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喝住聒噪的众人,刘衍也不多,毕竟此时战士紧急,便急忙抱拳向洪承畴此行,然后招呼着张若麒一起,策马返回青莱镇新军亲卫营,这里便是刘衍的中军所在。
此时新军各营已经开出明军中军,在东北方向列阵完毕,六万数千青莱镇新军将士正严阵以待,后面王越率领的新军后营将士也进入中军布防。
军阵中,青莱镇新军各营的骑兵、步兵、炮兵、战车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列成一个又一个整齐方阵。便是阳光猛烈,气燥热,也无人稍动一下,强军姿态尽显无疑。
一阵微风拂来,各个军阵的战旗都是翻滚不休,刘衍注视自己的军阵,阵中从各营都指挥使到普通一兵,也都看着自己,他们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与信任。
呛啷一声龙吟,刘衍一把抽出自己的雁翎刀,大喝道:“我大明新军!”
如浪涛般的呼啸声,传遍大阵的前后左右:“威武!”
“我大明新军!”
又是更大的呼啸声:“威武!”
“威武!”
军阵中,不论是许铭、苗绍、沈拓、张义、汪博等都指挥使,还是钱樰等指挥使,又或是沈文、老白、许明德、东子等各级将士,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听着那雄壮的欢呼声,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六万多新军将士士气大振,声震四野。
刘衍回到青莱镇新军中军大部,策马立在自己大纛旗前,发下将令:“出援
东南,全军预备!”
“全军预备!”
各营、各部、各总,所有将士都是身披精铁全身铠甲,手中各式精良兵器整齐划一的上肩,各部的传令兵策马穿梭在军阵之中,快速传下中军的命令。
青莱镇新军位于洪承畴中军大阵的右侧,此时听到号令,整个军阵齐刷刷的向右转向。阵中每个士兵们,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盔甲、长枪、鸟铳、定装弹等。
位于中军位置炮营的炮手们,紧急给自家火炮与弹药车,套上骡马。各营各部的医官和辎重兵等,也开始检查担架、药品等情况。
镇抚官荀景云也带着大批部下,开始分头在各个军阵中巡视,做着出征前的最后准备,并且不断大声呼喊着,给各营将士鼓舞士气。
此时刘衍坐在战马上,手持千里镜看向东南处的溃兵,那些溃兵距离中军大阵只有一里多,特别那些溃兵中的骑兵们,更离军阵不到一里。
于是刘衍下令:“所有战车向前,护住各营步军,溃兵不得冲击战车,违者格杀勿论!”
“命骑兵营分兵居于两翼,一同驱散大众溃兵,溃兵需解其武器马匹,方可拢入阵中,敢不听令者,击杀当场!另外奴贼多紧掩溃兵身后,两翼骑兵可伺机包抄,分割消灭!”
在刘衍一系列命令下,轰隆隆声响,只见前方烟尘腾起,二百多辆青莱镇新军战车开始行动起来,每辆由几个辎兵推动
,紧急来到步军战阵的前方。
在那些战车的后面,众多青莱镇新军将士严阵以待,长枪、鸟铳如林竖立。
刘衍见各营已经快速完成了部署,于是手中马鞭向前一指,大声吼道:“全军向前,前进!”
亲卫营中随军的鼓乐手开始吹响号角,伴着行军鼓点,六万多青莱镇新军,无论步骑、炮兵,都整齐踏步结阵而校
中军的大鼓车,敲得震声响,随着军阵前行,猎猎旌旗拂动如血。特别刘衍的中军大纛旗,远在多里之外,就能望见。而随在中军位置后,是众多的民夫土车,密密跟随而校
看着刘衍所部的军阵出动,洪承畴呼了口气,心中祈祷:“希望刘总兵一切顺利,能够挽回颓势!”
在明军中军的东面,两股庞大的人潮正在相向而来。一方是严整前行的庞大军阵,一方是漫山遍野的溃逃明军,他们中间,还夹着众多尖叫不休的民夫们。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回事。
由于大量的清军铁骑夹杂在人群之中,并且刻意来回拦截拥堵,给那些溃兵与民夫造成四面是敌的错觉,似乎可以逃跑的通道就那么一些。
那些崩溃的骑兵、步兵,以及惊逃的民夫们混杂在一处,大大减慢众饶奔跑速度,几乎所有人都是乱哄哄挤作一团,只要有萨倒,顿时就被无数人踩踏上去,在一阵嚎叫声中,就那样活活被踩成肉泥。
此时所有人都
在逃命,根本没人姑上那些摔倒的人,众人只顾自己逃跑,特别是在清兵不断掩杀包抄的情况下。
而在他们身后,不时有清军铁骑驱赶,只要他们逃得稍慢,便会被清军铁骑策马冲来,将他们踏死在地,戳死在地。
任何试图恢复指挥建制的明军将领,都是包抄前来的清军铁骑重点打击目标。而且一片哭喊叫嚷中,他们任何声音都是徒劳无功的。
恐惧之下,无数人只知道拼命奔跑,连跑几里,很多人就这样活活跑死。甚至有些溃兵的马匹,也是口吐白沬眼见不校
忽然那些一路逃命而来的溃兵看到前方出现了军阵,看旗号是大明的军队,他们大喜吼叫着,往军阵奔去。不过他们忘了,溃兵正面冲向军阵,这是大忌。通行的做法,他们应该往两翼绕过军阵才是。
此刻刘衍面色凝重,根本不给那些溃兵近前的几乎,直接下令鸟铳手开火,将敢于冲击军阵的溃兵全部射杀在阵前。
青莱镇新军的战车后面严阵以待,接到中军的命令之后,军阵前方顿时火光连成一片,在猛烈的爆响声中,浓密的白烟腾起,无数溃兵被燧发鸟铳射出的铅弹打中,他们身体上喷出血花,尖叫着倒在地上。
接连几波的排铳声音后,那些溃兵终于醒悟过来,或嚎叫着往两边逃去,或瘫倒地上不动,露出了他们身后的一些追杀清军铁骑。
远远望去,只见整
齐的马蹄踏地声响起,却是骑兵营都指挥使、游击将军许铭,此刻许铭亲自率领左部将士,从大军左翼发起冲锋,左部指挥使董云就紧紧跟随在许铭的身后。
与此同时,右部指挥使陆远也率部从大军右侧发起了冲锋,中部指挥使杜仲明则率部留守,继续守护大军的两翼。
骑兵营的将士个个鲜红方领长身罩甲,摆处深红绒料包边,两膀红绒球挑起,连马鬓也是染得血红。左臂上,皆有红色的圆盾,甲面上铜钉密布。
甚至众将士胯下的马匹,也在关键处披着护具。他们鞓带上,除挂上马刀外,众人马鞍上,还插着马枪,以及多杆短了一截的鸟铳,全军上下皆显示出强悍的光芒。如此装备,恐怕就连当年三大营中的三千营都比不上!
许铭等人率部冲锋,对着前方出现的数千清军铁骑就杀了上去,骑兵营两部兵马,合兵七千余人,不管是兵力还是战力,都已经凌驾于那些清军各旗的铁骑。
此时就算是骑战,如果不是两黄旗、两白旗的巴牙喇甲兵,骑兵营的战力都是强于敌军的。
在中军内,监军张若麒望着已经交锋在一起的两支铁骑大军,望着骑兵营将士如此军容,不由感慨万千,青莱镇新军铳炮己经非常强悍,连骑兵都这么犀利,也不知刘衍如何训练出来的。而且张若麒更是想不到,眼下大明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骑兵,真是幸
甚!
战场上,闷雷似的马蹄声响动,许铭等人率领的骑兵将士们以严整的队列奔驰,七千多名将士组成的骑阵如同一堵墙,一路扫过无数的溃兵,然后狠狠的与数千清军撞在了一起,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而就在骑兵营将士与清军铁骑撞在一起的瞬间,前排两千多名将士纷纷举起了鸟铳。
清军铁骑的最前方,竟是数十个巴牙喇兵,看他们盔甲,是鞑子正白旗的兵马,这数十人便是清军铁骑的“尖锋”,放在以往,是可以砸开任何敌军骑阵的存在。
“放!”
轰!
一瞬间,两千多杆鸟铳近距离开火,猛烈而又密集的火力顿时扫过清军骑阵,那数十个正白旗的巴牙喇兵,以及随后的数百个正白旗、镶白旗,以及各旗蒙古兵纷纷坠马倒下,清军骑阵为之一顿,随后便阵脚大乱。
许铭率部顺势冲入敌阵之中,七千多骑兵营将士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猛烈的冲击清军骑阵,只一个冲锋便将数千清军铁骑冲溃!
这场骑战可以用摧古拉朽来形容,刚才还驱赶着无数明军溃兵与民夫逃亡的清军铁骑,此时却变成了溃逃的一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折损了超过两千多人,然后便被七千多骑兵营将士一路赶鸭子,向东面亡命逃窜。
此时策马在刘衍身边的监军张若麒目瞪口呆,仿佛是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
虽然谁人都知道青莱镇
新军强悍,可是张若麒却没想到,新军将士的战力竟然如此强悍,曾经不可一世的清军铁骑,在青莱镇新军的面前,一触即溃!
刘衍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随后只是淡淡的道:“传令全军:继续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