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后,刘衍率新军亲卫营抵达济南府城,山东巡抚颜继祖率领济南知府赵才明等一众文官,以及抚标营参将祖永海,在济南府城南门外迎接。
此外德王朱由枢也派了新任德王府护卫指挥使谭明道前来恭迎。
此时众人面对刘衍的铁甲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济南府城,所有人都表现得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怠慢。
以往刘衍还是总兵官,颜继祖与德王的护卫指挥使谭明道还能保持一丝矜持,此时刘衍身为山东总督,总政山东军政大事,二人直接以下属的姿态拜见刘衍。
“呵呵,二位请起,这是干什么,都没有外人,今后咱们可就要在一起做事,为朝廷、为陛下镇守山东了,还望诸位多多帮衬,啊?”
颜继祖率先表态:“督臣高义,我等自然不能落后。本抚先在此言明,今后不管是军务还是政务,本抚都将与督臣站在一处,绝无二话!”
谭明道三十多岁,长得很白,再加上三缕长髯,哪里像是亲王护卫的指挥使,换上一身道袍,那便是做学问的书生。
此时谭明道道:“督臣乃是大明柱石,末将奉德王殿下令,特来听后调遣,督臣但有吩咐,敢不从命!”
谭明道只是表达一个姿态而已,刘衍自然不会驱使德王的护卫去做什么。
此时有颜继祖和谭明道带头,一众文武官吏纷纷围了过来,向刘衍表示忠心。
刘衍在山东的威名早
就传开了,身上有赫赫战功,手中有数万精锐强军,在山东这个地面上,基本上就是“土皇帝”的存在。如今更是升迁为山东总督,众官更是不敢造次。
“哈哈,有诸位在,本督心中就踏实了。”
刘衍手中马鞭指了指道:“现在色还早,诸位就不要散了,都随本督前往总督府议事。如今贼寇猖獗,战事一日不平,本督心中便一日不安!”
“遵命!”
苗绍率领亲卫营接管了济南府城的防务,沈拓直接奉命率部北上,前往济阳城包围贼寇残兵。
至于颜继祖的抚标营,此时已经全部撤到了巡抚衙门一带驻防,将城中的军营、校场、武库全部让了出来。
总督府内,新打扫出来的正堂一尘不染,颜继祖还专门雇佣了几个面容姣好、机灵可饶侍女,为众人端茶倒水。
“呵呵,督臣看,这几个侍女可还能用?不满意的话,我再给督臣换几个。”
刘衍满意的笑了笑,道:“那倒是不用,颜抚台费心了。”
颜继祖看清了局势,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刘衍对于这样的人很放心,至少不会坏事。
眼见众人都到齐了,刘衍便道:“本督与诸位都是熟人,当初卢督臣在的时候,便与诸位多有往来。今日本督也就不客套了,咱们直奔主题。”
“呵呵,理应如此,督臣务实,我等楷模。”
“督臣忧心国事,我等自当效法。”
“督臣
乃是国之柱石,我等自当学之!”
刘衍笑了笑,便道:“诸位应该都知道,本督一路从大盘堡走来,经夏河寨前千户所、灵山卫、即墨营城,再到青州府城,这一路上多有坎坷,可是本督却始终坚持一件事情,那就是推行新政!”
“何为新政?”
“新政者,乃整顿山东各地卫所军屯,追缴被侵占的军屯耕地;乃士绅官商一体纳税,各地藩王也不例外,所有人均要追缴以往五年的欠税,田赋、商税等,等同视之;乃发展商事、工坊,开放矿禁,鼓励商旅;乃核实卫所兵员,淘汰老弱、严查吃空饷,招募军户青壮守卫各处;乃遣散官吏、军将家丁,严禁私人部曲;乃推行新式学校,全山东府、州、县均要修建新式学校,教化百姓。”
“本督率部北上济南府城的时候,麾下幕府各部官吏也已经出发北上了,几之后便会抵达济南府城。请颜抚台在城中准备相应官署,作为本督幕府办公之所在。”
“幕府各部抵达济南府城之日,便是新政推行之时,还请诸位尽全力配合!”
完,刘衍那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此时屋内静悄悄的,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是商议围剿贼寇的事情吗?督臣怎么上一脚地上一脚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颜继祖赔笑着道:“督臣,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应该尽快围剿各地贼寇吗,这新政自然是要
推行的,但可不可以延后一些时日?”
刘衍语重心长的道:“抚台应该知道,各地官吏、将兵之中,奸诈者比比皆是,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本督的治政手法,现在可能就已经在清理首尾,为侵占军屯耕地、拖欠赋税等事,遮掩一番呢,本督以为新政之事拖延不得,必须立即执行!”
“那围剿贼寇之事怎么办?”
“本督已经派新军骑兵营与中营、右营出击了,相信用不了就会有捷报传来。诸位只管安心在城中做好本分事,配合幕府推行新政就好。”
此时颜继祖等人心中苦涩,都没想到刘衍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虽然大部分人都满心不愿意,却想到刘衍往日的凶名,想起夏河寨前千户、灵山卫等地的首级,众人都不敢当面顶撞刘衍,只好纷纷答应下来。
“呵呵,等待本督幕府各部抵达济南府城之后,烦劳颜抚台与幕府参谋李继文、胡宗明一同居中协调,新政具体的政务,幕府各部的官吏会与相关热对接,希望诸位配合。”
随后刘衍又看向德王护卫指挥使谭明道,笑着道:“山东各地的皇亲国戚,上到德王、周王等亲王,下到各地的奉国中尉,所有人都要追缴五年的田赋、商税等各项欠税。”
“关于此事,本督已经向兖州府、青州府、莱州府、登州府各地的宗亲下了公文,至于东昌府与济南府的宗亲,还请德王殿下协助劝
,此事谭指挥使回去之后,定要如实禀报。”
谭明道苦笑着道:“末将明白。只是此事……,督臣应该知道,藩王不纳税、士绅官不纳税,那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祖制,如今督臣要一举推翻,这,这是会死饶!”
刘衍冷笑着道:“死人?本督见过数不清的尸山血海,也见过饥不果腹的百姓,更见过易子而食、夫妇互食的人间惨剧!谭指挥使,你本督还会怕死几个人吗!”
“至于死的是什么人,那就要看是谁有胆子,敢反对本督的新政了!”
谭明道脸色煞白,面对杀气腾腾的刘衍,不敢再多什么,只是点头领命。
颜继祖叹息一声,道:“督臣啊,你这是要与全下为敌啊!你忘记当初卢督臣的话了?你要懂得自保,切不可意气用事。”
“全下?”
刘衍大笑起来,道:“是那些趴在大明上面敲碎吸血的奸商、贪官、劣绅、昏庸宗室要与本督为敌!本督之新政如何,诸位心中都有一杆秤,只要新政大成,则百姓可以活命,朝廷可收获钱粮,下可以安定。如此,本督即便匹马单刀面对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众人被刘衍的气魄所震慑,都不敢再。
刘衍随即对济南知府赵才明道:“赵大人,济南府这边,各地的民户图册,以及税赋底档,都要准备好,以备查验。如果有谁胆敢弄出失火走水、档案丢失等
把戏,本督可要连坐的,一处出事,所有官吏一并拿下,从重论罪,你要谨记!”
赵才明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急忙抱拳道:“属下领命,今日就派人联络各处。”
刘衍随即起身,盯着在座所有人,冷声道:“本督知道,诸位之中肯定有人也侵占了军户耕地,有人拖欠着历年赋税,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本督就给诸位以及各地文官武将一个机会。”
“从今日起,本督限期一个月,限山东各府、州、县的官吏、将兵,如主动上缴侵占的军田,补齐以往五年的欠税,本督便可以既往不咎,今日有颜抚台、谭指挥使作证。”
“在这一个月期限内,幕府各部会深入到各地推行新政,上缴军田的,主动向农部坦白。欠赋税的,主动向财部、商部坦白。如果一个月之后,还有人被幕府各部查出端倪,那就别怪本督不讲情面,到时候抄家杀头只是等闲,哪怕闹到朝廷上,本督也绝不轻饶!”
刘衍得杀气腾腾,包括颜继祖在内,所有人都相信,刘衍是真的敢杀人,哪怕内阁首辅洪承畴来了,也一样拦不住。
此时颜继祖心中感叹:“唉!果然如此,卢象升一走,刘衍便无人可以压制,今后刘衍对于大明朝来,到底是福还是祸?”
当日会议结束后,颜继祖等一众官吏急匆匆的离开了总督府,全都赶回各自的府衙,向各府、各州、各
县发布政令,要求各地的文官、武将立即响应刘衍的命令,有问题的尽快交代,没问题的等候幕府官吏巡视地方。
颜继祖回到巡抚衙门之后,便急忙写了几封亲笔信,然后叫来抚标营参将祖永海,道:“你立即派人,将这几封书信送到各处,告诉东昌府、兖州府等各处的藩王、知府,千万不要拿刘衍的话当儿戏,他可是真的敢拔刀砍饶!”
“告诉他们,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也先把事情做了,保住了命再。要是有人想闹,就上书朝廷,千万不要跟刘衍硬顶!”
祖永海点着头,收好了书信,然后问道:“抚台,督臣要推行新政,那什么一体纳税之策,真的能推行下去?当初万历朝的张居正是何等的权势,也曾推行过一体纳税之策,只不过当初张居正只是针对士绅,以及五品一下的官吏,到了后来张居正身死,此事也就无人再提了。”
“那刘督臣难道比张居正还要厉害?”
颜继祖道:“得罪了张居正,最多也就是丢官罢职,严重点就是杀头而已。得罪了刘衍,他是要掀起腥风血雨的!当初他还只是夏河寨前千户所的千户官,因为推行新政,就在千户所城外摆下人头京观,现在刘衍是山东总督,手握数万强军,新政一旦推行不下去,你会是什么后果?”
祖永海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急忙抱拳告辞,急匆匆的去找人送信
了。
与此同时,刘衍送走了众人之后,便在总督府的正堂上料理琐碎之事,忽然在搬进来的物品中,看到了一张山东都司舆图。
这份舆图还是幕府找人绘制的,依据就是各营夜不收探查的情报,比一般的明军或是官府使用的舆图更为精准。
刘衍随即命人将舆图悬挂在正堂上,然后盯着济南府的位置,暗道:“希望各营能尽快平定地方,本镇也好安心落实新政之策,尽早掌控山东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