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亚伯拉罕在训练基地门口停车将三人放下。
    他的车是私人车辆，不能随便进出基地，夜深了也不方便办手续，所以只能委屈三人再走一段路回生活区。
    “他不住学员宿舍吗？”余哲森望着远去的车子问。
    “特权阶级怎么会和我们平民住一起呢？”艾丽西亚用玩笑的语气回答，但她所说的某种意义上也是事实。
    余哲森恍然大悟地拖长音“哦”了一声，又问：“那他现在又回市区？专程把我们送回来吗？”
    “那倒不至于，亚伯拉罕家族在附近有一个庄园，离基地也就几公里。”
    “庄园？用来做什么的？”褚月曦好奇，因为训练基地所在的位置很偏僻，可以说是毗邻大沙界边缘地带了。
    艾丽西亚耸了耸肩：“就是住人的吧……有钱人不都喜欢在僻静的地方盖别墅造庄园什么的吗？”
    这个理由好像没法反驳，余哲森和褚月曦彼此对视无奈而笑。
    随后三人分道扬镳，余哲森独自前往东侧的教官生活区，褚月曦和艾丽西亚结伴返回学员宿舍。
    正式来到来到沃尔沙巴克的第一天，即便主观上没有惹是生非的意愿，余哲森还是感受到了此间的不安定。他在暂时属于自己的那间叠墅房间的大床上仰躺着回想不久前遇到的袭击，始终觉得有几分蹊跷。
    倘若那些人真的是红月派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对自己这个刚刚来到沃尔沙巴克训练基地的教官出手呢？
    单纯用红月派是守旧势力所以极度排外是解释不通的，沃尔沙巴克能有如今的发展就已经能够说明，红月派哪怕再守旧也不是一群愚昧疯子。
    亚伯拉罕和艾丽西亚虽然不至于对自己说谎，那种秃鹫首造型的外骨骼装甲的的确确是红月派定制的，可这也不能把袭击者和红月派划等号。
    先前在星舟市试图截杀安志天的那帮人不也穿着安全局标配的银闪外骨骼装甲吗？但那些家伙根本不是安全局的人。
    或许今晚也一样，对方那么高调地拿出红月派专属的外骨骼装甲，难说是不是为了栽赃嫁祸……
    “那么又是谁想要栽赃嫁祸红月派呢？”安何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响起。
    余哲森一个激灵，翻过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安何以发光透明虚影的形象侧卧在自己的床上。
    他在恍然大悟之后又有些失望——这真的只是幻象而已，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其实都是时心在脑海中生成的东西。
    “没必要这么沮丧吧？才分开一天而已。”安何调笑着说，“而且实际上和你分开的是那个灵魂壳子罢了，难道时间久了你对那种仿生材料造物也产生感情了？”
    “爱屋及乌。”余哲森不假思索地答道。
    安何抬手作势要打他，不过在看到他不但不怕反而一脸期待的样子之后立即又放了下来：“既然你已经猜测今天晚上袭击你的人是故意嫁祸红月派的，那反推一下和红月派不对付的苍星派就有很大嫌疑了吧？”
    “确实，但是现在还没有证据。”余哲森托着脸颊和她探讨着，“而且就像我想不到红月派袭击我的动机一样，我也想不到苍星派这么做的理由。”
    “嗯，如果是为了给政敌泼脏水，选择你这样的小人物作为目标实在太没格局了。”
    “怎么扯到政敌和泼脏水了，人家那不是宗教团体内部斗争吗？”余哲森笑笑，忽然幽默地来了一句：“或许我该问问小简，这种情况她可能比较熟悉。”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欺负小简？”安何冷不丁来了一下灵魂拷问，“在人家眼里教派上下说不定亲密友爱团结一致呢，你去问她不就相当于诋毁她的信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念头就一下子冒出来了。”余哲森开始自我反省，半天之后犹犹豫豫地说：“也许我也喜欢她？”
    “啊，你终于解放本我了吗？”安何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从心理学出发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这种事往往发生在懵懂小屁孩的身上，你多大了？”
    “比你小两岁的样子吧。”
    “那是以前，现在我的年龄已经永远停止在25岁了，你还是会长大的。”
    余哲森和安何彼此对视，最后双方默认这一次是斗嘴是平局。
    安何伸手虚空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不知用什么方法替他关掉了房间的照明。
    “现在想不明白说明情报太少了。”她说，“睡个好觉再说吧，明天开始又要上班咯。”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你这么讨厌上班吗？”安何笑吟吟地逗他。
    “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喜欢上班呢？话说其实我们现在就算不工作也完全能活得下去吧？”余哲森有点突发奇想的意思。
    “哦？抱紧小洺的大腿吃软饭吗？”
    “没必要吧，以你的黑客技术要搞钱不费吹灰之力，就算不抢公家的，也可以去暗网劫不义之财。”
    “是，我确实能做到。”安何点头，“那你想这样做吗？放弃掉现在的生活，也不再做安全局的专员了，我俩远走高飞横行暗网？”
    “等老安和教官退休可以考虑。”余哲森表面上一本正经地安排，实际上内心已经怂了。
    安何懒得揭穿他，哼哼笑了两声翻过身去，用困倦兮兮的声音低语：“有的人一辈子都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
    余哲森靠近过去，伸手环抱住她，合上双眼轻轻呢喃了一句“晚安”。
    遥远的七岛市，金色头发的仿生美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城市快速列车站，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她眼底的笑意。
    停靠在路边的银色小轿车驾驶室车窗玻璃放下，长发飘逸的于清雪探出头来，霸气地命令道：“上车！”
    “于主任百忙之中还来接我，真让人受宠若惊啊！”安何一上车就调侃许久不见的闺蜜。
    于清雪刚刚升职，现在是市政厅特别对策办公室的副主任，这个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分享，但安何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情报网。
    “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好奇怪的感觉。”于清雪皱了皱眉。
    “帮你提前适应一下，等余哲森回来这么叫你你就可以从容应付了。”
    “高瞻远瞩。”于清雪十分认同地点头，“不过这次你怎么不去沃尔沙巴克？”
    “我回来帮你分担一点带娃压力。”安何摘下墨镜观赏夜景，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
    “吴小姐呢？”
    “她的航班还要晚两天，毕竟不像我孑然一身这么自由。”
    “你哪里孑然一身了？亲人朋友不想要可以送给我。”要不是在开车于清雪真想肘击她一下，好难得闺蜜见面净在那胡说八道。
    “清雪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而我已经死了两次了。”安何掰着指头说，“第一次是肉身死亡的时候，这是生物性上的死亡。第二次是下葬的时候，这是社会性上的死亡，最后一次就是没有人再记得她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死亡。”
    “你不会的，铁穹英雄永垂不朽。”
    “哈哈哈哈你别这么严肃……”安何受不了得拍她的大腿，笑岔气般断断续续地说：“铁穹……秩序……都未必……不朽……何况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