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小的闹剧并不能搅扰祭祀前小宴的举行。
虽说是小宴,可也正经算个午宴了。
美味佳酿摆上各人眼前的小案上,宫人又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出。
身份高贵的皇后娘娘与***又是亲随的性子,众人吃喝说笑,自在热闹。
有那多了几分心思的,敬了皇后娘娘与***后,也来敬苏念惜。
苏念惜不胜酒力,吃了几杯果酒后,脸便红得跟那鲜果子似的。
皇后一见,立时吩咐人伺候她去后苑的紫宸殿歇着。
“郡主,吃口茶吧!”
苏念惜靠在紫宸殿的贵妃榻上,接了碧桃捧过来的醒酒茶,慢慢地饮下后,呼出一口气,闭眼躺了回去。
夏莲端着水盆过来为她擦洗,本以为人已睡着了,不想却听苏念惜问:“良辰还没有消息?”
夏莲抬头,看她依旧闭着眼,一边替她擦了脖颈上的汗,一边低声道:“还未有……”
话没说完,就听门上被敲响。
碧桃走过去开了门,抬头一瞧,是个面容秀丽年纪不小的女官。
含笑温柔地朝内间福礼,道:“奴婢朱儿,给郡主请安。今日由奴婢服侍郡主宫内行走。”
入宫会有宫人引路伺候等,却并不会专门一路随行。
苏念惜坐起身,让她进了门,问:“你是哪一处的宫人?”
朱影一笑,并未遮掩,掏出了玄影卫的腰牌奉给苏念惜看,“回禀郡主,奴婢奉太子殿下吩咐。”
原本还有些戒备的夏莲顿时神情一松。
碧桃更是立时带了亲近的笑意,上前道:“原来大人是东宫之人,多谢太子殿下记挂郡主。不知殿下可要见郡主?奴婢这就给郡主梳妆。”
苏念惜瞥了眼碧桃。
朱影轻笑,“姑娘不必着急,午后会有天坛祭祀,太子会与圣人皇后入天坛,至少两个时辰才能回宫。届时自有安排。”
碧桃点点头,转脸就见苏念惜侧支着脸,正意味深长地看她。
不解地问:“郡主,怎么了?”
苏念惜弯了弯唇,又转脸问朱影,“殿下这几日身子可还安好?”
朱影含笑点头,“劳郡主挂心,殿下一切安好……”
话音未落,她募地转脸,手上一道残影便掠了出去!
下一瞬,就听后窗外“哎哟!”一声!接着重物落地!
主仆三人齐齐一惊。
不一时,就看窗后,青影露出个脑袋,举着手里的暗器,无奈道:“朱影姐,我不过奉殿下之命,来瞧瞧郡主是否安好。你这下手也太狠了,要不是我躲得快,脑袋都给你砸开瓢了。”
朱影笑得温婉,“既是殿下吩咐,大大方方敲了门来便是,何必鬼鬼祟祟?”
“……”
青影嘴角抽了抽,心道,殿下吩咐的就是暗中啊!
揉了揉被飞蝗石差点砸断的胳膊,朝苏念惜行了一礼,道:“叨扰郡主了。”
又对朱影招了招手。
朱影朝苏念惜福了福身,走过去。
青影低声道:“天坛那边怕是还有计较,暂时不得安生,玄影卫全调过去保护皇后与太子了。郡主这边,靠你和良辰了……”
说着忽然想起,“良辰那馋丫头呢?不会又去御膳房偷吃的了吧?”
朱影扫了眼后头靠在罗汉榻上打着哈欠的苏念惜,点头,“知晓了,你和玄影,莫要离开殿下半步。”
“嗯。”青影点头,又朝苏念惜行了一礼,纵身离去。
朱影关了窗转回来,瞧见苏念惜脸上的红晕,笑道:“今日午宴用的是春杏酿制的鲜酒,酒力并不十分强劲,郡主多饮几杯清茶便能舒适许多。”
苏念惜瞧着这个温温柔柔的女子,实在难以想象她刚刚一招便将青影制服的厉害。
依旧单手撑着侧脸,笑问道:“朱儿的武力,比起玄影如何?”
玄影卫,顾名思义,玄影为首。她知晓玄影乃是裴洛意手中相当厉害的护卫。
朱影一笑,一边灭了殿中的熏香,一边说道:“殿下手中如今年轻的那些,都是奴婢训练的。”
碧桃不太懂。
夏莲却是神情一震,惊愕地看着这个身段柔软话语柔气的女子。
“哇啊。”苏念惜毫不掩饰赞叹,“没想到,你竟这般厉害呢?”
朱影轻笑,“郡主谬赞。”
就听苏念惜又笑着说了句,“看来今日宫内有凶险?”
“……”
朱影笑容短暂一顿,旋即抬眸看向苏念惜,饶是她居然也中了这看似天真烂漫少女的言语引诱的陷阱,露了破绽。
再次温柔一笑,“郡主不必担忧,奴婢会护郡主周全。”
苏念惜点头,依旧笑着:“将最厉害的底牌用来保护我,看来太子殿下是发现了什么,却并未告诉我呢。”
朱影瞧着少女粲然烂漫的笑脸下,那眼底似恶意又似讥讽的冰冷。
微微屈膝,垂首道:“郡主难得进宫,殿下不想郡主担惊受怕。”
“所以啊……”苏念惜轻软一笑,话语似叹息似埋怨,“既不想我害怕,缘何不提前知会我呢?到底还是把我当作……菟丝花呀!”
当作需要庇护的柔软,并未当作可一起遮风挡雨的丛木,所以只想着单方庇护,不想着互相扶持。
“郡主……”朱影还想说话。
苏念惜却忽而一转身,朝后倒去,“不说了,太子殿下既有安排,我自配合便是。”
朱影微讶,看着苏念惜对太子殿下的态度,竟有些娇嗔的意味。
想到玄影先前提起苏念惜的几番起伏变化。
“叩叩。”
门再次被敲响。
苏念惜又一次被裴洛意推开,心里正不痛快着。
听到敲门声便皱了眉。
不想却传来***的声音,“平安,可好些了么?”
苏念惜立时起身,就要行礼,却被***扶住。
“殿下怎么也到此间来了?”苏念惜反手扶住***的胳膊,不想一抬眼就瞧见***脸上明显压着的怒火,不由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扫了眼屋内。
几人立时有眼力劲地退了出去。
殿门一关。
***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苏念惜知她心疾,立时柔声安慰:“殿下息怒,什么事儿都犯不着您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呼出一口气,强自平复了几分,才握住苏念惜的手,道:“你不知晓,沈家简直欺人太甚!”
苏念惜眉梢一动,伸手斟了茶,只做关心状地问:“可是那如夫人又做了什么殿前失仪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