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被说的哑巴了，想了想，她不服输的回了一声总比你好，说完她就利索下炕抓起袄子穿上。

    “去哪儿？”

    “不想搭理你这个存心添堵的臭老头。”顾老太嘟囔着，头都不带转过去的，“反正不是去三丫那就是了。”

    哼，还想老娘帮你去找三丫说好话，美得你！“你就等着悔青场子吧，老娘去找老娘老儿子了。”

    一听这话，顾老爷子想起老儿子之前拉大儿子出去，兴许这会儿还在外头，他便利索不阻拦老伴出去。

    正如他所想一般，顾老四此时还在后院和他的好大哥唠着，说的他口都干了，他的好大哥倒又不吭声了。

    他容易吗？

    这么掰碎了糅开了讲，是还听不明白，还是不乐意明白，总要给个话吧？

    “大哥，我是你亲弟弟，不会害你，你不光只有大郎一个儿子，你还有仨儿子，你这回就听我的好不好？”

    顾扬文抬眼瞥了眼顾老四，“你也觉得大郎犯不着再读下去，还是早日让他歇了心思找份活儿？”

    顾老四闻言迟疑了一下，果断点头，“要是我儿子，他连儿女都有了，再让我供着他一家子？

    不是我乐不乐意，我要寻思下面的儿子会不会嫌我当爹的过于偏心，往后他们兄弟之间会不会离心。

    独木难成林，咱们这一辈总有老了的时候，总归还是想他们兄弟齐心，真要有个事儿，谁比得上亲兄弟。

    像二哥，你当他不气你？可他还是想你好的，不然二哥不会让我带三郎，说难听点就是担心大郎往后顾不上你。

    三郎是你第二个儿子，有三郎在，我们兄弟几个总不至于操心你这样一个劲儿的偏袒大郎，往后没有儿子搭理你。

    可有些事儿呢，你也不好太过头，把三郎伤着了，你寻思寻思还有哪个儿子给你养老，是四郎还是七郎？

    四郎如今就啥都听他媳妇听他那个丈母娘的话，他又不占长不占小，等轮到他给你养老可有的话要说了。

    剩下七郎，你倒是能和老儿子过日子，可七郎如今才多大，他要想也和大郎一样读书，你咋供他？

    你就是乐意供他，三郎和四郎他们小两口能没有想法？这些事儿，你如今都年过四十了，不能不早日好好寻思了。

    不是谁都能像咱爹一样命好，前辈子有老二养他，后半辈子又刚好让二哥逮着三丫这么一个听话的儿媳。

    三丫是真的没法讲，不怪连咱娘不赞成你在三丫这个月份了还和爹去找三丫，但凡能帮，不要你开口，三丫都会帮。

    你兴许觉得六郎都跟三丫说了是记恨你，不是的，我寻思着六郎是担心他媳妇太好说话，容易吃亏。

    不是我占了六郎小两口好处为他小两口说好话，三丫这孩子大气得很，你当我这个作坊是二哥找三丫说的？

    是三丫说老叔你让我好好想想，有啥能安稳在家赚点银子的，等六郎考完院试，他们小两口果真帮我了。

    咱六郎这孩子是比不上三丫热心肠，可他和二哥一样重情重义，说到底咱们当叔伯的往常也没待多亲。

    有没有算计他那事不说，日久见人心，你如今能做的就是好好拦住咱爹，少让咱爹找三丫提出想干嘛。

    咱呢，让他们兄弟妯娌自个好好相处岂不是更好，咱能管得了他们这一辈多少事儿，总归要靠他们自个齐心。

    你瞅你家三郎，六郎要记恨你，他哪能想让我带上三郎。你就听我一句劝吧，我是你亲弟弟，能害你？

    别啥啥都光顾着惦记大郎，你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如今快三十了，也该懂事了，不好再惯着他了。

    咱们家就这个底子，你和爹再惯着他能惯到何时，不管他能不能中秀才，他总有一天要养家糊口的吧？

    再让你帮他十年，你五十多了，身子骨好还好说，你要不长寿，寻思过没了你，大郎往后能靠谁了没？

    不是爹娘，堂兄弟帮是情分，就大郎两口子得罪了多少人，连我都听说大郎媳妇在村里说了三丫不少闲话。

    你当连我都听说了，就一个村子里住着，三丫娘家能不知，能不和她提起？也就三丫不想让外人瞅咱们家笑话。

    再说我这个大郎亲老叔，我是托六郎小两口的福，去年下半年确实赚了些银子，可我也有家，有两个儿子。

    不是谁能像二哥一样为了你把他两个儿子都落下了，大哥，不是弟弟不厚道，是你老弟也要养家糊口。

    爹骂我不帮衬你，你说我咋帮衬你，我这瞒着我媳妇孩子把攒的那点银子都塞给你了，也就你是大哥。

    你要不是我大哥，瞅我掏不掏一个铜板，就因为你是我大哥，瞅着你有月奉还手头紧，我能不心疼你？

    咱们兄弟四个也就你是读书人，体体面面，可如今呢，吃没吃好，一年到头在外头受累，你说你图啥？

    哪个儿子不是你儿子，非得学爹一样一个劲儿的惦记长子，你让三郎他们三兄弟咋想，当爹不是这么当的。

    不好再瞎来了，大哥，不然最后苦的还只会是你大孙子，你要想你大孙子像二哥一样帮咱爹，就当没说这话好了。”

    眼见顾老太从前面走来，顾老四赶紧结束，说完便小跑着去迎接顾老太，走到近处便扶住顾老太地笑了。

    “娘你咋舍得起来了？”顾老四说笑着，“不会是我爹担心我和大哥打起来，赶你出来了吧？”

    顾老太伸手拍了下老儿子，看着落后一步走来的大儿子，待好大儿走到她另一侧扶她，她也没有拒绝。

    “老大啊，我和你爹还能陪你几年，瞅你你爹三兄弟，这世上你只有亲兄弟才靠得住，不好想岔了。”

    顾扬文默默点头，就着顾老太还接着往前走的步伐随她慢行，“我知道的，娘，是我对不住二弟。

    我不想说我没有算计六郎，可我还是对不住二弟的，不怪他，是我忘了二弟供我读书吃了多少苦。

    是我没有带好头，让你和爹为了我这个不孝子为难了，往后我不会再去六郎，四弟说的是，日久见人心。

    就这样吧，日子长了，二弟会明白我有多冤枉，我可能有犯糊涂的时候，但害侄子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