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岛市安全局，特勤组专用的审讯室“小黑屋”内。

    审讯席的座椅被山井肥胖的身躯完全塞满，他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左手被手铐铐在审讯桌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

    “鱼头佬他们给我送礼是因为我帮他们的海鲜逃税。”

    “偷渡什么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半个小时下来，山井始终坚持这一套说法。

    带着审讯记录从小黑屋里出来的贺织缘疲惫地捏着自己的鼻梁，对等在外头的袁胤川无奈摇头。

    “这家伙一点也不配合，他今天明明差点死在黑帮的手上，竟然还要为他们保密。”贺织缘很是生气。

    袁胤川摆着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说：“他是觉得我们没能力对付黑帮，担心自己要是说了不该说的，出去之后还会继续被追杀。”

    “那怎么办？他要是不肯开口，我们的调查就僵住了。”贺织缘懊恼地回头，透过单向玻璃狠狠瞪了一眼小黑屋里面的山井。

    何碧智和寻见晨摩拳擦掌地凑了上来：“织缘姐别急，这死肥仔不肯开口是吧？我俩进去给他整一套大记忆恢复术，保证他什么都想起来。”

    “大记忆恢复术？”贺织缘愣了一下，看到他俩手里拿着的拳击手套才恍然大悟这是指代使用刑讯的黑话。

    “头儿？怎么样？我们进去敲打敲打他？”寻见晨跃跃欲试。

    袁胤川慎重地思考之后说：“等余哲森回来再说。”

    出身防卫军的他倒是不反对在特殊情况下对嫌犯使用刑讯逼供的手段，当年沃尔沙巴克的装甲游骑兵抓住沙漠海盗的时候也常用这种方式获取情报。

    不过这个人是余哲森昨天调查接触过的，袁胤川觉得还是等余哲森回来再做决定为好。

    “说曹操曹操到，森哥这不是回来了吗？”望着电梯间方向的何碧智面露喜色，他看到余哲森和简依然一同从电梯上来。

    袁胤川遥遥对余哲森点头，待走近之后问道：“怎么没和鹘鹰一起回来？”

    “有点事稍微耽搁了一下。”余哲森在小黑屋的单向玻璃前叉腰而立，望着独自发呆的山井说：“怎么样？山井小夫有交代什么吗？”

    贺织缘叹着气回答道：“他不肯交代，避重就轻地承认自己帮蛇头们逃税，但不承认参与走私偷渡的事。”

    “所以我和寻见晨寻思得进去揍他一顿，说不定他就老实了。”何碧智把两个拳击手套拿在手中互相碰撞。

    袁胤川用幽默的眼神看着余哲森问：“你觉得怎么样？”

    “随便你们，我无所谓。”余哲森耸肩。

    刑讯这种事是不符合安全局操作流程的，不过各个部门对此都有一套灵活的执行标准。正所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安全局的本职工作是维护复兴都市的治安与和平，为了这个目的稍微不择手段一点也情有可原。

    见袁胤川和余哲森都不反对给山井上一套“大记忆恢复术”，何碧智和寻见晨两人立即把拳击手套戴好，在小黑屋外做起了热身。

    简依然眼睛睁得老大，眼中满是期待的目光，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很感兴趣。

    和简依然的兴奋期待相比，贺织缘的态度则完全相反，纠结的表情诉说着她心中的担忧。

    “你们悠着点，别把人打坏了。”在两人进入小黑屋之前，贺织缘殷殷叮嘱道。

    何碧智非常自信：“不会的，放心吧织缘姐，这家伙身上脂肪那么厚，看着就很扛揍！”

    寻见晨附和道：“大不了揍他的时候给他身上再垫一块坐垫，这样打起来也不容易留伤。”

    这两人表现出来的对“大记忆恢复术”的精通让余哲森忍不住想要吐槽一番——小何和小寻来特勤组的时间也不长，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旁门左道的？

    首先值得怀疑的人当然是袁胤川，不过还没等余哲森开口询问，袁胤川就表示自己要去向钟雨谷汇报进展。

    “余哲森你在海鲜市场发现的那个仓库是件意外之喜，前往调查的小组发现了大量的违禁品迷幻剂，基本可以确定是从圣纽曼市流出的。”袁胤川临走前对余哲森说，“那个仓库里的鱼市商贩也都被带回局里审讯了，如果能从他们那里挖到船火帮的情报，也对我们之后的行动展开有所帮助。”

    “那丁四手下那个干部呢？”

    “膝盖中两枪的那个？目前在第六骨科医院治疗，外勤部派了一个小组在那边看守。”袁胤川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带队的是你的老熟人，林杰和孟冬夏。”

    补充说明带队的人是林杰和孟冬夏的言外之意是让余哲森尽管放心，有那两个人在第六骨科医院负责看守职责，快腿李一定跑不掉。

    “是他们啊……”余哲森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林杰和孟冬夏是除了褚月曦之外他在七岛市安全局最早认识的两个专员，也曾共事过多次，这两人无论人品还是能力都没问题。

    余哲森甚至觉得本来如果自己不被调到特勤组，那正式入职外勤部之后多半会被分配到林杰和孟冬夏的那个小队。

    “前辈在外勤部的老熟人？”简依然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余哲森看了看她，点头说：“是两个很可靠的同事，顺便提一句他们俩才是安全局内部公开的情侣，孙鸣航和他们也很熟的。你喜欢八卦的话可以去向孙前辈打听打听。”

    这是一个非常阴损的提议，因为孟冬夏是孙鸣航的前任女友，余哲森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回敬之前孙鸣航跟简依然传自己的八卦。

    何况他觉得自己已经给孙鸣航留面子了，毕竟没有直接告诉简依然他被孟冬夏甩的事。到时候简依然如果真的去问了，孙鸣航也还有选择的余地。

    或许这就叫以德报怨吧，余哲森在自己心里欣慰地想道。

    完全洞悉他的心路历程的安何忍俊不禁地揶揄道：“这也算以德报怨的话，你的道德标准是不是有点低？”

    “我的道德标准本来就很低。”余哲森毫无负担地回应着安何。

    这时小黑屋内隐隐传出山井的惨叫哀嚎，余哲森听了微微皱眉，当即吩咐简依然去把隔音障壁开起来。

    透过单向玻璃看到何碧智和寻见晨两人在里头卖力地帮山井恢复记忆，余哲森忍不住笑了出来。

    刑讯本来应该是件观感很残忍的事，但不知为何由小何小寻这对活宝用在山井身上就颇有喜感。

    “你还有这种癖好？”不知何时来到附近的孙鸣航观察了余哲森的表情之后咋舌道。

    他是按照之前的约定来找余哲森碰头交流情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