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球穿越开始宅怂三百年第一三九章迢迢长路也是从那一刻起,一直以一个平庸修行人自居的她,忽然有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她不想循规蹈矩的沿着现有修行体系为她画好的道路走。
紫府破金丹,然后是元婴,然后有元神……这条路有没有尽头她不知道,但她非常确信,以自己的才情,绝对没那么个本事沿着这条道一直走下去。
哪怕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行。
这种差距本来就不是靠努力可以拉平的。
所以,努力修行或许能给她很大的回报,却给不了她真正最想要的。
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某一刻的起心动念而已。
当她意识到“姜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的时候,震惊之后,她有种渺小如蝼蚁的自己被无尽汪洋淹没的浩大虚无,她意识到自己与姜平之间,哪怕她自以为很近的时候,其实至少也隔了个“指尖宇宙”。
她甚至怀疑起那家伙似乎真的出现过,自己某一瞬的动心是否也是虚假。
然后,她就想,“要是能当面求证一下就好了。”
这事不说难于登天吧,也差不了太多。
可她就是觉得,这远比努力修行,突破金丹,成就元婴,然后在某一步再无寸进之力更合她本意真心。
修行,不就是个念头通达吗。
“为何不试试呢。”
那就试试吧。
今天,就到了成果“验收”的时候。
虽然,她始终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这也正常,我现在的境界对我的限制已经是全方位的,以我现在的高度,能到这个境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般想着,她也终于放下了对“满分”的执着。
她再次闭上了双眼,沉浸在特殊的心灵氛围中。
在这里,她宛如一缕微尘,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小蝼蚁,在她身下,有一条壮阔澎湃,崩腾不止的河流。
她看不见这条大河的源头,也看不见这条大河的尽头。
她也不关心这个。
她只是将这条大河本身的威势深深的烙进了自己的心灵之中。
这条大河不是他物,是她百余年人生中,对蓝星大势最真实的感受。
身处其中,她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蓝星百年的风云变幻,没有一天止歇,她淡化了一切具象的人与事,而是提炼出一条奔腾的河流。
可以称之为大势之河。
也可以称之为时代潮流。
这是下方。
而在上方,自然是天空。
粗看平平无奇,仔细感受,似乎无限高远,永无尽头,凝视这天空,有种凡人凝视深渊的惊悚感,仿佛要被天空吞入其中。
让人忍不住想要进去,又害怕进去。
这是大多数修行者对“大道”的真实感受,本能的想要追寻,可理智又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追不到终点的,只会死在追逐的过程中。
这也是唐小棠这些“老古板”和新生代修行人最大的不同,大家都知道得不到大道,只不过,一方的想法是,追不到是一回事,追不追是另一回事。
另一方的想法则是,既然追不到,那就干脆无视,不再把大道挂在嘴边,不再凝视深邃的天空,非常务实的只看下一步,就像瞎子杵着盲杖前行,能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每进一步都是收获,都是惊喜——反正前面的路已经被人探出来了,也不怕跌跟头。
但在唐小棠这里,天空却没有那么令人畏惧。
当久视之下,天空因其浩大无垠,永无尽头而传递出一种无声的绝望之时,她心灵中的这片天空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天空似乎依然是那个天空,没有任何变化,可那浩大无垠的感觉却消失了,天空好像变成了一口深井。
有个著名的“井底之蛙”的寓言,告诫人们要主动跳出井底,去看真正的天空。
可她却从中得到了相反的启发,她主动给自己造了一口井,主动跳到这个井里去。
然后,她再也不用担心浩大无垠的天空能给她恐吓,因为她能见的天空变成了有限而确定的。
不仅如此,天空不再空无一物。
虽然看得不甚真切,可以明确的是,它有了尽头,其中有物,物中有象。
她追逐,不再是虚无缥缈,难以言喻的大道,而是一个更确切、更真实的可见可知之物。
只不过,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她还看得不甚真切。
但她知道那应该是什么,是她想要当面谈两句的九州天道,之所以模糊不清,或许是自己境界太低,更是隔了一个世界,更或许是自己只接触“姜平”,并非其真正本相,天空尽头自然就只有个隐约模糊之物。
在炎夏的启蒙教育中,有个很经典的问题:“蓝星天道是大道吗?”
答案很明确:不是。
同理,九州天道当然也不是大道。
这对所有修行者来说是基本常识。
而唐小棠的做法,却悖逆了这个常识。
身下是大势洪流,头顶是无垠高天,正常的修行思路,都是让渺小无力的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能在大势洪流中畅泳,强到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搏击更高的天空。
可唐小棠,作为一个同时近距离接受过大势洪流的冲击和与“一方天空”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她反倒更真切的感受到渺小自身的无力。
她完全放弃了要凭自己这双小胳膊小腿去征服这大势洪流,威压一片天空的心气。
“将自己从小一点的蝼蚁折腾成大一点的蝼蚁,又如何呢?”
“我不需要让自己变得多大,多强,能够飞得更高,距天空更近才是目的。”
明确了这些,她的思路便越发清晰。
当主动放弃“境界提升、力量突飞猛进”这一限制条件时,她有种豁然通透的感觉。
她更是想到了一句话。
——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致千里——
是啊,我飞得不快不打紧,飞得不远也不打紧,只要能攀附在一匹“千里马”上,那它去哪里我就能到哪里。
而对自己来说,最好的“千里马”在哪儿呢?
还用想吗,这在她这里答案是唯一且固定的。
虽然没有完全抓住他的“真形”,只有一点模糊的痕迹,但她相信,带飞自己已经绰绰有余。
关键只在一点,对面愿意否。
对此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没底的,这不是她能决定。
不过,她也并不过分担心,既然这是她无法决定的,那就干脆将之彻底扔一边。
嗯,这种修行法除了力量上无法和正常修行者相比,还有另一个巨大缺陷,那就是成与不成,不是她单方面可以决定的。
她这边的准备工作固然要做好,可更重要的是还得另一边不拒绝。
这才真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呢。
随着她心灵精神的蜕变,盘坐在洞府之内的她的身体形骸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正在一点点虚化,一点点透明。
仿佛要从这个真实的世界消散,化为一种虚幻的存在。
很显然,这是借鉴了合道之灵的蜕变之法,这也是唐小棠在这一步卡了这么久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要完成这一步有个必须的前提,那就是对真幻之道必须有极深的感悟。
她以前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是,在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不能比那些准备蜕化为合道之灵的修者差。
而这些修者基本都有着元婴境的实力,哪怕这只是他们许多准备工作中的一项,可要想凭着紫府巅峰的境界就取得元婴境才能达成的成就,果然还是太困难了些。
这也是她迟迟未动的一个主要原因。
不过,虽然她在这方面的感悟相比那些即将合道者依然有所不足,但也足够她当下所需,肉身形骸的幻化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虽然还无法达到与一界之道相合的程度,但她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个。
当身体彻底幻化,唐小棠分明感受到,心灵中,那处于大势洪流与高天之间渺小的自我忽然变得轻盈起来。
再看那仿佛隔着一口深井的高天之上,那虚幻模糊的物象似乎也变得更清楚了些,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视野变得不同了,现在的自己更近于幻化虚像,与那虚幻模糊的“天”的调性反倒更接近、更契合了些,看得自然也就更清楚一些。
渐渐地、她感受到那片天空,更准确的说,是那个立于天空尽头的物象之影,对她散发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就像是一根极轻、极细、极长的丝线,从那尽头垂落下,轻轻摆荡。
轻盈至极的她顺应着这股虽然微弱、但却持续不断的吸引,慢慢的向更高的天空飘去。
她本身并没有额外身处一双翅膀,也没有变得更强壮,更神通不凡,只是因为那股吸引力的存在,她就这么往高空升去。
最开始,速度还非常慢,但这股吸引力却在给她施加持续的加速度,她发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
此刻,她已经停止了任何感悟修行,只是看着自己在持续“飞升”,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数十年准备,为的就是这一刻,可临到近了,她却又忍不住忐忑起来。
“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他吗?嗯……他?祂?”
“而且,我这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他要是心中拒绝,不给我开门怎么办?”
虽然她觉得大概率不会,但依然忍不住这么担心,毕竟,自己琢磨出来的这种修行法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走后门”,还是连一点礼物都不带,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直接上去敲门那种。
被拒之门外也很正常。
可若果真如此,那她可就惨了。
她只是琢磨这个修行法——若这也叫修行法的话就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她可完全没考虑过一旦不成功该如何做的问题,很显然,以她对真幻之道的理解,肉身形骸的幻化完全是不可逆的,真化为幻容易,可若想幻化为真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在,她担心的这些都没有发生,她只感觉自己正飞得越来越高。
而随着离天空越来越近,离脚下那大势洪潮越来越远,她感觉越来越奇怪,空间、时间的概念似乎开始扭曲、模糊。
再不如以往那般牢固,不可动摇。
她甚至逐渐忘了自己身在虚空,也忘了自己处于一种“运动”的状态中。
很奇妙的,她反倒是感觉自己像是被凝固在了某个特殊的时空的琥珀里。
就在这时,也不只是是哪一瞬,她只感觉头顶天空中那模糊虚幻的物象忽然极速扩大,就像是在向她砸落而来,仿佛天倾一般。
不过,很快她就回味过来,不是天倾,也不是那模糊虚幻的物象在向她接近,而是她仿佛经历了一个空间跳跃一般,跨越漫长的距离,忽然就来到了这物象的近处。
她努力的抬头仰望观看。
渐渐地,她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
抬头?
自己在抬头!
她忽地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重新有了身体,至少,在感觉上是如此,她能用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精神意念观察这具身体,但同时,此身又与曾经那具肉体凡胎完全不同,似乎与心灵意识彻底绑定为一体,轻盈仿佛无物。
再然后,她更进一步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什么东西上,而非虚不着力的浮于虚空。
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像是摊开虚握手掌形状的盆地之内。
而那原本悬于高天之上,模糊虚幻的物象,变得非常非常清晰。
那是一张脸,一张男性五官的人脸。
他正以俯瞰审视的态度,像是研究一直蚂蚁的好奇目光,聚焦在自己所在之处。
他占据了自己抬头仰望的整个天空,而她更可以确定,自己的“道”的另一端,就系在这人身上。
“砰砰砰——”
此时此刻,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她哪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一般“走后门”来到这里的修者,此刻能做的就是匍匐在地,献上最至诚的心意。
但她却没有,她“走后门”的目的也非为此。
她逆着天道的目光反向打量着对方,同样有好奇,有审视。
过了一阵,她才问道:“你……您,就是九州之主?”
这话才出口,她忽觉周围虚空再次变化。
下一瞬,她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可前一刻那个在她视野中大至弥天,一张脸就遮住了整个视野的形象忽然变成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男子站在自己对面。
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对方变了。
对方上下打量着她,问:“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修炼到了我身上来了?”
“修炼到我身上来了”,这话还真没毛病。
唐小棠仔细打量着对方,这是个很陌生,却又隐隐有些熟悉的青年,仔细一想,她就知道为何,因为在天行府任职的她曾有幸见过那位传奇姜爷的画像,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形象,和面前这位青年固然形象迥异,但却可以看出确实都是源出同一张脸。
但她并没有感觉兴奋,反而有些失望,因为对方身上并没有丝毫她期望看到的信息。
那一脸的平静淡漠,哪怕对方真的曾有过一段“姜平”的经历,要么这段记忆已被祂直接抹去,要么对方就完全没将其当一回事,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让她感到高兴。
“九州之主”似乎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也没再与她多说,而是伸手在旁边虚空一拉,仿佛揭开一面薄纱帷幕,现出虚空背后另一方世界,唐小棠只觉自己不由自主的投入其中,还有一句话随自己一起传入这方虚空。
“来找你的。”
然后,她发现自己再一次站在那位青年面前,和刚才所见,完全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就像是从镜子里面穿到镜子外面,或者反过来,从镜子外面进入了镜子里面。
不变的是世界,在折腾的只有自己。
不过,很快,唐小棠就感觉到了不同。
不同的是自己这次面对的这位青年更有“人味”,隐约间,她甚至从这完全不同的相貌中找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
她忍不住轻声道:“姜平?”
她这称呼,让姜不苦也有些愕然,继而笑道:“唐师姐……你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微笑,一声“唐师姐”,让唐小棠心中那许多乱七八糟的情绪消散一空,她也只是笑着回道:
“你看不出来?”
姜不苦上下打量着她,更关键的是脑海中还有段刚才九州之主同步过来的信息,也大致明白了唐小棠怎么忽然就冒了出来。
若从“九州之主”的视角来看着事,就是祂正在上班处理“公务”呢,就感觉某根毫毛像是被什么轻轻揪住,不仅这根毫毛揪住,那个“小东西”更是想要借着这股联系一路爬到祂头上来。
祂大可以像是拍蚊子一样将之拍死,但这对祂而言也是个全新的体验,祂当然不会这么草率的处理,于是,祂干脆主动伸手捞了一把,把那个“小东西”捞了上来。
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唐师姐咯。
他忍不住道:“唐师姐,你这也算是创出一条全新的修行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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