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没有调转马头离开,仍然停留在原地,甚至连马都没下。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门口的这几个守卫,不想多费口舌,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宫中。
他想立刻就见到父皇,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
可这些守卫就比较为难了,看二皇子的样子似乎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就算他们拦应该也拦不住。
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守卫上前一步好言相劝道:“殿下您这是要硬闯宫门吗?宵禁还未结束,您要是进去了,回头皇上那边问起来,我们兄弟几个也担不起这个守门失职的责任啊。”
赫连清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闻言直接说道:“今日这事与你们无关,之后我会向皇上亲自认罪的。”
那守卫得了这样的准话,就识时务的去跟其他几个守卫一起拉开了厚重高大的宫门,放赫连清纵马进去了。
在赫连清走后,那个机灵的守卫和其他人交代道:“今日我们没能拦住二殿下在宵禁时间还未结束的时候闯入宫门,天亮了都打起点儿精神来,上头来问话就如实汇报。”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应下。
纵马驰骋在宫道上时,赫连清胸口中的那颗心跳动的很剧烈,也很乱。
他不知道此刻戚宁宁会待在宫中的什么地方,但这次她被父皇派人趁着半夜再抓回来必定不会像之前那样有还算好过的日子了。
怀中揣着的奏折紧贴着里衣,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后背出了很多薄汗,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有些刺痒。
夜晚没有太阳,温度却还是很燥热,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黏。
他骑着马走过了许多条宽阔的宫道后,在快靠近仁和宫的时候还是翻身下了马,改为步行。
仁和宫内外有一些亭台水榭,树木花草掩映下的路是鹅卵石所铺就,比较窄小,骑马是进不去的。
他把红缨身上的麻绳随意的拴在一棵树上,然后他便跑了进去。
宫里头各宫殿中晚上都留有守夜的太监还有宫女,在赫连清抬脚进去时,他们很快就注意到并把他给拦在了门口。
“二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这、这外头宵禁时间都还没过吧?”
小太监瞅了瞅还不怎么亮的天色,不知道宫门那边是怎么把二皇子给放进宫来的。
但一想到这位主子任性惯了又觉得这事儿可以理解。
就是吧,这二殿下进宫来竟然直接到了仁和宫,要找皇上。
可皇上这个点儿没到上早朝的时候,还尚在休息中,二殿下若是要闯进去吵醒了皇上,那他们这些个守夜的人恐怕是要被问责的。
“殿下,您要不先到偏殿稍作休息,有什么事待到天亮了皇上起身了,您再过来也不迟。”
小太监出言劝着,希望这二殿下能够稍退一步。
赫连清人已经站到屋子门口了,要他这时候去休息等到天亮再说的话,他又何必在外面宵禁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进宫来。
“还请让开,本殿下有急事要找父皇,一刻也不能耽误。”
小太监一脸为难道:“哎呦殿下,真不是小的不放您进去,关键是这会子皇上还睡着呢,您说您要是闯进去把皇上给吵醒了,那必定会触怒龙颜,您能担待得了,可小的们担待不了这个责任啊!”
赫连清蹙着眉,这门他必进不可。
“你放心,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殿下一力承担,不会牵连你们的。”
二殿下话虽如此,可到时候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失职,皇上就算是当着殿下的面不罚,等他一走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处置,他们哪敢冒这种风险。
小太监朝两边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的人先把二殿下给控制住,免得他一个不留神闯进屋里。
但他们这些太监是牵制不住会武功的赫连清的。
他在那些太监靠近的时候就脚尖一点直掠门口,手一推一搡,一句话也没费人就进到了屋里并且还在里面把门后的门闩给合上了。
外面的太监跟宫女想把人从里头带出来却又要顾及里头的皇帝,一时间是拍门也不是,呼喊也不是,顿时全都手足无措起来。
而已经进到屋中的赫连清顾不上外头的那些人,径直越过屏风朝龙榻那边去。
外面的动静赫连崇昌早已听见,他打算起身的时候,赫连清人就过来了。
赫连清没想到自己绕过屏风过去时就看到了靠坐在龙榻上已经苏醒了的父皇。
他连忙垂首,态度诚恳的先表歉意:“父皇,恕儿臣这个时辰贸然入宫叨扰父皇休息之罪,儿臣自知有罪,待到事情结束后儿臣自去领罚。”
说罢后他又直接言明了来意:“儿臣前来是为了给父皇看一些东西。”
赫连崇昌一双眼没有离开过赫连清的脸,对于赫连清这时候闯进宫来找他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了。
赫连清把怀里揣了一路的奏折以及一些信件拿了出来递到了赫连崇昌的手里。
另外,他怕这屋内的烛火不够明亮,不便看字,还去一旁用火折子给那些已经熄灭了的蜡烛重新点燃。
室内明晃晃的烛火照的奏折和那些信件上的字一清二楚,赫连崇昌细细的看了一遍后终于理解赫连清这么快跑进宫来的目的。
赫连清不只是为了跟他求情让他放人,他还准备了那些证据并且详尽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了奏折上,想让他了解到事情的本来面目。
赫连崇昌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些天看似魂不守舍,实则在下面的小动作不少,一心为了那宁乐公主而搜寻证据线索。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宣帝能做出这种事,他很信任戚宁宁。
“父皇,您看了这些应该知道此事其实是他人所为,虽说也是个宣国人,但她只是出于报仇才这么做的,我们和宣帝都被蒙在鼓里。
两国不应该就此而误会,打破议和盟约,否则在天下人眼里,我们北幽就成了是非不分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