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碧羽真的不忍心看到殿下您受到一点儿委屈，碧羽想让您过得好些。”
碧羽说到后面声音突然变得压抑而委屈，仿佛戚宁宁过得不好，她就也过得不好。
想要过得好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那得付出实际行动来。
戚宁宁掀起眼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吃饭。”
她率先拿起筷子，不想继续当下的这个话题。
碧羽仍然没有听她的话，执意要把自己的话一鼓作气全都说完。
只听她道：“殿下！北幽人如此对您，将来咱们也未必能有好日子过，与其仰人鼻息，为何咱们不做出改变，逃出这北幽……”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碧羽后面的话。
其余三个侍女的身子全都瑟缩了一下，垂下了脑袋，唯有碧羽还昂着头，没有因为戚宁宁的打断就偃旗息鼓。
碧羽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看到了戚宁宁脸上的表情，顿时又把心里头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给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清楚，再说下去，哪怕戚宁宁再能容忍怕是也到了最后的极限。
戚宁宁再次强调：“吃饭。”
几人拿起筷子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着这顿午膳。
原先不错的氛围因为碧羽说的这些话而被彻底破坏，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咚咚咚——”
此时膳厅的门被人敲响。
戚宁宁的视线从满桌菜肴移到了门扉上，背靠门而坐的侍女起身过去开门。
门开了之后，侍女发现是张熟面孔。
那人把手上拎着的大食盒交给她，说道：“今日是春节，我家二皇子殿下特地吩咐属下前来给宁乐公主送府厨做的年菜。”
青年侍卫顿了一下接着说：“殿下还托属下给公主带了句话，说因为今日需参加家宴，不能前来相见，但是等那边结束了，殿下约公主在宫外西角楼见面。”
侍女把大食盒接过来，一一把话记下，与那青年侍卫点头致意后目送他大步远去。
待人走了，侍女回到膳厅内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气，走到了戚宁宁身边，把食盒放在戚宁宁面前。
“殿下，刚才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前来给您送他们府上厨子做的年菜。”
年菜？
戚宁宁方才因为碧羽说的那些胆大妄为的话而发了点小小的怒火，这会儿全被这眼前拿来的食盒而冲散。
她们这一桌子都有可能吃不完，这赫连清又给她带了一些，恐怕待会儿摆到一起，她会更不知道往哪儿下筷子了。
在戚宁宁的示意下，侍女把食盒打开，一股勾人味蕾的香气弥散开来，戚宁宁被压下去的食欲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快摆出来。”
等赫连清遣人送来的菜肴都摆出来以后，她们这张桌子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满满当当了。
果真年味儿十足。
即使她没有参与北幽皇帝组织的家宴，她这待遇也丝毫不逊色于他们。
满汉全席那是整整108道菜，她这里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也算得上是低配版满汉全席了，戚宁宁已经很满足了。
不去参与皇帝他们的家宴倒也省心了，至少她在这天华宫是丝毫都不需要拘束的，吃好喝好，比他们那边要自在的多。
就在食盒打开以后，侍女们也都纷纷向其中装着的菜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只见赫连清遣人送来的这些菜肴道道都要比宫廷里的膳房做的还要精致上一两分，可见是下足了功夫。
厨师的精心摆盘外加诱.人的菜色，让人想不动筷去尝都难。
戚宁宁知道，在这里，她不动筷不下令，就没人敢动。
所以她还是得率先动筷。
这些菜比之前的更多了，她们五个人晌午不努力敞开胃口吃，就得剩饭剩菜了，可不能浪费。
“你们也动筷啊，跟我一起尝尝这二皇子殿下府里厨子的手艺。”
那个之前出去拿食盒的侍女这才从菜肴的香气里抽出神来把那侍卫所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戚宁宁听完记住，叫她们专心吃饭。
饭后，碧羽带着三个侍女一起把桌上的残局给收拾干净。
走出膳厅门的时候，她们四人沿着廊下慢慢朝厨房那边走。
蜿蜒曲折的回廊走着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天华宫此时没有什么宫人在外走动，戚宁宁叫他们也下去过春节了。
外面凄清寒冷，时不时飘来的雪花沾染着侍女的发丝上，久久不化。
风儿忽大忽小的叫着，刮卷着天空中飘飘扬扬的雪花，不知要带到何处去。
“碧羽，你刚才胆子也太大了吧，怎么能在殿下面前说这些呢？”
膳厅离厨房有些距离，在路上，侍女们忍不住聊了起来。
碧羽垂头看着托盘上的碗碟，喃喃道：“我只是在为殿下着想……”
四人中，唯有碧羽与公主的关系更为亲近些，因此许多时候都是碧羽陪伴在公主身边，能说的上一些话。
她们不敢去想，若是碧羽那些话由她们中的其中一个说出口的话，会不会也能像碧羽那样不被公主追究。
再者公主殿下说的也有道理，隔墙有耳啊，在这北幽的地界可不比在宣国，做事螚随心所欲，但凭乐意。
在这里，一切时候都需要保持谨言慎行，若是犯了错，北幽人甚至是可以越过公主殿下来处置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野草浮萍。
不光是他她们，公主也是一样，没有例外。
“碧羽，咱们下次还是要小心些，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好了，旁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多操心，一面引火烧身。”
这些在宫闱里的姑娘们早已被现实以及生活中的一些情境给磨平了棱角，她们变得谨小慎微，变得不再是有口就说，有事就做。
她们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但在她们之间，碧羽显得非常例外，她敢想敢说，对主子着想的也要比她们多。
当然了，就刚才和殿下一块吃了一顿午膳后，她们的忠诚度也提升了一些。
因为目前还能善待她们的也就只有公主殿下这一位主子了，她们需得好生伺候着，才能有好日子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