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场上站了没多久,吴安平从闻政殿里出来时就站在高处宣众位大臣进殿。
朝会即将开始,众大臣迅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步履稳健整齐的步上眼前那一级级台阶,步入恢宏肃然的闻政殿内站好。
赫连清仰头望去,每每跟自己言语随和的父皇此时坐在宽阔的龙椅上,一双眼俯视着下方站着的列位大臣,威严丛生,令人生畏。
众官进殿后向高座处齐齐跪下行着大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清哪里有这么老实过的时候,除了一些大型场合。
譬如此时,赫连清就跟着众官一起跪下了,无论是行礼还是参拜时要说的话都很配合。
赫连崇昌按照惯常将众官大致扫了一眼,扫到赫连清身上的时候他多停留了几秒。
见他衣着整齐得体,行礼也规范老实,赫连崇昌隐有一丝认可。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朝会开始举行,诸位大臣开始例行向皇帝汇报地方以及皇都里一应的事情。
皇都的守备军统领杨光远从队伍中走出来,拱手后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得了皇帝的允许,杨光远道:“皇上,近日臣在城外带兵巡视时在一茶摊上发现了可疑之人。”
“臣观他们举止鬼祟,目光躲闪,便进一步调查了一番,发现茶摊上的可疑之人来自宣国。”讲到这里时,杨光远稍有停顿。
“杨统领你继续讲。”赫连崇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节一下接着一下,缓慢的敲着。
“那四个宣国人来北幽后住在郊外的一处小庄子里,根据臣派过去盯着的暗哨汇报,庄子里时常有信鸽飞来去往。
我们截下来几只查看了鸽子携带着的密信。”
“臣发现这些宣国人来此果然是不怀好意,信中虽然都用了暗语,但臣还是理解了他们传递的信息——”
“宣国人已得知我北幽要与荆国起战事的消息了。”
杨光远此话话音一落,身边站着的大臣们全都骚动了起来。
虽说北幽是大国,很少有他们所惧怕顾虑的外敌强患。
但是这个荆国一直以来都是能与他们北幽相匹敌,甚至国力还要更为强盛。
此番这场战事已是避无可避,荆国觊觎他们北幽丰富的矿产资源已经很久了,企图通过这一场大仗来谋夺。
还有之前北幽一直保持强硬态度,坚持关闭国门,拒绝让荆国人把生意做到北幽。
一是为了提防雄健刚烈的荆国人来北幽惹是生非,二来北幽的实力弱于荆国,让他们到北幽境地无疑是引狼入室。
这种防荆国如同防豺狼虎豹的态度即便是让荆国皇帝感受到了北幽对于他们的畏惧,更多的却还是觉得不快。
所以荆国皇帝打算采取点儿强硬措施,怎么着也得把这北幽的国门给撬开一道缝才行。
这便有了这次北幽要与荆国打仗的事。
宣国人从中插一杠子,其心思绝对不单纯,恐有阴谋之嫌。
一旁的赫连清早在杨光远以及“宣国”二字的字眼儿时就已经竖起耳朵去听了,如今身处朝中,这些政事离他更近。
“那四个宣国人可有处置?”赫连崇昌问道。
“皇上放心,臣已设伏将他们四人抓住,现已关到了守备军的军牢里,待事情落定,再着手按律处置他们。”
“此事杨统领多上心谨慎一些,之后加强对皇都内外的巡视,有可疑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杨光远应声后还有话讲,赫连崇昌允准了他继续说。
“皇上,臣仔细调查了,发现他们还与荆国人互通过书信。”
另一位大臣站出来,肃然道:“皇上,此事不容小觑啊,这宣国人明目张胆的来我北幽,做此等可疑之举,居心叵测,对我北幽不益啊!”
“的确需要警惕,这样吧,杨统领回去后想办法审问那四个宣国人,看看他们到底目的为何,嘴硬的可以适当采取点强硬手段,但不可让人死了。”
“是!”
杨光远奏完自己要说的事后退回自己的位置上重新站好。
其余大臣继续汇报上奏其他事宜,赫连清垂眸深思着一些事情。
他心中觉得刚才杨光远奏上来的事情隐布疑云,但一时片刻还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一场朝会开下来,赫连崇昌偶尔会着重关注一下赫连清的表现,在发现他始终都保持着规矩认真的态度后,赫连崇昌终于开始正视起他这个儿子来了。
赫连清年纪已至弱冠,从前他有多么爱玩儿赫连崇昌是知道的,那时候他小,就由着他去了。
最起码,宫中太傅教授给他的东西他全都学进去了,每每考校都没有不过关的时候。
骑射武学方面呢就更对这小子的兴趣了,门门都是第一,也都得到了相应老师的赞许。
就是吧,在这爱玩儿的性子上,很难改。
所以赫连崇昌一直想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他乖乖的走上正道来。
这次赫连清成亲就正是个好时机,男子成家后便要开始立业了,有了家他就知道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了。
这不,赫连崇昌那边一说,赫连清立马就答应了,干脆得很。
如今看他的表现,赫连崇昌心中得到了些许的慰藉,相信假以时日,赫连清会在朝堂上有自己的立足之本,将来继承自己的位置,成为一国之君。
赫连崇昌想的长远,却也不会急于求成,拔苗助长不可行。
以自己对赫连清的了解,赫连清不是个心思不通透的,他只需要稍加引导,赫连清定会迅速领悟。
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去磨炼了。
朝会结束后,赫连崇昌把赫连清叫到了朝元宫,父子俩单独叙话。
“今日第一天上朝,感觉如何?”赫连崇昌提笔蘸了朱红色的墨,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问道。
“繁琐,复杂。”赫连清言简意赅的回道。
赫连崇昌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敢说。”
“哎呀,想朕当年要是敢对先皇这么说,那必然会挨一顿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