    亚生物科技集团的办公大楼非常气派，和刑天重工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不过这个地方余哲森早在梦境里就已经来过了，所以也没有特别多的新鲜感。
    他答应吴小洺进去参观，主要还是想偷偷看看白领限定版本的安何。
    “安小姐在这里叫安迪·特蕾亚，记得别搞错了”吴小洺在进门之前小声叮嘱余哲森。
    “她的假名也太多了，而且怎么都是西方风格的？”
    “金发白肤五官立体的大美人儿，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会以为是西方人种的。而且我听刑天重工说，这个外形不是你们俩自己设计的吗？”
    “确实是我俩自己设计的。”
    吴小洺拿胳膊肘顶了顶他：“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个外形的设计以安小姐为主，但是还加了一点于小姐的特征，眼睛部分不像安小姐那么明锐锋利。”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余哲森惊讶。
    “我又不瞎！于小姐的眼神坚强温柔，其实是会给人亲切感的，不过却不符合她的工作性质。她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工作的时候经常有意识地去瞪眼，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威严。”
    吴小洺的洞察力简直绝了！余哲森心想。关于于清雪刻意营造自己外表的威严冷感这一点他都没有发现，可此时被吴小洺点出来之后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尤其是当初奉命前来七岛市调查他的那个时期，于清雪日常的表情就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偶尔流露出的笑容也是不走心的假笑。
    论关系明明是自己和于清雪更亲近接触得更多，可吴小洺却发现了自己没发现的东西，这就是女人的敏锐吗？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耳边又响起了吴小洺幽怨的声音：“你怎么就选了于小姐？难道我就没有可取之处吗？”
    余哲森忍俊不禁地问：“哦？那你有什么可取之处？”
    “你是不是被于小姐用控心术灌迷魂药了……”吴小洺撅着嘴瞥他一眼，“我比不过安小姐是事实，但和于小姐还是有比一比的资本的吧？”
    “比如？”
    “呃……身材？”吴小洺带着余哲森进了空荡荡的电梯，她稍微有点脸红，但眼下也没有外人，所以大胆地做了一个叉腰挺胸的动作。
    余哲森若有所思了一阵，最后缓缓说道：“前面她略胜一点，后面你略胜一点。”
    “怎么可能？我认真观察比较过的！”
    “那是因为穿衣风格的缘故。”
    吴小洺愣了一下，过了几秒之后越发觉得不对劲，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她真实的样子吗？”
    “看过。”
    吴小洺恼羞成怒地“啊”了一声，举起双手朝他扑过去：“混蛋！你什么时候移情别恋的？”
    电梯“叮”一声到了目的楼层，门打开之后抱着平板电脑的安何扶了一下无镜片的装饰性红色框架眼镜，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电梯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吴总，这样不太好吧？”她代入了自己秘书的角色，一脸为难地提醒吴小洺在公司要注意形象。
    吴小洺尴尬地放开了余哲森，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和领带：“安迪，今天还顺利吗？”
    “按照您吩咐的，我整理了公司最近几个季度的财报，重点内容也总结好了，您随时可以过目。”
    吴小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送到我办公室来，然后你去准备一下今天下午的会议。”
    “没问题。”安何笑得阳光灿烂，仿佛她真的是这个公司大老板的心腹一般。
    余哲森插进两人之间打断了她们的角色扮演游戏，对安何说：“准备会议之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安何用征询意见的目光看向吴小洺。
    “行，你们聊吧。”吴小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随便，“会议的准备我自己来也可以。”
    安何找了一个没人的小型办公室以便于和余哲森进行私密的谈话，在安排余哲森先坐下之后她又去接了两杯咖啡回来。
    “才干了没两天，怎么感觉你对这里轻车熟路了？”余哲森接过咖啡调侃她。
    “这就是时心和电子脑带给我的自信。”安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不觉得我变得比以前聪明了吗？”
    “你不是一直都很聪明吗？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真可惜，我身体里的仿生零件不会为你的这番话‘心动’。”她自嘲一笑，“说吧，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我和孙鸣航见了一面，他提出的一个观点很有意思。”余哲森说，“其实想要保住老安不被停职，和‘辉煌’他们斗法是次要的，也不是对我们有利的领域，最主要的是向管理局展现老安的价值。”
    “让管理局意识到这个安全局总局长是不可取代的？”
    “就是这样。”余哲森点头。
    安何想了想：“说着简单，办起来不容易啊，我们总不能打着归临教派的旗号干坏事吧？也不可能真的让犯罪分子在星舟市得逞……”
    “不用这么绕，孙鸣航说完这个我就想到了一个思路。”余哲森笑得很开心，“现在考考你呀，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变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