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维生舱的路上,林深每走几步就会下意识的触摸一下腹部。
刚出育婴室时,1001就已告知过他,说第五玥对他的转化超过了20%,不到30%。还说新皮肤不但能起到恒温效果,还能让他在无氧环境中自由呼吸。
他那会儿对转化的认知还单纯地停留在,皮肤颜色变浅,毛孔分布细看有明显规律,触摸时有层毛绒绒的感觉……
他认为,如果仅只是以上的变化,相比转化后的显着功能,他是可以接受转化的。
直到第五玥告诉他,除了皮肤,他的腹部也接受了部分转化……
他匆匆撸起上衣,只见下腹和原来一样——腹肌清晰可见。把衣服再往上拉一点,能看见肋骨下方那个位置,多了条弧形带绒毛的缝隙……感觉只要把手指伸进去,就能沿着缝隙把肚皮给掰开。
这奇妙的恐惧,也只有像他这种酷爱吃蟹,并以剥蟹为乐的人才能深有体会。
……
山路难行,越往下走,地面越是泥泞。
第五玥不得不走一段路,就飞到一旁的树干上,用后足互搓的方式,把粘附在后足刚毛上的烂泥给搓掉。
伊恩和林深并没有这种困扰,赤足踩入稀泥不但没有影响两人的速度,反而加深了他们对新皮肤的了解。
1001说,被转化后的皮肤相当能抗……看似柔软的肌肤,一旦遭遇外力攻击就能瞬间变硬。别说混在烂泥中的石块或木刺,踩中就跟做脚底按摩似地。哪怕遭到海蓝星的热武器攻击,也就是皮肤表面多点儿划痕。
“喂!”1001忽然出声,“他们能看出维生舱是被你损坏的吗?”
“伊恩或许能,林深肯定不能。你应该问,伊恩会提醒林深吗?”
1001分析了一下伊恩的性格。
热情友善,愿意助人,那肯定不是。事不关己,沉默不语,非常符合!
他不禁怀疑,林深的转化要比伊恩多,是不是因为林深更笨?被需要的价值远不如伊恩?
“为什么选择林深,单看身体素质,他们差不多……”
第五玥不语。
能说林深和她一样出自东帝国,她对林深更感兴趣?还是说,相比科学家,社会学家更有利用价值?又或者,林深背后的关系,她觉得有用?
无论说什么,这些言语都会成为数据,能让1001更加准确地分析出她的行为模式。
她道:“维生舱受外力撞击,造成他腹部撕裂……转化是为了救他。我相信223会得出同样的结论,你说呢?”
1001:“你希望我更改223的数据扫描结果,帮你圆谎?”
“我没有说谎。”
1001:“……”
坠落到白日星的维生舱不止三个,坠落地点分散在星球各处。
可到第五玥嘴里,坠落地点集中在沟壑,三个维生舱的其中两个在沟壑深处,被损毁那个在沟壑边缘,就没一句真话。
至于林深受伤一说,更是假话连篇。
“你没说谎,是我伪造了数据。”
第五玥:“……”
倒也没必要那么识趣。搞得我开始怀疑,四目星人究竟赋予了你什么样的底层逻辑。
一行人终于走到沟壑边缘。
从高处往下看,幽深的沟壑好比地底裂缝,位于沟壑深处的两台维生舱已经被淤泥掩埋了大半。
第五玥问:“要下去吗?”
伊恩摇头。
维生舱是拿来冷冻休眠的设备,除了能让他躺着不死,对于在白日星求生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林深想下去,只有见到维生舱才知道智脑和第五玥的说法为什么不一样。
可见伊恩站着不动,第五玥也没表示要帮忙……犹豫再三之后,他开始查看第五玥被损毁的维生舱。
“这就是你的维生舱?落地时正好撞到了这颗巨石……”他“啧啧”两声,也不知第五玥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
“除了维生舱,我还找到几个箱子,你们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伊恩正在观察那颗巨石,听到这话,他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林深正想问什么箱子。智脑223就主动解释说:拓荒者四号只有在遭遇重大事故时,自动驾驶系统才会把维生舱和求生装备弹射到就近的星球……
闻言,他终于歇了要找飞船残骸的心思。
“我们在哪儿?”伊恩终于不在研究那颗石头,问了个1001先前就回答过的问题。
1001先前说,这是一颗不知名的行星。林深想当然的以为,1001知道的,就是第五玥知道的。乍听伊恩又问一遍,显见这人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第五玥道:“我不会定位,但打电话得知,拓荒者四号已经离开海蓝星三年有余。”
“三年,休眠技术还算成功!”伊恩一边自语,一边查看第五玥被损毁的维生舱……如果维生舱没坏,他们的休眠时间全都有记录可查的。
他状似不经的问:“你能和海蓝星通话,是因为信号接收器吗?”
拓荒者飞船离开海蓝星时,为了让船员能与基地保持通讯,飞船行驶到特定距离就会往宇宙投放一个信号接收器。
第五玥肯定想不到信号接收器还能另作他用,之所以会打电话,是因为1001不断的提醒和暗示……
以至她每每想起之前的行为,就恨不得掐死原来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蠢,没看出1001并非1001呢!
“确实利用了信号接收器。”听到她的回答,伊恩又问:“没有信号接收器,你还可以和海蓝星通话吗?”
第五玥:“……”
这要怎么回答?
若把接收器当成基站,利用接收器连接海蓝星的网络。最多只能说,她对精神力的控制还行。
可若不用接收器就能连接海蓝星网络,意味着只要她想,就能用精神力覆盖整个海蓝星。
“这怎么可能,就我那点儿精神力,够干什么呀!”
“你试过吗?没试过的事儿,别着急下结论。”
第五玥:“……”
这是试不试的问题吗?
这是必须隐藏实力才能侥幸活下去的问题。
两人的交谈,林深没怎么听。他的思绪至今还停留在第五玥的那句:打电话回海蓝星……
这让他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忍不住想:我真的离开海蓝星了吗?我确实被外星生物转化了?
打电话!打个电话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急切的问:“要怎么样才能打电话回去?”
“能量充足就可以。”
“要怎么样才算能量充足?”
“我吃饱了就行。”
“那什么时候能吃饱?”
“如果你们能照顾好自己……”
林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这种急切的感觉了,一想到能和海蓝星联系,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问伊恩,“我们能照顾自己,对不对?”后者反问,“我们一觉睡了三年,你想打电话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