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审大人此言何意?长公子难道不是来北地送俘虏的吗?莫非此中另有隐情?”齐子原揣着明白装糊涂,傻子都知道是因为何事了!
“上将军是个聪明人,为何总要做糊涂事?说糊涂话呢?如今上将军在曹军中树大根深,甚是为旁人所忌惮,难道上将军就不怕祸事将近?没错,上将军确乃天下罕有的奇才,但上将军也莫要忘了这份权力是谁给的!为人臣者,光懂得为主分忧可还不够,更要跟主公一条心啊!”
其实审配这人哪都好,有能力、有手段、够忠心、还是个宫斗小能手,史书上就有记载过,袁绍官渡战败后,曹操兵锋直指河北,大多都是兵还没到,城中守将自己就跑出来投降了,当然这也与袁家二子内斗有关,不过二人的内斗同样也有审配的一份功劳,就是他篡改的矫诏。但这审配与旁人不同,孤军死守邺城数月,最终城破后拒不投降,面北而死,甚是忠义。
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袁绍当年是靠冀州之地发家的,田丰、沮授、审配都是冀州人,也是那个时候被袁绍委以重用,可随着袁绍势力越来越大,前来投奔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尤其以荀湛、郭图一类的颖川人杰慢慢上位后,冀州派与颖川派便开始了明争暗斗,其实说实话,个人认为袁绍官渡战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内部不稳定所致,一支军队出去打仗,只要上下一心,即使战术失误也有可能反败为胜,即使身陷死地亦能突出重围,就算败也不可能败的那么惨!
可惜这两派的人不这样想,也许是认为胜算太大吧,外边打着仗呢,内部斗的还更欢,安有不败之理啊?
如今又是这样,审配没想着如何扩充曹军的整体实力,反而对内部的宫斗极为上心,还想着去扯虎皮拉大旗呢!若是真上了他贼船那还能有好才怪了!
“审大人此言有理,只是本将到底犯了何事?又有何法可避免此祸呢?还请大人不吝赐教!”齐子原问道。
“哈哈。”审配大笑道:“上将军如此精明之人怎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呢?主公家的事自然只有主公家的人才能解决,上将军出征在外,如果有一位亲近主公之人能在主公身边多为上将军美言几句,那像如今这般的误会又怎会发生?”
来了来了,你还真想拉我上曹昂的战车啊!远的不说,老子若是今天光明正大的支持曹昂,说不定明天就会惨死异乡,现在曹老板看上去是和和气气,实际上下面的这些争斗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可一旦被人家感觉到事情有不可控的危险之时,老虎可就要直接张开大嘴吃人了!曹昂如今有曹氏宗亲鼎力支持,又有韩馥一脉的元老文官全力相助,再加上其生母深受曹老板信赖,这份势力着实不小,若再加上自己,嚯,儿子的实力比老子还强,那老子还能惯着他?
“审大人所言在理,不过本将还是不懂要如何才能避开此祸呢?”齐子原试探道。
“上将军难道忘了谁才是此行为主公办事之人吗?主公虽欲收回青釭宝剑,但长公子若是因为些许琐事将此事忘却,待回邺后,主公纵有惩罚也不会太过严厉,而有我等全力为上将军开脱王家灭门之案,那一切误会不就烟消云散了嘛!当然,作为回报,上将军懂得!”审配贱兮兮的笑了起来。
懂了,老子现在确实懂了!“审大人醉了,怎还说起了胡言胡语?王家灭门之案与本将有何关系?本将虽与王家家主有些许摩擦,但身正不怕影子斜,审大人不信尽可去查!至于争储之事,本将乃武人,沙场征伐或有些许独到之处,但那种事却非本将所长,实在是爱莫能助啊!不过大人尽可放心,无论主公最后选谁做世子,齐林定心悦诚服,还望审大人待本将转告一二!”
“额!上,上,上将军,你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审配闻言有点傻眼,这跟自己预想的有点不太对啊!
“北地酒烈,本将还真有些头昏脑胀,审大人早些休息,本将便先告辞了!”齐子原拱拱手后抬步便走,傻瓜才继续考虑呢,万一考虑到棺材里去怎么办?
独留原处的审配眨巴眨巴眼睛,而后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这才起身离去。
......
府衙后院凉亭。
行至此处的齐子原实在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我这么拼都是为了谁啊?你坐轿,我抬轿!你想称帝,我就跑去为你攻城掠地!结果到最后你竟然还怀疑我?真踏马的是君王未可信,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啊!当初若不是老子去东郡救你脱离苦海,如今你那坟头草恐怕都有一米多高了。乃乃个熊的,过河你就开始拆桥啊!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让儿子过来取剑夺权,亏我还一心一意的为了你的大业绞尽脑汁,你那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蠢!我跟君王级别的人物讲良心?我真是蠢到家了!现在这可怎么办?丢失权利的我以后就是一文不值,单凭威望可震慑不住那些军中的悍将,而且曹操已经对我心生顾忌,能否躲过这一劫还不说好,即使侥幸躲了过去,在这个时间就是生命的年代又与自杀何异?王云师和秦子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一步慢便步步慢,几年的空窗期对曹军来说太致命了!踏马的,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跟曹孟德绑定命运了?如果不是为了活命,老子现在也去深山里面当个隐士,当官真是不易啊!难道我最后也要走上卢玉兴的老路?但他那是自己作的,我这完全是冤枉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夫君!”就在齐子原愁眉苦脸之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大乔柔声叫道。
“啊?”被吓了一哆嗦的齐子原看清来人后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哦,原来是夫人啊,北地夜间风大,你怎么不在房中好生休息?你的身子又不好!”
“我听下人说酒宴已散,却又不见夫君归来,还以为夫君是醉在了前堂,这才特意赶来。夫君可是有何烦心之事?”大乔问道,她还以为是自己与马云禄的突然来访给自己夫君造成了忧虑!
“为夫能有什么烦心之事?无非就是那些军中琐事罢了!对了,岳丈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他知道你来雁门吗?”齐子原解下披风为大乔系好,报喜不报忧。
“爹的身体向来很好,北行之前的饭量比往日还多呢!而且还有小妹在邺城照顾爹,夫君无需为家中之事担忧!夫君,你可是为了甄宓妹妹的事而愁容满面?此事妾身做的确实欠妥,只是甄宓妹妹对夫君痴心一片,有她为齐家延续香火总好过......”大乔很明显不信齐子原的敷衍之词,不过她这次还是想偏了。
“夫人想哪去了?我怎会因此事而责怪于你?只是今日酒宴之后与审配聊了几句,这才心中徒增感伤。”齐子原连忙打断道,而后将审配之言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反正官是当不成了,那总不能让当家主母也稀里糊涂的吧。
大乔听完后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怪不得审配大人曾说此行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伤了夫君的颜面,原来是曹公欲收回赐给夫君的青釭剑啊!”
?????小心谨慎?官场的规矩不是痛打落水狗吗?为何要小心谨慎?难道我想岔了?曹昂并不是跑来夺权的?一张黑人问号脸的齐子原纳闷道:“夫人仔细说说,你这个消息是从何处得来?可还有其他详细内容?”
“这是云禄妹妹在途中偶然听到审配大人与长公子的谈话内容,这才告与妾身得知,其他的具体内容倒是未曾听闻!”大乔摇了摇头。
“那审配与曹昂在途中对你们态度如何?还有那些随行兵士的态度又是如何?”齐子原连忙继续发问,这可太重要了,有些情报就是在平日的细节里分析出来的,并且准确度奇高。
“自然是礼遇有加,与往常并无二致!而且审大人与那些军士本来就是奉命护送我们北上的,又怎会生出异心呢?”大乔不假思索的回应起来。
“护送你们的?那曹昂是?”齐子原好奇道,他还以为这支队伍的统帅是曹昂呢!
“长公子奉命押送曹氏购买的胡人俘虏北上,只是恰巧与我们途中相遇,这才一同启程!”笑靥如花的大乔回答道。她又想歪了,还以为齐子原为她们而吃醋呢!
“啪!”齐子原闻言一拍大腿,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之处,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个审配还真是好算计啊!一肚子坏水!”
“夫君,你是想到什么了吗?”不明所以的大乔好奇道。
心中巨石落地的齐子原解释起来:“主公欲收回我手中的青釭剑,但却不曾发布文书,亦不曾直接下令遣人来取,而是让曹昂以送俘虏之名前来讨要,这是因为主公不想当这个恶人,更不想给世人留下一个卸磨杀驴的口舌。但曹昂呢?他无论能否取回青釭剑都会被罚,因为这个恶名只能由他来背!可我们的长公子并不想平白无故当这个恶人,所以才暗使手段,借审配之口将此事告知于我,接下来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主动上交青釭剑,要么据剑占为己有,坚决不交,而无论我作何选择,曹昂皆可从此事中置身事外,一切皆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明哲保身之道,真是高明啊!”
当然还有一点齐子原并未说出口,他可以先假意不交,然后等曹昂说到此事时在不情不愿的交出来,可这样除了能将曹昂得罪死,其他并无卵用,要交就交,要么就不交,何苦平白得罪旁人呢?不智啊!
“那夫君有何打算?”同样负责操持齐府家业的大乔很快便反应过来其中深意。
“唉!”齐子原叹气道:“还能怎么办?长公子已经摆明了态度,这个面子给他也无妨,只是要辛苦夫人在北地多待些时日了,邺城短时间内恐怕是回不去了!”
其实此事的关键压根就不是曹昂,而是曹操的态度,曹老板自从允许大乔二人北上之时便已摆明了态度,齐林有罪,逐出邺城。按理说重臣家眷本是不能随意离开都城的,因为她们还有充当人质的作用。可这就是曹老板的高明之处,对外来看,既可让齐林的敌人看出他不偏袒齐林的态度,又可让那些与齐林交好的军中大将看到他并无赶尽杀绝之心意。以私人关系来说,那就是兄弟,你的媳妇我都还给你了,抓紧自保吧,保不保得住就看你的本事了!总之曹老板这波绝对是不亏,反而还有些赚头,一举好几得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常年出征在外,这邺城待与不待又有何区别?反而不如在夫君身边待的踏实!”说着甜言蜜语的大乔看样子反而心情上佳,小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胡说八道!”齐子原贱嗖嗖道:“夫君怎么能用鸡狗之畜相比?夫君是牛!”
“牛?什么牛?”大乔不解。
说时迟,那时快,齐子原一把将大乔打横抱起,一边大叫一边朝卧房跑去:“就是这个牛,哞~~~”
反应过来的大乔瞬间双颊通红,声若蚊蝇般娇羞道:“夫君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放?放个屁!齐子原才没管下人们的目光,一溜烟的便冲入房中直捣黄龙,还是那片柔软,还是那个味道,一样的配方,久违的沙场,这一战,痛快啊!
两刻钟后。
烛光摇曳的屋内遍地衣物,两道缠绵不休的人影逐渐消停下来,浑身无力的大乔趴在齐子原的胸口,柔顺的秀发肆意沾在面庞之上,美味的小嘴正在喘着粗气:“夫君,府内人多眼杂,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说我们呢!这样不好,有失体统!”
刚才你可挺主动的啊,差点没把我这老腰给摇折了,现在才想起来有失体统?齐子原不甚在意道:“没事,以后你就把她们都带在身边多加调教,反正也要常住,不多添些侍女也不行!哦,对了,夫人可知如今邺城局势如何?”
大乔闻言想了一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前段时间听说曹丕公子因为鞠义将军的事与田丰大人大吵了一架,不过具体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对了夫君,我北行之前鲁肃大人还曾前来送行,让我告诉夫君说有需要尽管叫他!”
“唉!”齐子原叹气道:“这些年确实苦了子敬兄,以他之才华,辽东太守之职怎么可能落到董昭手中?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啊!不过我若把他调来军中,旁人不说,主公第一个便不会同意!算了,以后有机会在弥补他吧!”
大乔对政事并不感兴趣,反而对郭淮几人甚是在意:“夫君怎么想起收义子一事了?还一次收了三个!”
齐子原深知大乔心结所在,随即再次翻身上马:“三个?那可不止,还有几人正在赶来的途中呢!不过夫人可莫要小瞧了那群小家伙,他们都是帝国的明日之星啊!算了,不聊他们,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让我齐家长子出世吧!”
“啊!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