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较显荒凉、冷清的部落里,一匹骏马驮着两个人,骑马的是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身材魁梧健壮,一张脸略显黝黑,不过五官却犹如雕刻般精致异常,一双大眼睛虎虎生威,两道弯眉浑如刷漆,英雄气概凛然,他背上背着一张大弓,是这个部落里数一数二的神射手,并担任部落的军事首领,为人仗义豪爽,深得乡党敬重。
他叫张小勇,是部落族长张老盛的结拜兄弟,别人习惯称他为张老二,此时他正往家里赶,路上一后生跟他打招呼:“二哥,马上驮着什么?”
张老二马上还驮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像是个人,只是外表炭黑,倒像是一截木炭,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张老二说道:“今儿在林里打猎,竟碰到个黑东东,那是个人咧,还有气儿,就带了回来,好赖一条人命。”
“咦,还有这怪事儿!”
张老二进到一处城门,四周有城墙围着,俨然一座城市的样子,只是里面空空荡荡,芦草丛生,竟似没有人烟的去处,城墙外头却很是热闹,一排排的土房、茅屋纵横交错,鸡犬相闻,城里城外,仿若两个世界。
到家了,一间宽敞的夯土屋,正中大厅,两侧是卧室,张老二下马,把马上的人扛了下来。
“爹,你今儿怎么回这么早?”
一名年轻女子迎了上来,张老二妻子前些年因病去世,留有一子两女,张老二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把三名儿女拉扯大,迎上来的是大女儿,名叫张巧云,今年十七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曲线起伏有致,虽然出身农家,肌肤却雪白细腻,嫩得能掐出水来。
张老二把黑炭状的家伙抱进屋里,招呼女儿道:“云儿,倒热水,拿毛巾来,爹今儿个捡回来一个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张巧云吓了一跳,赶紧去拿相关物事。
张老二把人放到床上,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热水,捏开那人的嘴巴,用热水灌了进去,又吩咐张巧云去熬点米粥。
热毛巾往那黑乎乎的脸上一擦,竟露出白皙的面孔,看样子是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稚嫩的面容棱角分明,眉毛浓密,鼻梁高挺,还是个俊俏的小子。
张老二正忙活着,身后响起稚气的童声:“爹爹,你去哪捡回个小哥哥?”
二女儿张巧珍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床上的人,小女孩长得像个瓷娃娃似的,玲珑剔透,眉目如画,今年十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还牵着一个八岁大的幼童,圆胖的脸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招人喜爱,那是弟弟张宝龙。
“你们两个小混球,又到哪疯去了?爹从林里捡回个人,还有呼吸,就是没动静,你们在这看着,别瞎动,待爹爹去寻医师给瞧瞧。”
张老二转身就走,两姐弟兴致盎然,嬉笑着凑上前去,捏了捏那人的鼻子、耳朵,看他会不会动起来。
陷入昏沉中的少年意识模模糊糊,感觉自己浑身灼痛,如经受地狱之火的烘烤,五脏六腑都在冒烟似的,而后又觉得冰刺入骨,阵阵寒流在身体内乱窜,冰火两重天轮流转换,煎熬无比。
正难受着,一股暖流从口里流入,此时正干渴万分,这一口热水让少年受用无比,如同久旱的大地得到了浇灌般,整个人都被滋润了,他渐渐缓和了过来,随后又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少年渐渐有了意识,各种感知慢慢觉醒,只是眼皮却重逾千斤,努了努力,还是睁不开,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二姐,我都用全身的力气掐了,他怎么还不醒?以前我趁爹爹睡时掐爹爹,爹爹都跳起来了!”
张宝龙偏着小脑袋,一脸的迷糊,难道这人不知道痛吗?
“他可能快死了,就像大姐平日里种菜那般,菜要死了就多用水浇,弟弟,你捏开他的嘴巴!”
嘴巴被一双小手捏开,口中一凉,一股寒流涌了进来,少年登时呼吸急促,喉咙振动,不由自主的咳了一声。
半瓢水灌进去,见到少年还真的有动静了,小女孩高兴的叫道:“动了动了,再灌!”
紧接着又是一大瓢水入口,犹如滚滚洪流奔涌而来,这下可遭了罪了,被水噎住的少年咽喉处咕噜噜作响,难受的不行。
“你们作什么?别瞎闹!”
一个清甜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少年再也受不了了,撑起身子,嘴巴一张,“噗”的一声,把口里的水都喷了出来,这一折腾,眼睛竟然能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妙龄少女,清澈的眼眸圆瞪着,清秀的瓜子脸上不停的滴着水滴,女子羞恼不已,满是晕红之色的俏脸宜嗔宜喜,清丽无双,少年看得痴了,心里不禁大赞,好美的女子!
正愣神间,两个小孩的嬉笑声又响了起来:“哈哈哈哈!大姐,你被人喷了一脸口水!”
少年这才醒悟过来,急切说道:“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
见到一双黑乎乎的手伸来,张巧云惊叫一声,捂着脸跑开了去。
“哈哈哈哈!你这双手像黑炭一般,还敢擦我姐的脸!”
小女孩儿乐不可支,跟弟弟两人笑得浑身乱颤。
少年定睛一看,双手真的跟两截黑碳似的,不由得惊叫出声:“呀!我这是遭雷劈啦?!”
听到这话,两个小孩更是收不住,直接笑得岔了气,在地下打起滚来,这时张巧云端着热粥进来了,一张绝美的俏脸紧绷着,“砰”的一声,把碗放在少年面前,看也不看少年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少年尴尬不已,此时腹中一阵阵饥饿袭来,他赶紧端起粥喝了起来。
一碗热腾腾的粥下肚,少年舒服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屋里显得有些简陋,大厅的墙上挂着各类兽皮,还有些风干的兽肉,两把弓,两个箭壶,看起来像是个猎户,正中是一张低矮的木桌,桌边围着几个木墩。
少年正是陈曦,此时他心神恍惚,努力回忆之前的情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被炮弹炸飞,飞到高中的校园上空,又被一头应龙驮着飞走了,后面没有意识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自己被炸到了什么山区里,被人救回来了?
怀着满腹疑问,他转向那俩小孩,他们身上竟然是麻布制成的衣裳,款式古朴别致,脚上穿着麻草鞋,小女孩倒还罢了,扎着辫子,小男孩竟然一头发束起,垂在身后,看起来竟像是古人一般,陈曦奇怪问道:“小朋友,你们家大人在家吗?这是哪呢?”
“我爹爹去请医师了,这里是魏部,是俺们魏人的部落。”
小女孩脆生生回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可爱极了,陈曦莫名其妙,什么魏人,什么部落,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陈曦定了定神,继续问道:“你们是在,哦,在演戏对吧?你们穿的这些是戏服吧?”
“演戏?什么是演戏?我们的衣裳怎么了?”
小姑娘一脸的不解之意,偏着小脑袋盯着陈曦,这人真的好奇怪。
“我爹爹把你从林里救了回来。你从哪来到这的,来到这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女孩叽叽喳喳,一连串的问题喷涌而至,陈曦奇怪,她更奇怪,这个人的发型、说话的口音都古怪的很。
陈曦说道 :“我叫陈曦,是从战场来的,我被炸晕了,不知道怎么就到这了。我今年四十五了,你们叫我陈大叔好了。”
“大叔?!”
两个童音高高飚起,陈曦被吓了一跳,怎么这里的小孩称呼长辈都这么大声吗?
“哼!小小年纪也学人当大叔,不知羞耻!”
屋外飘来张巧云的声音,满带着愤懑之意,陈曦一头雾水,这小小年纪,说的是谁?
“喂,大叔,你是不是还没醒过来呢?”
弟弟张宝龙也嘟着脸不满的说道,陈曦诧异莫名,这时他才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变矮了,原来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没有了,变成了 1米7左右,他心里怦怦直跳,慌忙打量起自己的手脚来,全变小了一号!
一股巨大的恐惧袭来,陈曦登时手脚冰凉,急切地对小女孩说道:“镜子!拿镜子给我!”
“镜子?”
小女孩一头雾水,陈曦忍不住冲出了屋外,找张巧云要来一盆水,看着水里稚嫩的脸,陈曦彻底傻了,自己,变成了十六岁时候的模样?
分头,长及肩膀,十六岁那一年,他狂迷陈浩南,留了四个月的头发,终于成了,只可惜才叱咤风云任意闯了两天,就被父亲一把揪住,咔嚓一声,一剪没了,从此就是清爽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