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说,哪那么容易,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算田三少不能出门,这等官宦子弟也不缺给他跑腿的,想要为难石呆子,他只要在家动动嘴就行。
不过,他也不说破,就让黛玉暂时保持这个美好的期待吧。
至于石呆子那里,他会让人盯着的。
心情尚算愉悦的离开了小巷,黛玉问道:
“接下来去哪儿,直接回去吗?”
水溶指了指天色:
“都出门了,大好时光,自然要逛个痛快。
平日里黛玉你应当没去过琉璃厂吧,正好今日穿了男装,我带你去逛逛?”
黛玉满是兴味的点了点头:
“好啊,我之前倒是听爹爹说过,不知琉璃厂都有什么?”
水溶对着背后招了招手,很快,就有衣着不起眼的马夫,赶着一辆不带任何标记的马车朝着两人驶了过来。
黛玉认出了,这正是他们来的时候坐的马车。
“这些人太神通广大了吧,咱们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七扭八拐的跑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还能找过来。”
马车停在了琉璃厂的边上,水溶扶着黛玉下了车,指着不远处介绍道:
“这一整条街都叫琉璃厂。”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前朝时期,这是工部的五大窑厂之一,专为宫廷烧造琉璃瓦件,上承天子、下接百姓。
你记不记得那个琉璃的香皂盒子,也是他们烧出来的,还有你博古架上那仿唐三彩的马,京里的小玩具,许多都是这里做出来的。
厂子外面的街上有许多摊子,一一会可以去逛逛,这里的花瓶花盆有很多新奇别致的。
另一边,有许多书肆,还有卖,笔墨纸砚的店铺,咱家的潇湘书坊也在这条街上,你这个老板娘不去看一看,巡视一番吗?”
黛玉微红了脸,心中啐道:
谁和你是咱们!
“咦,好多读书人啊!”
水溶说道:
“他们许多都是来应考会试的举人,这边书铺多嘛,而且那边那条街,各省的会馆大多建在那里。”
黛玉笑道:
“这个我知晓,那些从外地上京赶考的举子,都去会馆解决食宿问题,这般就不愁租不到房子了!
不过这才几月,他们来的也太早了吧!”
水溶摇了摇头:
“二月就开考了,提前一年上京的比比皆是,若真是卡着年后抵京,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寻不到了。”
黛玉挑了几个古朴别致的花盆,就一头扎进了书坊书肆之中。
无论是时兴的话本游记,还是孤本古籍,都让她看得津津有味。
“这书坊看着不大,个个藏龙卧虎,有些孤本连我都没见过呢!”
黛玉自问有了林家和王府的藏书,也算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了。
没想到才逛了几家,就找到了好几本漏网之鱼。
潇湘书坊比起其他书店的装帧更有特色,牌匾是竹子制的,帷幔多用青绿色,倒是有几分喧嚣闹市中,曲径通幽处的味道。
进了几面,摆设也和别家不同,进门的地方是一个半人高的书架,斜斜的架子上放着最近的大晟新闻报。
另一边是个旋转的木架子,上面放着时兴的话本。
店里的面积很大,分了三层,看起来人不少,却都安安静静的,二楼的中间放了许多桌椅,很多书生正在那里沉迷书海。
水溶带着黛玉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轻轻扣了扣桌子,就有小儿拿来菜单。
水溶略点了几样,不一会就有人端上了一壶清茶和几盘点心。
一盘是果子,雕刻成时兴的荷花花样,还有一盏满是干果的糖蒸酥酪,最后一样是浅浅青绿色的苏山,冒着丝丝凉气。
黛玉拿起桃花纹样的小勺,尝了尝冰冰凉凉的苏山。
唔,好熟悉的味道,黛玉挑了挑眉,对着水溶眨了眨眼睛。
是十里香的点心?
水溶点了点头,伸出了一根手指:
只能吃一小碗哦,小心着凉。
在潇湘书坊歇了歇脚,两人又继续逛街大业。
东家买了几支湖笔,西家买了一刀澄心堂纸。
其实这些东西家中都不缺,但是黛玉总觉得这样一边逛一边买,比坐在家中等下人买回来更多了几分乐趣。
水溶看着侍卫身上逐渐增加的盒子暗暗抹了抹冷汗,幸好他有拎包小弟,可以压力转移,不然还真不敢陪林妹妹逛街。
水溶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就走到景泰楼了。
“不如进去看看?”
黛玉指了指自己:
“咱们如今可是两个大“男”人,一起逛银楼不奇怪吗?”
水溶笑得春风拂面,对着黛玉眨了眨眼睛:
“那又如何,咱们大可以说是给家中的“妹妹”买的嘛!”
水溶在妹妹两个字上刻意的加了重音,黛玉一下子就听懂了,这个妹妹除了她还能是谁!
这算什么,她自己把自己当借口,无中生妹吗?
只瞄了一眼一楼的那些首饰,虽然琳琅满目,但也只是胜在新奇罢了,材质都不算很名贵。
水溶招呼了一声掌柜,问道:
“二楼有人吗?”
掌柜眼睛一亮,这是没看上一楼的普通货色,看来这个是大客户啊!
“客官,如今上面有女客,若是您二位没有急事,不如去雅间里喝杯茶,略等一等。
咱们店里的东西有册子,或者您看好了什么,我可以给您拿来过过眼。”
水溶刚想应好,楼上就传来一阵骂声。
隐约听着是因为看上了同一件首饰,所以两家小姐争执了起来。
掌柜有些焦急,怕女伙计应付不来,但他又不能上楼去。
没过多久,只听到“啪”一声巴掌声,然后是清脆的玉石摔到地上的声音。
先是一个小姐捂着脸跑下了楼,后面跟出来哪个趾高气昂却是个熟人。
黛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田文萱,不由得心中道了声好巧。
不由得侧过脸盯着水溶猛瞧:
“你是提前查好了,还是能掐会算吗?
咱们一天之内竟然能碰到兄妹两个都在行凶作恶。”
水溶摸了摸鼻子:
“田三那里是提前查好了的,这个却真的是巧合。
也许是那田鸡小姐干得坏事太多了,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