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重墨来到一处封闭的空间，鹿呦呦停下脚步，看向重墨。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说了。”

    重墨抿了抿唇，似乎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先是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口中所谓的你的曾经是什么意思吗？”

    鹿呦呦面带微笑：“洗耳恭听。”

    她在魔界待的这一个月，除了等楼肆主动前来魔界接受魔神洗礼之外，便是想从重墨口中探听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往事，比如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特殊，是不是认识曾经的自己，以及与两位祖神有什么纠葛。

    毕竟，能够令两位高高在上早已不问世事的祖神纡尊降贵前去封印魔界，肯定不会像传闻中的那样只是随手而为。

    重墨好歹也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魔，不知活了多少岁月，说不定还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她的曾经。

    重墨斟酌了一下措辞，想了想才开口道：“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混沌初开，这世界诞生了第一个神明，世人称其为创世之神，因为是她创造了这世间的万物生灵，包括人，兽，妖，花草树木，山川河流。生灵万物不停地繁衍生息，使这个空荡荡的世界一点点热闹了起来。”

    “其中，人族尤其聪慧，创造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渐渐拥有了各种情绪，有积极向上的，比如幸福，喜悦，自豪，感激，兴趣和爱。也有消极负面的，比如愤怒，沮丧，痛苦，堕落，欲望和恨。”

    鹿呦呦静静聆听着，见他停顿了片刻，还以为他接下来会继续讲这个创世神的故事，没成想他却话锋一转。

    “人族的负面情绪越积越多，爆发了各种矛盾冲突，以及大规模战争。在负面情绪极速膨胀交错的滋养下，诞生了一个新的物种——魔。”

    “身为这世间唯一的魔，所有人都对它充满了厌恶，因为它是由负面情绪滋生而出，代表着人族不堪的一面，也因为它一出生便拥有令人忌惮的强大力量，所有人都觉得，它这样的存在……本不该存在。尽管如此，人族也奈何不了它，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丝怨气，它便不死不灭。”

    “后来，它越来越强大，很快便引起了创世神身边的两位使者的注意，他们不允许它这种强大的物种祸乱世人，即使它只是为了自保也不行。于是，两位使者便寻到了它，想要将它彻底灭杀。当发现根本杀不死它后，他们就准备将它封印……”

    说到这里，重墨陡然看向鹿呦呦，红宝石般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说不出的怀念和依赖，仿佛眼前人就是他的全世界，他的嘴脸努力扯起一抹弧度，声音微微沙哑道：“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面对小绿茶重墨，鹿呦呦还能扛得住。可是，面对像受伤的小兽一样求安慰求抱抱的重墨，鹿呦呦却麻爪了。

    讲故事就讲故事，咋还哭了呢？

    难道是因为讲的是他的故事，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所以，情不自禁的哭了？

    鹿呦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配合着他，干巴巴地问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重墨笑了，红宝石般的眼睛灼灼生辉，颇为自豪道：“就在那两位使者准备将它封印在极夜冰川，让它永生永世与黑暗和冰冷为伴的时候，创世神出现了。她阻止了两位使者，救下了那只挣扎的浑身血肉模糊，恐惧害怕到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魔。”

    “她说，它初生灵智，为祸世间并非自愿，只要加以引导，便会懂得如何操控自己的力量。”

    “她说，她会亲自教导它，让它明是非，辨善恶，识好歹，知良莠。”

    “她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重墨，四下无人处，还会叫它……崽崽~”

    鹿呦呦听的牙有些酸。

    崽崽？

    魔神崽崽？

    重墨的目光始终都在鹿呦呦身上，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立马就猜出了她的疑惑，笑道：“当时我还只是一只小小魔，就像人族四五岁大的孩童一般，她那样称呼我也无可厚非。”

    这样一解释，鹿呦呦就能理解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重墨刚诞生时就这么大只，没想到他也曾经是只小幼崽。

    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鹿呦呦将话题引导到自己身上，主动出击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比如，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联？”

    重墨并没有急着回鹿呦呦的话，而是安抚的口吻道：“不要急，听我继续讲下去。”

    “再后来，我在创世神的悉心教导下学会了很多东西，在她觉得我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后，便将我踢下界自立门户去了。我用她教给我的方法，创造了许多同我相似的魔族，建立了如今的魔界。”

    “我建立魔界的初衷，便是希望等整个魔族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向她证明魔也可以与万物生灵友好相处，她的选择没有错。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却传来了她陨落的噩耗，而她的两名使者则自称祖神，凌驾世间万物生灵之上。”

    “我觉得创世神不可能陨落，她那样强大，几乎无所不能，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便陨落了。于是，我找到两位使者想要见她最后一面，他们不但不让我见，还说创世神就是被我所害，因为，魔是世间最邪恶肮脏的东西，长期待在创世神身边，会如附骨之蛆一般蚕食她的力量，污染她的身躯，创世神为了净化自身，选择陨落。”

    “在我离开时，也确实发现她有些憔悴，必然是受了我的影响。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或许，她真的是受我连累，所以才会殒命，我是魔，是负面情绪的畸形产物，靠近我的，都会变得不幸。”

    重墨的眼底满满都是自责，几乎哽咽的说不下去。

    鹿呦呦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创世神既然救下你，便代表她有能力处理好一切，她的陨落，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