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第一缕晨曦扫过七岛市东部平阔的海面,这座庞大的复兴都市开始苏醒。
拜昨晚那一场雨所赐,港岛区码头的地面上看不到多少浮尘,来自各路媒体的记者们已经提前到场抢占位置,将摄像机对准了远处那艘崭新的巨型豪华游轮。
两艘拖曳着彩色条幅的飞艇悬停在游轮上空,吊舱下悬挂着彩花礼炮。
7时30分,来自临海西站警备值班室的骑警们先行抵达码头现场,在外围布设了维持秩序的警戒线。
没过多时,四辆外勤部的专车也抵达现场,身着安全局风衣制服的林杰和孟冬夏等人下车与提前到场的蒋明秋等人碰头,共同确保游轮剪彩典礼和首航仪式的安全。
“这种出风头的活刑事侦查部那边居然不抢,真让人意外。”孟冬夏边拿望远镜观察着停靠在港湾的伊甸乐园号边说道。
“听说钟长官还会陪同市政官出席剪彩典礼,这次他没让自己手下的心腹过来看场子确实有点怪怪的。”林杰附和道。.qqxsΠew
他们都猜到刑事侦查部的人可能另有安排,但这显然是不适合拿出来讨论的。
众所周知伊甸乐园号和天堂之岛的开发都由锋芒娱乐集团主要负责,而卓艺锋最近被媒体曝出意外重伤消息。
加上安全局最近所获悉的一些关于此人涉嫌违法犯罪的风声,这次游轮启航的盛大活动也许并不像媒体宣传的那样风光无限。
“总之我们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上头的事不必过多关心。”
林杰说罢打开了对讲机,开始挨个确认各小队的布置情况。
孟冬夏一手叉腰,将望远镜的目标转向预备进行剪彩典礼的高台,小声嘟哝着:“这么重要的场合,指挥官的爱将居然不在场,让人有点不太放心呢……”
“你说的是余哲森吗?”孙鸣航神出鬼没地在她身后冒出来。
“哇啊啊啊……你干什么?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小队没任务的吗?”孟冬夏被他吓得差点把昂贵的电子望远镜摔在地上。
孙鸣航的手举在她肩膀上方,似乎是看到她反应这么大之后放弃了拍肩的念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集结的d小队,耸肩回答道:“指挥官让d小队负责游轮的航行安保,但却指名不让我上船,所以我现在是个闲人。”
“哦……吴宣和田文玉都归队了是吧,指挥官终于还是把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踢开了。”孟冬夏捂嘴坏笑着揶揄道。
“我是无所谓的,能不出差最好。”孙鸣航双手抱着后脑勺悠闲地说道,“顺便d小队下周的出勤任务也取消了,我可以好好放个假。”
孟冬夏撇了撇嘴:“没出息。”
上午九点,码头渐渐热闹起来,市政厅的车队也在随后抵达。
乔纳德携七岛市经济开发和旅游管理部门的官员应邀前来参加游轮的首航典礼并亲自为其剪彩。….本来预定在剪彩仪式上致词的卓艺锋因故无法到场,改由锋芒娱乐集团的副总裁代为执行。
在记者和捧场观众的瞩目下,乔纳德完成了游轮的剪彩,现场鸣响礼炮,空中的飞艇也应声洒落缤纷斑斓的彩带。
“市政官先生!听说您的夫人也会登上伊甸乐园号参加这次首航,请问您为何不与您的夫人同行呢?”
乔纳德在台上微微一笑,对着把话筒尽量伸向自己的记者回答道:“我也很想参加这次意义重大的航行。不止是我,市经济开发局的夏局长、旅游管理局的铃木局长也很想参加。但如果我们都上船的话,谁来负责本市的工作呢?”
人群中很快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真是滴水不漏啊,这就是你们中意的七岛市的管理者?”穿着一身青蓝色女子jk制服的七海沙纪站在人群中遥望着台上的乔纳德,对身旁的余哲森和吴小洺感慨道。
戴着一副黑色口罩的余哲森耸肩:“跟我没有关系,我可没有实力去影响市政官的人选。”
吴小洺朝他侧目而视:“但你却实打实地为乔纳德在七岛市的立足贡献不小哦,别想把自己撇干净。”
“我做那些事又不是为了让乔纳德能够在七岛市站稳脚跟。”
“嘻嘻,但从结果上来看就是如此。”吴小洺冲他挤了挤眼,“要是没有你们安全局的舍身奋战,光靠老大的财力支持是没法帮助乔纳德树立名声的。但你们做得还不够,要补的窟窿还有很多哦。”
七海沙纪淡淡地插了一句:“抱歉打断一下,我也算‘窟窿’之一吗?”
“当然算,所以这次完事之后你还是快点回神谷市吧。”余哲森说。
“这么急着过河拆桥,你给我小心一点。”七海沙纪冷冷威胁道,“小心我向管理局举报你和恐怖分子来往。”
吴小洺“啊呀啊呀”地叫着,用骄矜的语气纠正道:“七海小姐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恐怖分子。说不定以后我们公司还会到神谷市开辟市场,我们不如借这次合作机会打好关系吧?”
七海沙纪轻哼一声,挑眼问道:“那这回委托我帮忙的正主在哪儿呢?”
“为了避免聚集在一起太过显眼,金先生独自行动,等上船之后再和我们联络。”余哲森解释道。
“他就不能和你一样戴副口罩吗?”
“我家老大很帅的,就算戴上口罩也会显得很有型,加上在本市上流圈也算名人,所以必须格外小心。”吴小洺的话里不无炫耀之意。
她有些坏心眼地对一脸怀疑表情的七海沙纪问道:“难道七海小姐在神谷市的时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吗?哎呀,怎么说你也是一方龙头的千金,不应该啊。”
七海沙纪冷静地回答道:“那是因为我们家的长辈男人都还健在,轮不到我去抛头露面。另外我爷爷从大家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快十年了,家族内部感情和睦,也没有上演父子反目或者兄弟阋墙。”….“哇塞有这么好的家庭环境,真是难为你一个人跑出来闯……哎哟!”
吴小洺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掐了一下。
她委屈又愤怒地瞪向余哲森:“你干嘛啊?”
“我不明白啊,你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攻击性总是这么强吗?”余哲森困惑地眨了眨眼。
吴小洺愣了一下,一手扶着脸颊娇羞地瞥开眼神:“你这么爱管我,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啊?是因为昨晚在一起增进了感情吗?是吗?”
“诶?”七海沙纪和五月雨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吴小洺敏锐地左顾右盼:“奇怪,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女人的声音?”
“哪有啊?你听错了吧。”七海沙纪对着自己的影子跺了跺脚,示意五月雨樱不要暴露存在。
余哲森伸手从吴小洺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副口罩:“戴上吧,金国正见过你,一会儿上船的时候别撞脸了。”
“啊?这么早戴上,好闷的说。”
“闷你就少说话。”余哲森把口罩的一侧皮筋挂在了她耳朵上。
吴小洺一边自己戴好口罩,一边闷声说道:“我紧张啊,你看不出来吗?说话能让我稍微放松一点。”
“嘘,有人来了。”余哲森示意她安静。
人群的后方传来了大喇叭开道的声音:“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几名挂着锋芒娱乐集团职员胸牌的黑衣人员正在开辟道路,后方跟着一辆轮椅,轮椅上赫然坐着卓重石。
有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员率先跑到了台边,同台上的主持人沟通了几句。
主持人很快会意点头,举起话筒大声宣布道:“诸位嘉宾来客,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德讯科技集团的董事长,也是锋芒娱乐集团所属总公司的总裁卓……”
天空中传来的引擎轰鸣盖过了主持人的话筒,引得下方的人群纷纷举目眺望。
坐在轮椅上的卓重石也愕然抬头,嘴唇颤抖不已。
一架造型新颖外观优美的喷气式飞机拉着彩色的尾烟飞过码头上空,黑色的人影弹出座舱,于高空打开一把金红相间十分醒目的降落伞。
负责现场安保的安全局专员们一阵紧张,东西两个制高点的狙击小组都瞄准了空中的降落伞。
“林队,1号狙击点报告,降落伞人员全副外骨骼武装。”
“2号狙击点请示,是否开火?”
林杰从孟冬夏手中接过电子望远镜,把倍数调到最高观察那个空降的人影。
那是一具未知型号的外骨骼装甲,虽然初步观察表面没有挂载武器,但从其外形设计的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出是一款偏重近距离战斗型的装甲。
“1号2号狙击点换上反装甲高能破甲弹待命,d小队靠近礼台,优先保护市政官。”林杰下令道。
降落伞在距离地面尚有几十米时被主动切断,那具外骨骼装甲依靠背部隐藏的喷气装置减缓了落地的冲击,几乎稳稳当当地着陆在礼台上。….他从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中夺走了话筒,清了清嗓子向人群举手示意:“女士们先生们,久等了!我是锋芒娱乐集团的卓艺锋,在此欢迎你们前来参加伊甸乐园号的首航典礼!我相信本次航行以及天堂之岛的风景将会给你们留下美好、难忘的回忆!”
现场的人群们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喝彩声。
乔纳德和一众嘉宾也在台上鼓掌造势,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安排好的登场。
“年轻人果然很有胆魄啊,我就没法像他那样亮相哈哈哈……”
“这次活动一定能够让我们七岛市的经济从之前邪教恐袭的阴影中重新振作起来。”
乔纳德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波澜不惊地听着身边同僚们对卓艺锋的溢美之词或对七岛市的美好期盼,没有任何附和或表示。
他用食指轻按佩戴的耳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吩咐道:“让他们保持冷静。”
与此同时,安全局地下一层,战术指挥中心。
原本躺靠椅子把腿高高挂在桌上的克莱尔在看到直播画面上出现卓艺锋时惊讶得站了起来。
她正打算给现场的林杰下达逮捕命令,却被突然造访的靳守南打乱了节奏。
“暂时不动卓艺锋。”靳守南以七岛市安全局最高负责人的身份作出了指示,“现场专员的使命是确保典礼完美、圆满地谢幕,这是上头的决定。”
克莱尔深呼吸一口气,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为了保证航行和旅游项目的顺利推广?”她把翻盖打火机拿在手中反复开合把玩,“上头就不担心整个项目后续可能爆雷吗?”
“排除隐患就是我们的工作,也是安全局存在的意义。”靳守南沉声说道,“七岛市两代管理局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不计其数的成本和心血,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摘果子的一天,绝不能出差错。”
“那我申请增加支援,有情报显示卓艺锋可能牵涉圣纽曼市的非法武装和黑帮势力。”克莱尔合上打火机的翻盖,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钟雨谷已经派人秘密调查了,如果证据确凿,防卫军会全力协助你们。”靳守南保证道。
克莱尔把椅子旋转一般侧身面对靳守南:“局长,您应该知道这一次上船的人员中有不少身份显贵的大人物,放任具有重大犯罪嫌疑的卓艺锋控制整个航行和活动,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承担不起责任。”
“不是已经派人上船负责安保了吗?”
“恕我直言,您指望一支十人小队在载员数千人的游轮上能实际起到多大的作用?他们在船上的存在只是相当于安全局的象征罢了。”克莱尔哂笑一声。
就像街头的警务岗亭,执勤的警力实际上根本不足以覆盖其所负责管辖的整片区域,维持它们的存在更多是对潜在犯罪者心中的恶念起到遏止的作用。
但面对真正丧心病狂且早有蓄谋的暴徒时,很难指望这些岗亭可以有多大的作为。
“我明白你的担心,保持警惕是好的,但也不必紧张过度。”靳守南说,“这阵子我会在局里坐镇,无论有什么压力由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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