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克莱尔和安志天的感情进展，余哲森本来也就是随口一猜。

    可此时见了克莱尔的反应，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多半猜中了。

    长官白皙脸颊上的红晕好似雪地里绽放的鲜艳红梅，余哲森印象中自己很少能够从一贯强势的克莱尔身上看到这种娇羞的情绪。

    他的内心有些激动，十分迫切想要听到克莱尔亲口承认这件事。

    “嘘。”克莱尔竖起食指贴在唇边，“你要为我保密。”

    余哲森不由自主咧开嘴角，听到这个消息他实在太开心了。

    “你笑成这样做什么？”克莱尔有点招架不住。

    “学生高兴。”

    “为什么高兴？”

    “因为归临教派对星舟市的那场袭击，让我和安何都失去了各自的家庭。”余哲森凝望着她回答道，“现在有您的加入，这个重新拼凑起来的家庭总算是完整了。”

    克莱尔抿嘴笑，摇了摇头说：“你们都不是孩子了，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吧。”

    “不，我想还是很重要的，以后逢年过节，团圆的仪式感就有着落了。”

    克莱尔被他的话触动了，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正在想象那种场景。

    余哲森则是继续问道：“所以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和安何给点助攻吗？”

    克莱尔露出了她作为指挥官时那种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展示给余哲森看。

    余哲森看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么快？教官，教教我，您是怎么做到让老安那么固执的人改变想法的？之前我跟他提这件事，还被他好一顿说教呢。”

    克莱尔好奇地问：“有这回事吗？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说担心在局里产生不好的影响，担心您被人背后说三道四什么的，还借机教育我要慎重对待跟安何的关系。”余哲森挠了挠头。

    “这些倒也没错，不过你和小安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你们不用顾虑太多。”克莱尔不谈自己的情况，反倒鼓励起余哲森来，“以小安现在的情况，要让她像普通人一样结婚建立家庭不太现实了，只有你能接纳她，你明白吗？”

    余哲森愣了一下，默默点头。

    “你们最近怎么样？我倒是听说了你在特勤组的表现很活跃，还当起了教官带出了一个不错的新人，但小安的消息就没地方可以打听了。”

    “我们挺好的，刑天重工那边给她弄了一副仿生人外表的躯壳，她现在正对扮演我家里的服务型女仆这件新鲜事乐此不疲……”余哲森说起这事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

    “说是扮演女仆，实际上是在享受给你当家庭主妇的感觉吧。”克莱尔一针见血地点明道，“我知道小安这孩子从小就会照顾人，你这段日子应该过得很舒服吧？”

    余哲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确实确实……如果工作也能顺利就好了。最近的案子您知道吗？”

    “你到钟长官办公室之前我正在听他介绍情况。”

    余哲森本来就想让克莱尔这位曾经的战术教官帮忙出出主意，于是将自己最近调查案件的经历毫无保留地讲给了克莱尔听。

    他现在讲述的这个版本是最最真实的，甚至包括了他和孙鸣航暗中接触迈克的内容，操控苏拉和洁西卡的幕后黑手，以及那一晚在旧城区遇到的神秘第三方势力。

    “你现在困扰的是找不到丁四背后的人？”克莱尔很快抓住了重点。

    “是的，而且我猜这家伙多半是船火帮能够与圣纽曼市的犯罪团伙搭上线的关键因素。”余哲森点头，“如果我们不能在摧毁船火帮的同时把这个人抓住，收网的意义会大打折扣。哪怕失去了丁四和整个船火帮，只要这个人还逍遥法外，d.d兄弟会只需要为他提供支持就能迅速在七岛市旧城区重建一支黑暗势力。”

    克莱尔说：“你是不是还想联动圣纽曼市安全局，把d.d兄弟会也连根拔起？”

    “能这样做当然最好，d.d兄弟会是圣纽曼市治安体系的一颗巨型毒瘤，之前卓艺锋集团也跟他们有所牵扯，在天堂之岛上引发了那么大的动乱。”

    “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但目标太大了。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两地的治安问题，不会这么容易的。”克莱尔微微摇头，“圣纽曼市的情况比我们这边还要复杂，他们那里的管理局非常依赖一些巨型垄断公司的支持，而这些公司的高层又和d.d兄弟会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余哲森提出了质疑：“铁穹至高议会难道对这些情况视若无睹吗？十二名至高仲裁官中就没有人站出来主持正义？还是说他们被蒙蔽了视听，根本就不知道星舟市之外的管理局都变成了什么样？”

    “各复兴都市高度自治，至高议会慎重干预，这是铁穹秩序建立之初就定下的。”克莱尔颇为无奈地解释道，“除非圣纽曼市也遭遇一次像过去星舟市、七岛市那样大规模遇袭的危机，并且在应对处置危机的过程中暴露出严重的问题，至高议会和仲裁官们才有可能出手干预。”

    “为什么？”余哲森非常不理解这个做法。

    “我想，这是管理局在试图通过对比各个复兴都市的发展成果，来寻找最适合人类文明未来延续的一条道路吧。”

    克莱尔的话给了余哲森极大的启发，他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十二座复兴都市高度自治，根据各自所传承的种族文化走出了不同的发展道路模式，就像实验室里的十二个控制变量的培养皿。

    这其中，星舟市代表的是最为正统的铁穹秩序道路，初代铁穹管理局所制定的新秩序与新律法，在星舟市得到了最忠实的履行推广。相比之下，其后陆续建立的其他十一座复兴都市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地方特色，所采取的发展模式也不尽相同。

    这个出发点不能说不好，但余哲森认为从目前的结果来看，这是显然弊大于利的。

    星舟市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事多个领域都遥遥领先于后来者们，虽然这是整个铁穹世界资源向心倾斜所带来的结果，但也并不妨碍星舟市成为全世界铁穹秩序追随者们心中的精神堡垒。

    如果每一个复兴都市都能像星舟市一样就好了，余哲森是这么想的。

    “紧急通知！”战术指挥中心大厅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夷光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了屏幕正中间。

    她在看到克莱尔之后神情微妙变化：“好久不见，克莱尔指挥官，欢迎您回来。”

    “谢谢，说紧急通知的内容吧。”克莱尔端正了坐姿。

    “外勤部负责押运嫌犯7567的车辆在市政区永平路西段异常瘫痪，嫌犯7567逃逸，一名押运专员重伤。另外两名专员正在对逃逸的嫌犯7567展开追缉，夷光已调动附近的执勤专员前往增援，目前现场传回报告称嫌犯7567正在朝市政厅方向快速移动。”

    克莱尔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一旁的余哲森却紧张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嫌犯7567是山井小夫的代号，本以为是场轻松且无聊的押运任务，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外勤部的押运车怎么会无缘无故在路上瘫痪？又怎么会有一名专员重伤？受伤的人是简依然吗？

    “夷光，有更详细的现场报告吗？简依然的情况如何？”

    夷光回答道：“简依然专员正与另一名外勤部专员共同对目标嫌犯展开追缉，夷光刚刚授权他们在市区使用外骨骼装甲的部分防御型功能。”

    看来跟简依然一同出击的那个外勤部人员的专员级别也不高，应该是b级以下的人员，在市区使用外骨骼装甲需要得到系统的授权，如果是b级以上的专员只有在开火和使用杀伤型功能时需要申请授权。

    “教官，我要去现场。”余哲森对克莱尔匆匆说道，“逃掉的那个犯人可能被我们低估了，小简的实战经验太少，我不放心她单独行动。”

    “我送你过去吧。”克莱尔起身的同时对夷光招呼道：“夷光，帮我跟交通局打个招呼，我需要市政区空域的飞行驾驶权限。”

    “明白。”夷光停顿了几秒之后回答道：“交通局已授权您在市政区空域的临时飞行驾驶权限，请注意控制飞行高度不要超过30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