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连累了哥哥。”对此，云玉菀也很自责。
    若非如此，若非是哥哥为了她去招惹了顾明棠，如今，他们兄妹又怎会招来这些是非？
    见哥哥只是说为她考虑才向顾家去提亲的，也并未提及他们兄妹之间的情分，于是，云玉菀便更笃定了有些事是顾明棠在造谣。
    “哥哥行事如此坦荡，可哥哥可知道，那顾二小姐背地里是怎么说你的吗？”虽这事儿，泰半都是如顾明棠所说的那样，虽的确是哥哥算计了她，但在云玉菀心中，她仍是把这一切都归罪在了顾明棠身上。
    她仍是觉得是她不好。
    造成今日之局面，全是顾明棠所为。
    便是她有理，她难道不会好好说吗？难道就非得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些人的面数落哥哥桩桩件件的不是？
    很难不怀疑，她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她怕是早就巴望着能得个机会把一切脏水都往哥哥身上泼。
    也是她傻，恰今日就给了她这个机会。
    “她造我们的谣，她竟然说哥哥喜欢我。”云玉菀倒没看出哥哥对自己真有什么暧昧之情，所以再提起此事时，不免也坦荡了些。
    可这句话，却着实将云沛吓到了。
    “她真这样说的？”云沛惊慌失措下，脱口而出。
    云玉菀点头：“可不就是她说的？而且不但说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面说的。如今，上京城里，还不知在怎么疯传呢。四哥哥，那个女人是疯子，她半点不值得你对她的好，既然如今亲事已然不成，你就别喜欢她了吧。”
    “赶紧想想法子，如今这形势下，我们该怎么反败为胜的好。”
    “四哥哥？”见云沛失着神，久久未与回应，云玉菀难免的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你怎么了？”
    云沛回过神后摇头：“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但眉头却深深蹙着，显然的一脸心事。
    云沛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顾二小姐竟会当众说出这些来。
    她难道不知道，说出这些后，会对他和妹妹造成怎样的影响吗？难道，她真的要鱼死网破，同云家结下深仇大恨吗？
    她说别的一切都无妨，那些事是他做的，他不会抵赖，便是她逼他上了公堂，既是他做出的事，他也会承认罪行。
    可这件事上，三妹妹是无辜的啊。
    她什么都不知情。
    她又为何要陷三妹妹于那样的境地中？
    一时间，云沛心情复杂。对顾明棠此举，云沛费解的同时，心里多少也生了几分埋怨来。
    觉得她事情做得太过，太绝情了。
    但对此，云沛却没有当着妹妹的面承认。
    他知道，此事外面人怎么说是外面人的事，只要他不承认，那就永远是谣言！
    而一旦他真当着妹妹的面承认了，不说日后兄妹二人如何相处，就是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也挡不住。
    何况，在云沛看来，这些事已是过去的事了。
    曾经是痛苦过，可如今，他已看明白了一些事。
    所以对妹妹的感情，自然又不再一样。
    若云沛还是之前的想法，他或许做不到这样的坦荡。但如今的确是想明白了，知道对妹妹的感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所以，再提及此事、再面对妹妹时，他能做到坦坦荡荡。
    只见他拧起眉心来，脸色也难看起来，认真说：“并没有这样的事。”
    云玉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云沛的这句话，立刻令云玉菀愁云四散。
    她开心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是那顾明棠胡编乱造的！”又赶忙抓住这个机会继续在自己哥哥面前念叨起顾明棠的不是来，“四哥哥，你瞧你喜欢的人，她是什么人啊。小小的年纪，心思竟那样的肮脏龌龊。你我兄妹坦坦荡荡，岂由得她来诋毁？”
    “哼，她敢这般诋毁于你我，我定要她好看！”
    云沛此刻心中却极烦乱，他阻止妹妹说：“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也别追究计较了。”
    云玉菀却道：“她在背地里胡说八道，难道就由着她去胡说？四哥哥，你不顾及你自己声誉，难道也不顾一顾我的吗？”说着，云玉菀又委屈起来，“你可知道，她今日那样一番胡言乱语后，上京城里的人会怎么看我？往后我的亲事还怎么说？”
    “若真如此也就罢了。可哥哥说了不是如此，是她胡说八道。难道，这也要由着她、惯着她？”云玉菀十分不能理解。
    云沛自然极不希望妹妹受委屈，可这件事上，也的确是他的错。
    云沛：“只要你我兄妹坦荡，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你这是窝囊！”云玉菀发了脾气，“四哥哥，你什么时候见我受过这种窝囊气？”又冷着脸道，“我可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心头好，总之她做事太过分，我便就不饶她！”
    “她既不想安安生生的过，那便大家都别想好过。今日之事，我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云玉菀倔强着，“四哥哥，你若有骨气些，现在就同我一起去顾家找她去！就同我一起去顾家闹去！你若没骨气，我也不求你能帮我。”
    “但也请你别阻拦我！”
    说完，云玉菀转头就走。
    云沛深知妹妹脾性，喊了好几声。见没将人喊得住，他便也追了上去。
    追得上，却拦不住人。好几次，云沛都险些妥协了，打算把所有事实真相都告诉她。
    可最终，云沛还是忍了下来。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来，就再没回头余地。
    可是不说，依妹妹的脾气，她怕真能去掀了顾家屋顶。
    云沛心里也知道顾明棠是无辜的，今日的这些事，想是妹妹招惹她在先的。否则，凭他对她性子的了解，以及她如今的处境，她根本不会主动同云家结仇。
    “玉菀！”云沛实在也有些气了，便严肃着喊了妹妹闺名。
    “今日之事，是不是你主动去挑衅的顾二小姐？”云沛语气急躁，略有质问之意。
    “哥哥什么意思？”云玉菀也很火大。
    云沛道：“今日你若不去招惹她，也就不会有这些事。顾二小姐……顾二小姐她所说也并非都不实。这门亲事从一开始，的确是我在算计她，那场行刺，也的确是我安排的。虽然有些话……或许她说的没有根据，但这也不能怪她，她在一连遭受了那些个打击的情况下，有些不好的猜测，又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你生气、着急，但这件事已经这样，你急也无用。攻破流言的最好方式，就是放任不管，之后，你我都该议亲议亲，该嫁人嫁人。若真为这个去较真了，反而会叫别人觉得是不是心虚。”
    “四哥哥……你当真好宽阔的心胸啊。”冷冷撂下这句话后，云玉菀用力一挣，便将自己衣袖从云沛手中挣脱开。
    挣脱了后，云玉菀就继续往前去。
    云沛见状，自又跟上去。
    云玉菀可能实在是烦了他，直接驻足回头恨恨道：“我不去找她麻烦了，还不行吗？你别再跟着我！”撂下这句后，云玉菀转身就跑走了。
    云沛足够了解妹妹性子，知道她既说了不会去找，就肯定不会去。
    所以，也就没再追过去。
    闹腾了这么一场后，云沛只觉浑身疲乏，身上当真是一点力气都无。
    已经有几天没好好吃过饭，没好好睡过觉了。
    就那样磋磨着岁月，潦草的活着。
    可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无论之后会怎样，他总该振作起来。
    毕竟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而且，她同三妹妹之间如今矛盾如此之深，皆是因他而起，若他再放任不管，真不知还会再发生些什么。
    所以，云沛当即便吩咐道：“打热水来！端热饭热菜来！”
    .
    顾明棠从马球场离开后，徐霁也紧跟着离开。
    不过徐霁却没上前来打扰，而是一路上默默紧随其后，算是一路护着她从京郊回到京城。
    而对这一切，顾明棠心里也都有数。
    从郊外马球场，回上京的那条路，原就人烟稀少。何况，还是这种天气。
    所以，一路上，瞧见一直有辆马车紧随其后的跟着，顾明棠不可能不注意。
    细打量后发现是广阳侯府的马车，也就没太在意。
    芙蕖掀开帘子又朝后面望了望，然后撂下车帘，看向自己主子，小心翼翼着说：“这徐三公子……”
    “芙蕖。”顾明棠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不想听，于是打断她的话，“回去后，什么都不许跟娘说。”
    芙蕖知道主子是故意来打断她话的，原还想为徐三公子说几句话的，见状，也就什么都没再说。
    “好的，奴婢明白了。”芙蕖一语双关。
    接下来，车内极安静，主仆二人谁也没再说话。
    回了侯府后，顾明棠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海棠院。
    今日经历了这些，顾明棠其实也身心俱疲，有些累。
    进了城后，其实徐霁和顾明棠就不顺路了。但不亲眼瞧见她进宁安侯府的大门，徐霁到底不放心，所以，也绕了段路，直到远远瞧见顾明棠从马车上下来，且安全着进了顾家大门后，徐霁这才对赶车的车夫说：“走吧，回家。”
    徐霁身边的小厮，青釉也陪坐在车内。
    他瞧见自家公子默默的为顾家二小姐做了许多的事，却得不来顾二小姐的一个好眼色，青釉心里不免也为自家公子不值。
    “公子为顾二小姐默默付出了这么多，难道真的值得吗？这换做任何一个旁的人，总也该给些回应的。可这顾二小姐，当真对公子您就这么的绝情。”
    “明明是公子您先相中她，要同她议亲的，可之后，她宁同云家公子相看、走动，也不和公子您走动。如今，和云家公子的事黄了，原以为她总该知道公子您的好了吧，可即便同云公子的事不成了，她也没有给您一个机会的意思！”
    “公子，您何必如此呢？当真还要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