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对第五玥的这番解释，打心底里觉得有问题，但他聪明地选择了相信。
    “虫巢只负责教学？那你不进化了吗？”
    “学习结束的那一天，进化也就结束了。”
    林深：“……”
    这是打算把女王位置让给阿熊，还是又琢磨出了什么新玩法？
    “你让阿熊去听课，她算什么？或者这么问，巢识别不了阿熊的身份？”
    “我和阿熊的神经网络出自同一位女王，在巢看来，我就是她。”
    话是这么说，林深却觉得不靠谱。转念一想，第五玥什么时候靠谱过，“女王，我个人觉得你还是该继续待在巢里学习……”
    第五玥忽然开始在林深的掌心上滚来滚去，“我讨厌待在巢里，那么小，什么都看不到，还有不同的意识在脑海里念叨……你要是不肯带我离开，我就自己走。”
    林深：“……”
    这是在撒娇？菜青虫撒娇，惊吓程度勉强算一个第五玥。
    “把阿熊单独留在巢里真的没事儿？”
    “阿熊想法少，让她多听听是好事儿，反正她听了也学不会。”
    “万一有重要的课程呢？”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就把她吃掉。”
    林深还能说什么……第五玥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既然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就先这样吧！
    97号认得第五玥，那种无论第五玥变成什么虫，它都能认出来的认得。看到自家女王出现，它飞快地扇动的翅膀，要是有尾巴，估计也能把尾巴摇晃出虚影。
    “帮我摸摸它的头。”第五玥的好话跟不要钱般洒向97号，担心这样不够，她还请林深帮忙抚摸。
    林深和97有一定互动，但他从未把97号当成可以交流的对象。他一直认为，虫族除了女王，余下的都是铁憨憨，其智商比狗高不了多少。眼见97号真跟狗一样，他有些嫉妒的说，“它很喜欢你。”
    第五玥“呵”了一声，“你知道虫族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一切听从女王的命令，女王决定着整个族群的生死？”
    林深：“优胜劣汰，所有进化都遵循这个法则。”
    “虫族有过分裂，有过背叛，为了族群的整体利益，最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第五玥在白茧里待了近十一年，虫族的起源和历史，她全都清清楚楚。
    若放以前，林深一定会刨根问底，把第五玥知晓的事情全都搞清楚。现在不同了，与其琢磨着去掌控什么，不如把握好相处的尺度，这样才能永远地待在第五玥身边。
    97号的背舱里，林深早已将其打造成一个舒适的休息区。他拿出一个陶泥小罐，将一颗颗橄榄大小的炭球放在罐中点燃，之后又拿出配套的汤盏，闲适地煮起了果茶。
    “这些干果源自很多星域，甜度高，果香味儿浓，搭配茶叶很好喝……待会儿煮好了先给你尝尝。”
    半个小时后，林深有些为难的问第五玥，“我把你放在杯子边缘，你能自己喝吗？”
    “没问题。”
    二十秒后，第五玥掉进了茶汤里。林深想用茶匙把她捞出来，她懒洋洋的泡在杯底，说：“算了，这样就挺好，权当让我泡一个果味温泉。”
    林深：“……”
    果味温泉！我宁愿面对长满眼睛的外星生命体，也不想看见自家女王就跟被煮了的虫似地落在茶杯里。
    “女王，以后你都这样？”
    “你不喜欢？”
    “不喜欢，有种稍不留神就会把你给养死的忧患。”
    第五玥在茶汤里扭了扭，“我觉得挺好，要是不变成这样，我根本没法从茧子里出来。”说完不忘补充，“如果戳我没反应，说明我在听课，千万别把我当死虫给扔掉。”
    “温度还合适吗？要不要给你换水？”
    “捞我出来吧，我该回去听课了！”说完，她的意识就随着精神力又返回了虫茧。
    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林深开始还把她安置在一块柔软的毛巾上。直到遭遇陨石风暴，97号来了几个华丽的漂移，她被甩出毛巾，又反复砸到几个金属箱子上……虫体没事儿，箱子却被砸出了凹陷。
    林深想了想，最终把她揣在兜兜里。没事儿就拿出来盘玩，就跟盘珠子一样。
    97号进入太阳系时，第五玥醒了，张口就道：“熟悉的温度，好想吃呀！”
    林深知道第五玥说到是太阳，他只能假装听不懂，顺手把放在炭火上炙烤的圆球翻了个面。
    他不知道圆球的具体名字，就看它圆溜溜一只，生活在沼泽一样的地方，烤熟了口感有点儿像牛丸。
    97号每次返回海蓝星都会停留在某颗行星上捞这种东西补充能量……心情好时，他也会尝试着和97号吃同样的东西。
    圆球很快就烤熟了，他将其放到碟子里递给第五玥，“温度正好，你尝尝。”
    第五玥就跟菜青虫啃菜叶一样，先爬上圆球，接着就小口小口地，一圈一圈的开始啃。
    没几分钟，碟子里就剩一堆残渣，她随口问了句，“烧烤就是这种滋味吧？”她没吃过街边小摊上的烧烤。小时候是大人不让吃，后来是自己不想吃。
    林深熟悉她的过去，明知这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烧烤，却没有说出来，只道：“喜欢这种口味，回家我给你做。”
    “你要回去干什么？”
    “赵女士又病了，我得回去看看。”林深是个说话很讲究措词的人，一个“又”字就道出了他百转千回的心思。
    第五玥“恩”了一声，就跟听懂了似地，继续啃食着碟子里的残渣。
    林深：“海蓝星人学习了四目星人管理外星生命体的方式，所有来访的外星生命体都不能在海蓝星停靠，只能将航空器留在外太空，乘坐专门的飞行器落地……”
    “恩，我记得你说过。”
    “97号会被留在外太空，它抓了很多圆球当食物，你喜欢的话，我偷渡几只回去。”要是不偷渡，圆球必须先送去检测……他担心海蓝星人会把圆球给弄死，败坏食物的口感。
    第五玥：“按规矩办事，海蓝星能吃的东西有很多。”
    落地时，林深走了特殊通道，很快就把第五玥带到了一个烟火气息非常浓郁的地方。
    “这是居民区，环境比较复杂。我很少回海蓝星，每次回来都会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看到的东西远比看报告真实。”
    普通人过得好，说明陆同的政策不差。若普通人过不好，他就得研究问题出自哪里，海蓝星的病有没有得到根治。
    林深戴着帽子和口罩，立领的风衣将他的面容遮掩的严严实实。他小心地避过监控，解释说，“我不喜欢被人发现。”
    “因为你长得好看？”
    “海蓝星的整容技术不比四目星差，好看的人可多了。”
    “噢。”第五玥再一次止住了话题。
    林深忍不住笑笑，另一条时间线也是这样。很多事情他以为第五玥听不懂，其实这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