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过去，老太太当场就愣住了。
自己孙子旁边那女人，不就是沈禾鱼吗？她身边，还牵着个小女儿，那女儿跟裴宴斯的长相，十分有八九分的相似！
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儿！
她愣住，这六年她虽然没有催促过他的终身大事，但他也从没找过哪个女人，这突然一找到带回来，竟然还拖家带口！
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老太太一笑，嘻嘻哈哈走上前来，拉过玥玥，左看看右看看，口中夸赞道：“好漂亮的小女儿！禾鱼，你跟宴斯和好啦？多好多好，家和万事兴嘛！”
“小女儿叫什么名字，哎哟这小嘴儿倒是跟禾鱼太像了，太好看了，跟经雕玉琢出来的一样！”
玥玥看着老太太的笑容，小孩子对于善意与恶意有很直接的分辨，他们大多数都单纯，有最直接的方式去辨认。
玥玥能感觉得到来自老太太身上的善良，与今天在家里打她的那个女人不同。
所以她露出一个笑容来，甜甜喊了声：“曾奶奶！”这是车上‘爸爸’教给她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么喊对不对，但是妈妈没有纠正那个大坏蛋，自称是自己爸爸的人，应该就是对的！
沈禾鱼听见这一声，愣了下。
老太太高兴得不行，笑得合不拢嘴，连着应了好几声：“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玥玥。”
“好玥玥，来，跟曾奶奶回屋去，今晚做了好多好吃的！”
老太太说着，想要抱玥玥，又看自己一把老骨头，玥玥也都五六岁的样子了，生怕自己给抱摔倒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往祖宅的客厅走去吧。
玥玥笑着跟她进屋去。
笑声很响亮，动听，脆脆的。
沈禾鱼看着老小并肩离开的一幕，心里面竟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幸福妻子而已。
但身边男人的存在，提醒着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她没看裴宴斯一眼，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今天看在奶奶的份上，下不为例。吃过饭我就带着玥玥走。”
裴宴斯跟在她身后，“你叫了她奶奶。”
沈禾鱼一愣。她已经跟他不是夫妻关系了，按理说，应该要叫‘裴奶奶’。
但是没想到，经过了六年，这些记忆还是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里。根本没忘记过。
甚至还是习惯。
她没有接他的话，径直往前走。
裴宴斯继续说：“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我送你跟女儿去市里的公寓。”
他用的是很亲密的称呼，仿佛两人是恩爱的夫妻，共同养育着可爱漂亮的女儿。
但沈禾鱼不受他这种蛊惑。
她走进了裴家祖宅的客厅。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还跟六年前一样，餐桌上摆放了很多菜。
像是提前打过招呼，厨房里的人特地准备的。
她坐在位置上，很出其意料的，跟之前没离婚的时候位置一样，他就坐在她身边。
而玥玥被老太太拉到了她身边坐下。
老太太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拿起筷子一个劲儿给她夹菜，问她这个问她那个。
提起在国外的生活时，玥玥很认真道：“妈妈每天很辛苦……虽然，她给我的东西都很好很精致。”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我。有时候会有邻居嘲笑我们。不过，妈妈教过玥玥要坚强，根本没什么，只是希望妈妈可以不要那么辛苦了。”
小孩子的一番话说得直白，却也很真诚。
沈禾鱼听得鼻酸。
在玥玥还小的时候，她在沈氏集团还没站稳脚跟，每天都会很忙碌，往往回到家的时候玥玥都已经睡着了。
那些时候辛苦，大多数都是宁姨在代替自己陪伴玥玥。
但后来她尽量弥补，虽然有效果，可心里还是愧疚。
老太太听着，重重叹息一声，说：“没关系，以后就好了，以后你爸爸会帮着她的。”
玥玥眨了眨眼，问道：“那个大坏蛋真的是我爸爸？”
老太太点点头：“对！他就是大坏蛋，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改邪归正了，你可以帮着妈妈一起监督他。”
玥玥哦一声，好奇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裴宴斯身上。
小小的孩子，眼里的好奇不加掩饰。
很天真地打量，可是落在商务人裴宴斯的眼里，这打量就成了另一种审判似的，仿佛是在审判他够不够格，情不自禁地，他奇怪地打直了脊背。
像是小时候面对老师训话的那样，坐得很笔直。生怕对方不满，训得更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
也许是因为听见玥玥那番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缺席了她的童年，缺席了沈禾鱼独自抚养女儿的这六年。
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这一点太失败。
玥玥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并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等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玥玥太累了，靠着柔软的沙发就睡着了。
沈禾鱼抱着她，打算离开。
被老太太拦住道：“太晚了，孩子都睡着了，你抱着过去收拾新的家里多不方便？今晚就现在这里吧，我陪着她睡。等明天一早，什么恩什么怨的再说，总不能苦了孩子。”
沈禾鱼犹豫了会儿。
裴宴斯已经将她怀里的玥玥抱过去。
小孩子睡得沉，不会轻易从睡梦中醒来。
他将女儿抱给老太太，转头对沈禾鱼说：“奶奶今天说了，婚房已经打扫了，今晚就住在这里。”
沈禾鱼拒绝：“我可以住在这里，但我不去婚房。”
客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阿姨在打扫厨房。裴宴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二楼去。
沈禾鱼被他拉扯得脚不沾地，抗拒不得。
就这么被他扯到两人的婚房。
很多年没有回到过这里。
里面的摆设并没有任何地方改变过，只是茶几上多了一个烟灰缸，沙发上出现了很明显的凹陷痕迹，那是经常有人坐在这里，时间久了，才会压出的痕迹。
沈禾鱼想起老太太今天说的话。
他每晚都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