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犯春包间。
菜肴依旧飘香。
酒意依旧纵横。
莫之叹和张海平二人喝着酒,吃着菜,等着孙莲心。
等了一会儿,两个男人看男人,觉得有些无聊。
男人看男人,是天下最无聊的行为,就像白开水没有味。
有女人的地方才有趣。
此时此刻,没有女人的花犯春包间,就显得有些无聊,了无生趣,莫之叹忽然想起什么,打声唉叹,想起一个他生生死死都不该想起来的一个人,就沉色对张海平说:“最近你看见刘一郎了吗?他的幽默段子写得不错。”
“生活就是一种讽刺,一个活得了无生趣的人,竟然会写段子,真是讽刺。你看过他出版的《笑出猪叫》吗?”
“看过一点儿。”张海平无心说话,十分简约地说。
“嗯,那好。”莫之叹乏不邋遢地说,“好山好水好风光,真是好无聊,发呆也是发呆,不如一嗨,你讲几个刘一郎书里的段子听听。”
“我记性不好。”张海平也觉得无聊,蹙眉想想,淡然一笑说,“我们一起讲跟酒有关的笑话吧,谁讲不出来,卡住了,就罚酒一杯,如何?|”
“也好。”莫之叹斟酌片刻说,“你先讲吧。”
“好的,我先。”张海平就讲了一个酒笑话。
我问老板:“wifi密码是什么?”
老板说:“lyp82nlf。”
我说:“这好难记。”
老板笑答:“来一瓶82年拉菲,好记!”
我一边念一边输密码,刚输完密码,只听“嘭”的一声,服务员笑着说:“您的拉菲,三万二,谢谢!”
莫之叹听完张海平讲的酒笑话,没有哈哈大笑,只是抿嘴一乐。
“该你讲了。”张海平平平无奇地说,“讲点儿有趣的,不要没有内涵的白开水笑话。”
“好的,我有有内涵的酒笑话,请你洗耳恭听。”莫之叹坏坏一笑,讲了一个酒类对白的幽默段子。
白酒说:“喝我的人都豪爽!”
啤酒说:“喝我的人都大度!”
红酒说:“喝我的人都浪漫!”
洋酒说:“喝我的人都有钱!”
酒精说:“没有我,你们都是水货!”
莫之叹绘声绘色地讲完酒类对白的幽默段子,张海平觉得笑点平平,但把很多酒的功能讲出来了,微微一笑,又轮到张海平的时候,他讲了一个跟新婚有关的段子。
有一个风流倜傥的哥们儿,他结婚当夜,一群死党和新人在酒店喝酒。
知道晚上会发生奇妙故事的新郎,喝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晚上重任在身,装熊不喝了,一哥们儿骂他:你大爷的!
新郎很虎,直接回了一句:我是你爹!
只见那哥们儿愣了有两秒钟,忽然走到漂亮的新娘面前,甜甜蜜蜜地喊了一声说:妈!我饿了,我要吃奶!
当时至少三个人把酒喷出来了,结果是新郎乖乖的把酒喝了!
……他们轮流讲了几个笑话,还没有见孙莲心回转,莫之叹有些坐不住了,看看手上滴答走动的手表,嘴里喃喃着:“都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有了几分惶恐。
“说不定掉进厕所里了,赶紧打110,让警察在粪坑里捞人吧。”张海平半开玩笑地说,这时候他的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莫之叹瞟一眼张海平,苦恼一笑说:“她跟陈帅溪讲起电话来,总是羊拉屎一样,稀稀拉拉,没完没了。”说着,摇摇头,“喝酒,干!”
两人轻轻碰杯。
干完酒,莫之叹夹一筷子糖醋鲤鱼,放在嘴里嚼着,吐出一根儿鱼刺儿,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张海平:“刘一郎画室的生意不错吧?有个朋友想去给死去多年的老妈画张相,留个念想。”
在张海平看来,莫之叹因为女友孙莲心的初吻被刘一郎掠夺而去,发生了沸沸扬扬的校园“艳吻门”事件,莫之叹很忌讳刘一郎三个字,私下里不是万不得已,绝少提起,今天两次提起来,肯定有绕不开什么棘手的事儿。
张海平有些诧异地看看莫之叹,说:“还不错吧。我前几天还到他的画室参观了一下,跟他学画画的学员不少,接的活儿也不少,他碰上财神爷了,有钱途。”
“哦。”莫之叹揶揄地笑笑,再次问道,“他收费怎样,不会宰我的朋友吧?”
张海平听了莫之叹的话,一愣,替刘一郎开脱罪责一样说:“我们都是打小就玩尿泥的发小,刘一郎多老实的人,八棍子打不出一个狗屁,怎么会宰人呢。”
张海平说着笑起来:“他真的走桃花运了。”
莫之叹听了,旋即一愕,这倒是一个新鲜事儿,他找对象了,意味着自己就解放了,可以解除精神武装了,但有些不信,因为他知道刘一郎死轴,是王八咬秤砣不撒嘴的主儿,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改变追求孙莲心的初衷呢?
“走桃花运了?不会吧?”莫之叹思忖着说道,“他不是发誓说,今生今世,非……孙莲心不娶吗?那么老实巴交的人,也要食言了?”
莫之叹跟刘一郎打小就是童鞋,十分了解,且了解到透彻。
别说莫之叹有些不信,刚开始,他张海平也有些不信刘一郎找别的女孩,因为他当年发生“艳吻门”时,亲耳听见刘一郎写了血书对天发誓,今生非孙莲心不娶。
但看到事实的时候,他对刘一郎改变了看法,嘴损地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听那个,天都不下雨了。”张海平笑着摇头,有些大惊小怪,表情夸张地继续说,“那个女孩子好像有个叫什么花芳香,长得其丑无比,连恐龙看见了都会吓死,我第一次见她,倒吸一口冷气。”
听说刘一郎找的女孩子是恐龙级别的,莫之叹大感意外,他嘴里“啊!”了一声,有些大惑不解地说,“他一个搞美术的唯美派,追求美的意境,美的画面感,都到了痴情发傻的地步,怎么会找一个恐龙级别的美女呢?不过,也好,他找了女人,就不会骚扰孙莲心了,我也清净了。”
莫之叹长舒了一口比长城还长的淤积之气。
“我估计……依照刘一郎的审美观,还有他的眼光,不会看上花芳香那女孩,太丑了,看上去吓人,走到大街上,能把狗吓哭。”张海平继续苦涩摇头。
张海平说得有些夸张。
“能把狗吓哭?那长得该有多么出类拔萃,惊天动地泣鬼神啊。”莫之叹苦笑摇头,“你说得肯定不准确。”
|“准确,谁看了,会倒胃口,三天不用吃饭,省钱。”张海平说着,苦涩摇头,“花芳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女孩纸,整个一个侏罗纪时代的恐龙。”
“他们真的没戏?”
“没戏。”张海平说着,又不确定加一句,“也难说,爱情缘分,很难说,看对眼了,丑女变西施,看不对眼,西施变稀屎……”
“但愿他们好事成双。”莫之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他不管刘一郎找的是沉鱼落雁的仙女,还是草窝里的麻雀丑女,对于莫之叹来说,都是难得的好消息,他发出喟叹:“还是让他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吧,不然,我怕是国无宁日啊。”
他已经怕了刘一郎了,那厮曾经对孙莲心死缠烂打,执迷不悟,一枚傻脑壳,特轴。
但莫之叹也知道刘一郎跟他没有办法比,他也不用担心孙莲心会跟着刘一郎跑,但刘一郎总是喝酒以后向孙莲心表白或者发土味情话,让他真受不了,他也几次找刘一郎说过这事儿,不要让他在一棵树上吊死,刘一郎说什么,他就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扬言说什么,只要你们没有结婚,我就有追求孙莲心的权利。
这话也没错,让莫之叹无语。
莫之叹和张海平两个人在等待中喝了一会儿闷酒,还是不见孙莲心回转,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儿,想想没打,找个借口对张海平说:“我去方便一下。”
莫之叹向厕所急急忙忙走去,边走边猜测,可能是孙莲心职业病犯了,躲在厕所里来了灵感或者在手机上写稿呢,她有那个老毛病。
刚拐过弯儿,莫之叹闻到墙角散发出一股生石灰的味道,他看见墙根儿放着些许石灰,可能是墙体粉了,修墙师傅修墙落下的没有拿走吧。
又向前走了几步,莫之叹就在厕所的附近,发现了让莫之叹惊呆的一幕。
梅花派跟孙莲心拉拉扯扯,撕撕打打,好像发生了严重的肢体冲突。
孙莲心急得嗓子本能地发出嘶哑的鹅叫:“莫之叹!救我——”
莫之叹顿时火冒三丈,他光洁的脑门上,几条青筋,受到刺激的虫子一样突突乱跳,冲过去,冷声喝道:“你拉她干什么?”
“拉她……干什么?”梅花派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莫之叹,满脸震惊,神态错愕,眨巴着眼睛,一时想不起来什么理由,但他很聪明,马上找到了理由,笑嘻嘻地说,“我想跟她结拜……成兄弟,要跟她进行结拜仪式。”
多冠冕堂皇,不可挑剔的一个不靠谱的理由。
借口。
蹩脚的借口。
“都是男的拜把子结成兄弟,你们算什么?”莫之叹气呼呼地说。
“女的也可以拜把子,不,那叫……义结金兰,对,我们在义结金兰。”梅花派撒谎说。
“义结金兰?那是女的跟女的拜把子。”莫之叹说。
“我也是……女的啊!”梅花派恬不知耻地说,“你们跟我喊伪娘,伪娘,有个娘字,当然是女的了,至少是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吧,也算是义结金兰吧。”
梅花派说得振振有词。
“你义结金兰是假的吧?揩油泡妞是真的吧?”莫之叹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梅花派的闪烁杏眼,觉得一双美眸长在这么一张脸上,真是美好资源的浪费,造物主真是瞎了眼,造出这个害人间的妖孽。
“哪里话。”梅花派坚持说,“我们拜把子吧?你不是还有一个叫张海平的兄弟吗,把他也喊来,我们结拜成兄弟,以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我这就吩咐厨房师傅,把一只公鸡宰了,让鲜红的鸡血滴入烈酒中,我们每人左手中指,女人右手,用针尖儿刺破,把我们的热血也滴入烈酒中,搅拌均匀后,先洒三滴在土地上盟誓,最后以年龄大小为序,每人喝一口,我让人弄个关公神像,剩下的放在关公神像前,这种形式,也叫歃血立盟,那多潇洒啊!”
梅花派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描述之中。
“罗里吧嗦地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问你为什么骚扰我女朋友?这才是重点。”莫之叹声色俱厉地用锥子一样犀利尖锐的目光,瞪着梅花派说。
梅花派似乎没有听见莫之叹说些什么,还沉浸在刚才的话头里,有些絮絮叨叨地说:“我们结拜成生死兄弟姐妹以后,意味着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凡遇婚丧喜庆、过年过节等,均以兄弟关系来往。我想起了《三国演义》里面的桃园三结义,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为了共同干一番大事业而结拜,点燃三颗烟,烟头向上,然后全体兄弟,向北跪下,磕三个头,说上:愿做一世兄弟,来来,我们跪下结拜兄弟吧。”他说着,没有经过莫之叹和孙莲心同意,就要拉他们叩头跪拜。
“结拜你个鬼呀。”莫之叹挖苦地说,“我不会跟一个没有长男人零件的所谓男人结拜成血盟兄弟的。”
“我长了男人的零件。”梅花派讪讪地说,“整整一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不信的话,你摸摸看。”说着,过来弯腰让莫之叹摸他的裤裆。
“走开!恶心!”莫之叹推开了梅花派。
梅花派尴尬至死地看着孙莲心傻笑。
梅花派的样子,让孙莲心泛呕。
她不喜欢梅花派这种猥琐的男人,她喜欢莫之叹的痞帅,痞坏的样子,他让她倾心着迷,难以走出他痞坏的深渊。
“你跟我们结拜兄弟的事儿,就死了那条心吧。”莫之叹想尽快弄明白刚才梅花派为什么跟孙莲心拉拉扯扯,他要拽着她去哪里?是不是性对她行苟且之事儿?就义愤填膺地说,“我再跟你算旧账,你不要躲躲闪闪的,说!刚才你怎么骚扰孙莲心了?说实话,我看你还是个男人的话,说不定放你一马,说假话,我就把你的二两肉剪掉,让你活成太监哥。”
莫之叹冷凝地看着梅花派。
“我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想跟她义结金兰……”梅花派有些怕有着气吞万里之势,霸气冲天的莫之叹。
“他刚才在严重骚扰我。”孙莲心嘟嘴委屈地说了不太想说的实话,怕两个酒后失控的男人血殴。她曾经采访过因为爱情,酒后失去理智,拿刀子血拼的两个男人,一死一个被判处死刑,两条鲜活的生命,就可惜第陨落。
“你找死!”莫之叹突然对梅花派破口大骂,“你敢骚扰我女朋友,我把你的作案未遂的工具没收了,或者对你进行化学阉割。”
莫之叹的眼睛里逼出两道小刀子的目光。
“不要没收我的工具啊!我没有作案。”梅花派吓坏了,他知道莫之叹说到做到,万一没收了他的工具,他就没有儿子了,生不出儿子,孙子都耽误了,百年之后到那边也无颜见祖宗啊!
孙莲心看梅花派在伟岸临风的莫之叹面前,吓得筛糠,觉得有莫之叹保护自己,很有安全感,心里好不快意恩仇。
她蔑视地看了梅花派一眼,目光里透着一股毫不留情面的揶揄之色。
与此同时,她心想,憋在我心里的那口恶气还有残余,没有完完全全撒出来,我要把受屈恶气都撒出来,一点儿不剩,要作践梅花派一番,雪洗其辱,慰藉一下自己受委屈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