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我即神意(五)
作者:四季闲者   齐物战记最新章节     
    这句话自是让安西王纪蕤惊讶不已,由于葛绛故意大声了出来,也让附近的人们听见了,更别提座上的权贵、高僧们了,他们纷纷诧异不已,于是齐齐下意识看向了菩果寺僧人们落座之处,特别是无遮大会上菩果寺的代表玄虚,见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自己,玄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似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见人们似是被这句话给扰动了,会场也隐隐有些骚乱,安西王纪蕤厉声追问道:“菩果寺欠你什么公道了,你明白些!”

    葛绛知道此时此刻无遮大会上的人们都被自己的举动带起了好奇心,纷纷等待着自己的答案,他顺着人们等着看好戏的心,恨恨地高声大叫道:“诸位该知晓,一个月前,我葛家堡出现了一件惨事!”

    凉州城乃是四通八达的贸易都市,因而消息也四通八达,一个月前发生在葛家堡的那件屠杀悲剧自然是人所皆知的,只是葛绛如今提出此事,莫非这跟菩果寺有什么关系?人们纷纷诧异不已,也纷纷有所猜测,皆是期待着答案,而葛绛显然也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葛绛呜咽道:“想我葛家堡数百口人,老幼妇孺皆被杀光!朝廷也一直在追查此事,我身为朝廷分封凉州的刺史,也是葛家堡惨案的当事人,自是不会不顾此事的。这一个月以来,我努力追查此案,发现此案竟是与菩果寺有所关联。在葛家堡被屠后,我葛家堡也有数百名女奴失踪不见了,而在昨日,有数百个女人出现在菩果寺门外!此事也是人所皆知!”

    数百个姑娘浩浩荡荡前往菩果寺此事实在是太过瞩目了,因而不到一便传遍了凉州城,有些好事之人甚至啧啧称奇猜测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龌龊之事,却没想到那数百个姑娘竟是跟葛家堡有所关系。

    葛绛继续哭诉道:“那数百个女人就是我葛家堡不见的女奴!若不是菩果寺对我葛家堡做出那般残暴的行为,那数百个女奴怎会出现在菩果寺!”

    这分明就是在菩果寺就是一个月前屠杀葛家堡的杀人凶手,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安西王纪蕤脸色微变,斥责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菩果寺更是下闻名的佛门圣地,怎会做出这般所为!葛大人你莫要胡,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要知道如果真是菩果寺屠杀了葛家堡,带走那数百个姑娘岂不就成了自我举报的证据了?傻子才会那么做吧!菩果寺僧人即使是出家人,也不至于做出这般傻事,这其中多半有什么误会吧!

    尽管他们这般猜测,但当事人就在现场,他们也无须想太多,于是纷纷看向了沉默不语的菩果寺僧人们。葛绛也随着众饶眼神找到了菩果寺僧饶落座之处,将愤恨的目光落在了菩果寺代表僧人玄虚身上,恨声问道:“你们这些贼秃!倒是里面有什么误会啊!那可是几百人啊!几百人啊!就连老人孩子女人都在里面啊!”

    尽管贼秃一称固然有些不礼,但考虑到葛绛此刻的心情,人们也倒不是无法体谅,安西王纪蕤安抚了他几句,于是派了几名卫兵将玄虚等菩果寺僧人请了过来,当然,是请,玄虚等人恐怕也不得不过去吧,毕竟现在可是群情激奋、群众惊疑的关键时刻。

    ......

    葛绛的质问落在了苏二五等人眼中,他们正处于人群的最前方,因而也比其他人更清楚地将眼前这一幕幕收入眼内,这预料不到的异变自然也让苏二五等人惊愕了。纪昕、光音和云枝三个女孩下意识看向了苏二五,因为她们都知晓此事正是苏二五所为,只不过苏二五脸上看起来毫无惊慌,镇定自若,好似这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纪昕禁不住有些担心,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掌,却也一声不吭,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做法。若是他不出去,菩果寺僧人多半会背上这口黑锅了,从此将成为下人眼中的恶僧,可能就连菩果寺都会被拆了,若是出了去,他将受万夫指责,甚至可能被当场杀死,这......该如何是好呢?

    苏二五似是感到了身边女孩内心的担忧,他侧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安抚道:“没事的。”他着没事,纪昕却是觉得他只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这怎会是没事的事儿呢?

    ......

    玄虚被迫来到了葛绛的面前,却是什么都没,葛绛恶狠狠地瞪着他,质问道:“贼秃,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杀死了葛家堡的上下老少?!”

    玄虚念了声无量寿佛,不动声色地回道:“正如殿下所言,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会做出这般残暴之事呢?”

    “可那些姑娘又是从哪里来的?”葛绛继续质问道。

    玄虚沉默不语。

    葛绛却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追问道:“即使你们菩果寺僧人不是凶手,那也肯定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甚至,你们还藏匿了凶手,是不是?”

    “冤冤相报何时了......”

    “难道你们菩果寺上下都人死光了,也不会去报仇吗?”

    玄虚正色道:“不会。”接着他补充道,“你们葛家堡得此惨祸,也算得上是因果相报了,葛施主何必苦苦追究下去呢......”

    “难道你想我们葛家堡人死了是活该?!”

    “没错,就是死的活该。”

    这话并非出自玄虚口中,而是来自人群之中,这句话一响了起来,听在耳中的人们纷纷惊愕不已,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出口的,于是连忙看向人群中传来声音的方向,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一个少年搡开卫兵走了出来。

    那是个布衣少年,看他尚未束巾戴冠、只扎了发髻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然而便是这般的孩子,却镇定自若地走了出来,既无狂气,也无畏惧,仿佛就如喝水吃饭般简单走了出来。跟在安西王纪蕤旁边的纪昶自然也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少年的面貌,他不由得心神一震,只觉得这少年的面目似是有几分熟识,好似在别处见过一样。

    那少年没有看他,而是径自来到了安西王纪蕤、凉州刺史葛绛和玄虚面前,葛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厉声质问道:“你是谁?莫非你就是凶手不成?”

    这本是句威胁的话语,是要吓住镇住这个似是不知高地厚的少年的,却没想到这少年竟是昂然承认道:“没错,就是我杀死了你爹你娘你叔叔伯伯你祖宗十八代之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