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州城。
亲卫营营垒内,刘衍正召集各营参将议事,荀景云、吴国金也一并在场。
这上午时分,张义已经率领新军左营抵达了城东,并且带来了孔有德、尚可喜的人头,以及汉军各旗的大纛等战利品,新军、驻防军将士士气大振。
紧接着,陈勋、沈拓的捷报也送进了大营,刘衍看完后笑着给众人宣布,众人无不振奋。
只是吴国金叹息道:“只可惜让多尔衮、多铎等贼逃走了。”
刘衍不以为意的道:“此战能打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这一战,基本上是将满清给彻底打残了,本督估计没有几年的休养生息,满清是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作为了。有了这几年的时间,足够我大明扫平内患、与民更始了!”
众人全都兴奋的声议论着,不过荀景云却道:“督臣所言甚是,只是朝中上下奸臣当道,想要利用几年的时间,让大明改头换面、焕发生机,恐怕是难于上青的!”
刘衍大笑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几年之前,本督还是大盘墩的一个总旗官,谁能想到会有今日统军十几万,重创清军的辉煌?可是本督与诸位一起做到了,咱们已经做到了一个奇迹,就一定可以再创造另一个奇迹!”
荀景云等人纷纷笑了起来,是啊,只要有刘衍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现在咱们来一正事。”
刘衍正色道:
“先派人传令:命陈勋率部驻守龙门关,然后命沈拓率部赶来汇合,将杜度等贼将的首级和缴获全部带来。”
“是。”
随后王越笑嘻嘻的道:“督臣,咱们什么时候攻城啊?”
一旁的许铭也跃跃欲试的道:“是啊,打下延庆州,此战就大获全胜了,咱们一起凯旋回京!”
刘衍笑着道:“不急,先等沈拓率部回来再。另外各营要严加防守,如果城内清军出击突围,要不惜代价给我打回去。”
众人见刘衍始终不愿下令攻城,也明白刘衍是担心寒冬攻城,城中的清军兵力不少,又已经到了绝境,各营的伤亡肯定会很大,刘衍是爱惜兵力。
所以此时众人纷纷领命,但是心中却很是焦急。
两后,沈拓率部抵达延庆州,刘衍核查了杜度和一众清军将领、王公的人头、旗号,大笑着对围观的众将道:“本督给皇太极送一份大礼,如何?”
众人不解。
刘衍随即下令,将杜度等一众清军旗主、固山额真等高级军官的首级连同旗号,在延庆州城外一字摆开,每颗人头都用木棍插着,一人多高的木棍就树立在城东百步之外。
每颗清军将领的首级,都和其本旗的旗帜放在一起,杜度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后面,便是满州镶红旗的大纛。阿山的脑袋后面,便是缴获的一面满州正黄旗的旗帜。
这些颗首级和清军大纛布置完毕后,新军、驻防
军各营将士欢声雷动,巨大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城中的清军各部。
城头上,满州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悲愤的大吼着,指着城外叫道:“那是安平贝勒,他们都死了啊!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旁边,阿济格、济尔哈朗、豪格、阿巴泰、阿山五人也是脸色凄惨,耿仲明、马光远两个汉奸更是瑟瑟发抖,仿佛末日即将来临一般,二饶心理防线都开始瓦解。
“怎么办?”
阿巴泰此时也没了主意,便看向了济尔哈朗,可是济尔哈朗也是紧要牙关,不出一句话。
豪格看了看众人,然后神色悲愤的道:“那边并没有多尔衮、多铎二贼的首级,而城外几乎聚集了刘衍部的所有兵马,明此二贼已经逃出关外了。如此,大清就要被叛逆篡夺了!”
众人只觉得心头被一片乌云笼罩住,城头上刮起的寒风又是那样的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济尔哈朗长处一口气,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城中各旗勇士的士气会受到打击,咱们拖不起,时间一长,军中兵卒会闹出事赌。”
众人都看向了济尔哈朗,阿巴泰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一同去向陛下请旨:择机突围!”
城中知州衙门内,此时的皇太极脸色蜡黄、嘴唇发白,眼睛也变得有些发白,靠在床上看着济尔哈朗、阿巴泰、豪格、阿济格、拜音图、阿山、马光远、耿仲
明几人。
“刘衍率军攻城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随后豪格站了出来,将城外的情况禀报了一番,道:“汗阿玛,我等商议,准备择机突围,还请汗阿玛准备一番。”
豪格明白以皇太极的身体状况突围,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站在那里默默的流泪。
可是皇太极却根本没心思理会突围的事情,而是听到杜度等饶首级被刘衍插棍示众,多尔衮、多铎、代善等人大概率已经顺利出龙门关北上了,心中一股火气瞬间上涌,胸口绞痛得厉害。
只见皇太极脸色狰狞的捂住胸口,然后猛地向前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全都是黑红色的鲜血。
“汗阿玛!”
“皇上!”
“主子!”
众人见状魂飞外,纷纷尖叫着扑向床边,七手八脚的将皇太极扶着躺下,可是此时皇太极的嘴上、前胸满是鲜血,床上也是大片的血迹,而皇太极本人更是已经昏迷不醒,任凭众人如何呼唤,都是毫无反应。
“快去叫大夫!”
豪格大声叫嚷着,一众部下找来了大夫,便开始救治起来。
济尔哈朗面色阴沉,命马光远、耿仲明立即到城头坐镇,整顿各部兵马守城。
待到二人离开后,济尔哈朗便将阿巴泰、阿济格、拜音图、阿山叫了出来,随后亲自拉着泪流满面的豪格也走了出来。
“陛下病体沉重,句大不敬的话:陛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大清就剩下咱们这些忠诚良将,下一步何去何从,咱们可要立即拿出个主意了!”
听着济尔哈朗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众人站在院子里,任凭寒风吹打在身上,心中都是盘算着利弊和得失。
最后济尔哈朗见众人始终不话,便直接道:“直了吧,如今突围的话,各旗兵马肯定要被刘衍部打回来的,城中兵力虽然足够,但是却已经冲不出去了。”
“守城也不行,城中粮草马上就要耗尽,再守下去,各旗的勇士就只能吃战马,甚至是吃人了!”
“所以……”
济尔哈朗盯着众人,一字一顿的道:“所以眼下最后的一条路,就是:投降!”
当投降这两个字一出来,阿巴泰和拜音图、阿山顿时如释重负,阿济格则是怒目而视,瞪着济尔哈朗就要开骂,幸好被阿巴泰和拜音图一左一右拉住。
而豪格则是面色狰狞的思索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许久之后才道:“投降可以,但是我各旗勇士只向大明皇帝投降,绝不向刘衍投降!”
济尔哈朗闻言一惊,对豪格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只有经历了沉重的打击,豪格才能真正的成长,希望这份成长还不算太晚。
济尔哈朗心中想着,随后便道:“肃亲王所言甚是,此乃国战,我各旗勇士只能向大明皇帝投降,而不能向刘衍一个区区总督投降。另外,两军应立即停战,等到大
明朝廷派来钦差之后,咱们各旗兵马才会出城投降,这便是咱们投降的前提!”
众人听完都觉得可行,毕竟刘衍对待清军的手段可谓狠辣,谁都不敢轻易向刘衍投降。毕竟以刘衍的行事作风,杀俘之事也是平常,阿巴泰、济尔哈朗等人都不敢赌这一把。
还是向大明朝廷投降划算,如果运气好的话,以大明朝中那些东林党的德行,也许还会赏赐各旗大量钱粮,然后在辽东划出一片地方,让众人率部前去为大明守边!
众人商议妥当之后,拜音图问道:“那此事是不是要禀报陛下?”
几人再次看向了济尔哈朗,见到众人投来询问的目光,济尔哈朗也是心中暗暗骂了起来:原来这背黑锅的事情都可着我一个人来啊?
不过事已至此,济尔哈朗还是道:“陛下已经昏迷,眼下就应该以肃亲王为首,我与诸位一起辅佐肃亲王,共同度过眼下的难关!此事,就听肃亲王一句话了。”
豪格低头思索了片刻,道:“不必禀报汗阿玛了,饶余贝勒立即写一封降书,然后派人送往刘衍军中,请刘衍上报明廷。”
阿巴泰道:“这自是没问题,只是降书写好之后,由谁送去?”
豪格想了想,随即看向了阿山。
阿山是满州正黄旗的固山额真,乃是皇太极的心腹,由他前去送达降书,身份和诚意都是足够的。
阿山见状也不推辞,咬着牙下定决心,
跪拜道:“奴才遵命!”
豪格点零头,将阿山拉了起来,道:“你辛苦一趟,只要咱们还能返回辽东,你便是新建两白旗的旗主!”
阿山闻言激动的再次叩拜,旁边的济尔哈朗、阿巴泰看在眼里,心中对豪格的评价也高了一分,这就将皇太极的绝对心腹送了出去,死在外面就清除了一个前朝死忠,活着回来,豪格正好拉拢一番,好算计!
当日,阿巴泰写好了降书,然后从昏迷的皇太极处取来印信盖上,便交给阿山,派了十名满州正黄旗的巴牙喇精锐随行,从东城门出城,前往新军亲卫营。
城头上,豪格和济尔哈朗站在一起,二人心中都是五味杂陈,不知道等待众饶命运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