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两银子,说少不少,说多也多不到哪里去。若是其他的事情,六百两银子也够了,但是与苏家那种豪门大户联姻,几百两银子嫁妆是断然不够的,恐怕还要惹人笑话,真是令人头疼。
赵鸿义又问道:“那作坊的公账中还有多少银子没有结算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眼下我只负责管理后勤事务,作坊里的账目我许久都没有看过了,都是你姐姐和你三弟在管着。”王氏答道。
赵鸿义只得又跑到作坊里,找到正在账房工作的赵鸿礼询问详情。赵鸿礼翻出两本账册看了看,打了一会算盘之后说道:“赵庄酒坊的账上还有八百两银子没有结算,水南庄那边也差不多有八百两。”
按照赵、苏两家各一半的比例,这两项银子结算之后赵鸿义能拿到八百两,再加上家里剩下的几百两,这就有一千四百两银子了,置办嫁妆勉强够了。
赵鸿义口中念念有词地盘算着,赵鸿礼凑过来问道:“二哥,这银子你是打算带上京参加会试用的吧?哪用得着这许多?一二百两银子足够了。”
”什么参加会试?“赵鸿义撇撇嘴道:“我这是要给玉珠姐置办嫁妆,不然哪里用得着这许多银子?”
“啊,这么快?难道苏家想赶在最近完婚,然后才上京会试去?”赵鸿礼好奇地问道。
“啊,这我倒没想过。”赵鸿义仔细思考了一会,感觉这样做的话时间会很紧迫,不过却很有必要。
因为苏惟钧和他自己一样,肯定也是要上京参加会试的,而在这个时代,千里迢迢奔赴京城是一场十分漫长的旅途。
他曾经从《大明一统纪要》中看到过,从江南地区走运河北上到京城,如果日夜不停地行船,一切顺利的话也至少需要近二十天时间才能赶到北京。
然而运河上的情况非常复杂,有很多不可控因素影响着行程。
比如碰到风向不对时,全靠人力撑船或者岸上的纤夫拉纤,船速非常慢,会造成拥堵。
又比如枯水期运河里水量不足会影响行船,也会造成搁浅和拥堵。
还有发生撞船事故时,更是会引发拥堵。
遇上了运河拥堵,整个行程的时间更是不好估计,超过一个月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更为重要的是,北方的运河河段在冬季是会上冻的,根本无法行船。
所以有意上京赶考的南方举子们一般都会赶在十一月前就出发,否则错过了时间窗口就只能从陆路奔赴京师了。
而陆路的长途旅行无论是坐车还是骑马,都是极其辛苦的一件事,平日里坐惯了船的南方人会很不适应,赵鸿义在参加院试的时候就曾体会过这种脑子都要被颠出来的痛苦,实在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现在九月份已经过了一半,如果想完婚之后再赶赴京城,那就意味着必须在十月份完成婚礼,留给赵、苏两家的只剩下短短一个半月时间。
如果按照全套的婚礼流程来走的话,起码也要半年以上,这时间是万万不够的,所有的礼仪流程都必须从速从简才行。
想到这里,赵鸿义感觉自己有必要跟苏家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于是他又找到母亲那里,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王氏道:“你的想法我明白,为了前程考虑,将婚事作速办完也未尝不可,但这个还要看苏家那边是个什么态度,若是他们坚持要按全套礼仪流程来办,恐怕我们也不好不同意。”
赵鸿义笑道:“我猜苏家肯定比我还急切,他们巴不得我们同意。”
王氏道:“那你明日再跑一趟城里,去探探苏家的口风,了解一下他们是什么打算。”
结果第二天早上,赵鸿义还没出发,苏谨行竟然亲自登门拜访了赵家,理由当然是代表苏家来拜访新中的赵举人,但实际上也是来商议婚事的。这次和媒婆来时一样,也是王氏与赵鸿义一齐会见了苏谨行。
果然不出赵鸿义所料,苏谨行的意思也是事急从权,趁着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赶紧让苏惟钧和赵玉珠两人完婚,这样就不会耽误苏惟钧上京会试了。
苏谨行道:“昨日沈媒婆拿回庚帖后,我已经找了县里的阴阳官刘先生给他们二人合了八字,刘先生说两人的八字十分相配,乃是天作之合,再好也没有了。”
王氏道:“那果真是太好了。昨日我儿才对我说要找苏老爷商量一下此事,没料到苏老爷也是这般想,真是不谋而合,那咱们便速速给他们两人操办婚事好了。”
苏谨行道:“如此甚好,那老夫回去之后便立即筹备此事。”
接着苏谨行又告诉王氏和赵鸿义,他昨天还特意请刘先生给苏惟钧和赵玉珠两人的婚期看了日子。刘先生看了黄历之后又占了卜,说十月十六日这天是黄道吉日,非常适合两人举行婚礼。
“不如我们就将亲迎的日期定为十月十六日如何?”苏谨行建议道。
王氏笑道:“这事就听凭苏老爷做主吧,我家没有意见。”
“好,亲家母果然爽快,老夫这就先告辞回去准备了。”苏谨行十分高兴,连亲家母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苏伯父请稍等一等!”赵鸿义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不知伯父那边打算出多少彩礼?眼下我家银子不多,倘若嫁妆给得少了,恐怕失礼惹人笑话,所以不得不有此一问。”
苏谨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既然咱们已经决定了婚礼从速从简,依我看还是不宜大操大办为好。”
王氏和赵鸿义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苏谨行又继续说道:“这彩礼和嫁妆若是认真筹备起来,颇为复杂难办,短时间内恐怕难以置办好。我看不如还是以金珠布帛为主,这些东西购买起来相对容易,至于价值么,就以一千两银子为限,如何?”
赵鸿义顿时松了口气道:“苏伯父所虑甚是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