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阎骆旺所言,两天后,传来了王子腾暴毙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何死去。
说是暴毙,其实已经算是靖平皇帝给他一个体面了,不然,定要回京被砍头的。
毕竟西面战事大失利,这场败战让靖平皇帝明白,王子腾等一众老旧将军,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换一些新人上去,反正都是失利,说不定,新人比他们还会更强一些,至少不用担心忠心问题。
也随着王子腾暴毙的消息传来,贾、史、王、薛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抄家。
除金陵四家外,四王八公集团也都受到相应的惩罚,有被抄家的,有被褫夺爵位,也有流放充军的,不一而足。
总之,对西面战事失利清算,算是彻底开始了。
刑部、大理寺的大牢里,一下子塞满了不知多少人,每天都有人被判刑。
教坊司中也一下子进来不知多少管家太太、贵门小姐等,也引得教坊司人来人往。
香菱和莺儿作为薛宝钗的丫鬟,自然也属于被流放教坊司一列的。
贾家倾覆时,对她们的冲击力很大,惊恐万分,也极为不安。
没几天,就跟着被判流放教坊司,两人都有些绝望了。
“有人来赎你们了,跟我走吧。”
可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刚到教坊司,就有人来赎她们离开,二人一阵诧异。
被判流放教坊司的女子,多半是家中老爷犯了大事,很难被人赎走,这和男子被流放充军是一个道理,这一辈子都要服刑,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然而,眼下竟闻得有人替自己二人赎身,惊诧万分的同时,也有些喜悦,还有一些紧张不安。
不知道,是何人赎了她们?
“二位姑娘还好吧?快请上车。”
教坊司后门处,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一个嬷嬷笑着对二人说道。
见这嬷嬷的身着打扮,可不似一般人家的婆子,香菱和莺儿皆有些惊讶。
半响,莺儿忍不住问道:
“请问嬷嬷,您是哪个府上的?”
那嬷嬷微微摆手:
“姑娘不必问我,待到了府上,你们就知道了,请上马车吧。”
见她这般说,莺儿和香菱对视一眼,只得先上车。
二人也算很熟悉的,上了马车后,不自主地握着对方的手,皆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她们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场景。
蓦地,突听到香菱鼓舞:
“莺儿,别怕,你我连最差的事情都经历了,眼下还怕有什么更差的情况吗?”
眼见逆来顺受的香菱都这么说,莺儿突然开朗不少,露出一丝丝笑意,朝着香菱点了点头。
又轻叹:
“也不知小姐现在如何,我们在牢房里,似乎没见着她呢。”
香菱听了,也跟着有些哀叹,贾家倾覆,她们这些后院的女子,就如浮萍一样,只能顺水而动,没有一点可自主的权力。
眼下别说薛宝钗,就算王夫人她们,都是同样被关押进大牢,也不知要判什么样的刑罚。
二人沉默了许久,突见马车停下,外头传来那嬷嬷地提醒:
“二位姑娘,府上到了,请下马车吧。”
二人顿时一阵紧张,互相对视一眼后,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
入眼便见一颇大的府邸,门楣上挂着‘贾府’牌匾。
二人见了,皆很惊疑,这里竟然也是贾府?
莫非这府中老爷,和荣国府还有关?
“二位姑娘,请吧。”
见两人愣住,那嬷嬷再提醒一句。
两人这才惊醒过来,跟着嬷嬷进了府内,直接入了后院来。
“莺儿,香菱!”
在一院落中,薛宝钗领着两个丫鬟出来迎接她们。
莺儿和香菱都很诧异,半响皆是满脸惊喜。
“小姐!你…原来没事,太好了!”
莺儿激动到眼泪直落,香菱也没好到哪去。
薛宝钗见状,跟着抹了抹眼泪,拉着两人往院中上房来。
一面安抚两人,一面说:
“我早已替你们准备了衣裳和水,你们先去换洗,我们再说。”
二人多日牢狱生活,这时确实应该先清洗一下,一时既感触又安心,哭了一阵,才听薛宝钗的安排去梳洗。
待换上新衣裳后,莺儿这才发现,这府中竟和荣国府基本无差,若非她亲眼看到荣国府的牌匾被人摘下来,她都要以为,自己再回荣国府了。
“小姐,你还好吧?这里是谁都府邸?你…为何在这?”
再次见到薛宝钗后,莺儿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香菱也是好奇地看着薛宝钗。
薛宝钗自然也不隐瞒,言道自己无事,又将这府邸的情况说给二人听,并告知她们,自己已经成贾芹的女人,此后就是这府中的姨娘。
说起这事时,薛宝钗还有些羞赧,俏脸微微涨红。
莺儿听得恍然:
“原来这里是小芹四爷的府邸,难怪了,只是小姐你…”
说到最后,迟疑地看着薛宝钗。
薛宝钗知道她想说什么,脸色微变:
“什么小芹四爷,可不能再乱说,此后你得恭敬称呼四爷或是老爷,若不是他,你觉得你们能够从教坊司赎身出来?”
这话一出,莺儿脸色有些惨白:
“是了,怪我不知尊卑恩德了,小姐莫怪。”
香菱眼神闪亮:
“姑娘,你是说,赎我们的是芹…四爷?”
薛宝钗微微颔首:
“没错,眼下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好心,去赎你们家。”
“还有我,也是被他直接带回家中的,若非如此,我和你们一样,早已被发配教坊司了。”
“你们应该也知道,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若非是他,我……”
说到这里,薛宝钗低头不语了,若不是贾芹直接带她离开,先要在牢房里待上一些时日。
作为一个千金小姐,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在牢房里,会过得如此凄惨无奈。
而后,还会被发配至教坊司,以她薛家小姐的身份,到了教坊司,定是会被人追捧的,那真是生不如死的地方。
故而,现在想想,薛宝钗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可矫情的,能得到贾芹的搭救,已经天幸。
莺儿和香菱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二人态度逐渐转变,知道薛宝钗再不是薛家的千金小姐了,而是落难之人。
薛宝钗也警醒二人:
“你们两个此后可得明白通透一些,这里再不是荣国府,也没什么薛家小姐,我们都是被芹…哥儿搭救的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