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内,众官一脸不甘的低下了头颅。
天子一向节俭,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深得百官称颂,如今却在一众宗亲和太后的威压下,同意了修缮崇政殿,这让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他们也很想修缮崇政殿,但这件事应该由他们提出天子同意才行,而不是那些宗亲和太后。
看着坐在帝座上,神色有些黯然的天子,尤其田丰、沮授、张昭等人,心中更有些不忿。
在他们这些年轻人看来,这已经不是修不修殿的事情了,而是天子和太后权威的对立。
此时的田丰已是眉头紧皱,面色通红,对于太后和一众宗亲威压天子一事,让他很气愤,他决定反击,反击这些宗亲。
只见田丰一脸愤然的站出身来,向着刘宏躬身一礼,而后朗声说道:
“启禀陛下,臣田丰,弹劾渤海王刘悝、凉州刺史刘焉、东郡太守刘岱、太史令刘表!”
随着田丰话落,殿内百官全都一脸愕然的看向田丰这个年轻的尚书侍郎,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敏感时候,田丰竟然直接跳出来弹劾那些宗亲,这是摆明了要跟太后和宗亲作对了。
众人震惊的同时,对于田丰的刚直,也是感到了由衷的佩服。
窦妙笑声问道:“不知田卿因何事弹劾?”
“臣弹劾渤海王刘悝居心不良,意图谋反,太后懿旨下达已经一月有余,却迟迟不肯来京领罪!
凉州刺史刘焉,任职冀州之时,大肆贪墨,倒空府库中饱私囊,且与蛮夷私通,居心不轨!
东郡太守刘岱,任职期间毫无建树,尸位素餐,其子侄更是横行乡里与豪强串通欺压百姓,其心可诛!
太史令刘表,身为礼官,却从未主持出席各种祭祀,更是无用至极!
还有光禄勋刘儵,.....!”
“够了!!”
见到田丰最后还将矛头指向了刘儵,刘宏顿时一拍桌案,喝止了田丰。
刘宏看着梗着脖子站在那里的田丰,也是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个田丰,还真是个火药桶,说炸就炸了!!
自己不过是和太后演戏而已,你没看人大司农和光禄勋配合的那么好,怎么你偏偏就跳出来了??
看着田丰,刘宏不禁心下暗叹一声。
虽然田丰是为了给自己出头,可是刘宏却不能任由田丰在说下去了,不然真的被他引起百官与太后、宗亲的的对立,借此发难的话,那可就真的骑虎难下了!
随即刘宏面露怒容看向田丰,呵斥道:“不得胡言,退下!!”
“陛下,臣.....!”
“朕让你退下!!”
田丰张了张嘴巴,见到天子怒视着自己,只好无奈的退了回去,一旁的本想附和的沮授、周异、张昭等人见状也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一旁的窦妙见状只是笑了笑,而后朗声道:“别人也就罢了,不过这个渤海王却是有些过了!”
随即窦妙看向宋酆,沉声道:“执金吾,卿立刻派人前往渤海,将渤海王押回洛阳受审!!”
宋酆神色一动,赶忙恭声应道:“臣,领命!!”
“好了,退朝吧!!”
见到诸事已毕,窦妙冲着众臣摆了摆手,随后起身向着后殿走去,刘宏也赶忙起身,紧随其后。
“百官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太后!!”
见到天子和太后离朝,百官也纷纷摇头叹息一声,而后鱼贯而出。
“今日让母后受委屈了!”
回宫的路上,刘宏一脸歉意的看向窦妙,今天搞这么一出,将窦妙推到了百官的对立面上,反而自己却躲在了后面。
“呵呵~宏儿这是哪里话?你如今还年幼,羽翼未成,你们这些雏鹰尚不能独自翱翔,我身为你的母后,自当为你遮风挡雨,剪除阻碍才是!”
窦妙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与刘宏分开,带着人向着长乐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窦妙离开的身影,刘宏不禁心中一暖。
回到尚书台的田丰、沮授等人尽皆神色凝重的围坐在一起。
田丰一脸愤恨的说道:“想必今日诸位也看到了,朝会之上太后和一众宗亲,竟然当众威压裹挟陛下,违背陛下意志。
压迫大司农,从水利、春耕当中抽取钱财修什么宫殿,看似是为了大汉威严,实则是确立他们的地位,欺负陛下年幼,欺负我等无能矣!!”
沮授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是啊!今日看陛下在太后面前那般模样,我等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愧对陛下对我等的看重与提携之恩呐....!”
“陛下何等英明,爱惜臣公,可是太后她一边强调秉公执法,却又一边对那些宗亲多般维护,实在是.....!唉~!”
周异也是一脸不平凡模样,说道最后也只是幽幽叹息一声。
田丰眼睛微眯,沉声道:“陛下登基已近一年有余,一直都勤勉政务,已经可以独揽朝政,再过些时日就是建宁二年,太后理当还政天子!!”
“元皓说的不错!天子也该主政了!”
沮授开口附和,其余几名年轻人则纷纷点头。
“唉~!你们这些人,还是太年轻咯!”
良久以后,一道叹息声,传入众人的耳中,田丰等人不禁扭头望去,只见尚书令尹勋,从后堂走了出来。
“见过尹尚书!”
众人神色一动,虽然他们对这个和稀泥的尹勋很不感冒,但依旧起身向其施礼。
尹勋笑呵呵的看向众人,“呵呵~,你们呐,不缺能力和才智,但是在官场之上,却是如同稚子一般,还是太嫩了!”
“不知尹令君有何指教??”
田丰眉头一皱,向着尹勋拱手问道,语态之中没有丝毫敬意,对于尹勋的话,显然很是不满。
“指教谈不上,老夫今日只跟你们说一说为官之道!!”
对于田丰和眼前这些年轻人对自己的态度,尹勋却是毫不在意,依然是面带笑容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后尹勋看向众人,笑声问道:“不知你们可知,官者为何??”
众人不禁愣了一下,只见田丰站出身来说道:“为官者,当可于律己,下需护佑黎民、造福一方!上需正直谏言辅佐天子!”
沮授说道:“为官者,当以德行为先,为民表率,为君分忧!”
其余人也纷纷各抒己见,所言也都不尽相同,大都是围绕着忠君爱民而说。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也不全对!”
听着众人的意见,尹勋只是微微一笑,而后说道:“礼记有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身修排在第一位,诸位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