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门板撞在墙上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北风里,猛然的惊醒了炕上躺着的人。
“轻轻!轻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能去投军了。”男人声音里都透着掩藏不住的开心。
程轻打了个冷颤,嘤咛一声,用力的睁开眼睛。
她动了动想爬起来,可是脑袋昏沉的厉害,浑身发冷,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这具身体应该是发烧了!
可男人却像是没发现,坐到她身边,一把拉起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猛烈摇晃。
边摇边道:“轻轻,太好了!就算你爹那个老顽固不帮我又怎么样,
什么镇国大将军,我徐仁青不靠他也一样能出人头地,
等着吧,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让他承认他有眼无珠!”
这一顿摇晃,简直把程轻摇的眼冒金星。
更别说刚来到这个位面,程轻还没完全融入这具身体。
此刻灵魂撕扯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差点没让她立马魂归天外。
可还没等程轻有什么反应,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可惜,从徐仁青身后传来:“徐大哥,程姑娘好像不开心呢。”
“也是,程姑娘应该是舍不得徐大哥了,不过,这次机会难得,
西南威远将军麾下精兵无数,很少会如此征兵的,西北边关倒是机会多,可惜……”
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那声音惊呼了一声:“哎呀!我没有说程姑娘不帮徐大哥的意思。”
“只是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程姑娘还是要为徐大哥的前程着想,
好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徐大哥这般英雄,更当有更好的前程才是,而不是和你在这儿儿女情长。”
巴拉巴拉一通输出,吵的程轻脑仁疼。
看还没有停的意思,程轻忍着不适,不耐烦的赶人:“闭嘴!滚出去!”
一切戛然而止。
只剩屋外呼呼的风声还在作响。
程轻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不过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男人的不满打破。
“轻轻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林贤弟也没说错,这次机会林贤弟出力不少,
你也是出身世家,怎生这般无礼,快跟贤弟道歉。”
男人一开口,那林贤弟就眼眶泛红,脸上也浮现出感动之色。
“徐大哥你别怪程姑娘,只要你能去投军,我受几句冷语算什么……”
林贤弟说到这里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转身就往外走。
男人起身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贤弟莫要替她开脱,即便她是舍不得我,也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我这就让她给你赔不是。”
听见徐仁青这话,林贤弟越发感动了,整个人直往徐仁青怀里靠去。
徐仁青身体一僵,差点本能的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但一想到林贤弟这次可帮了自己大忙了,现下推开貌似有些不近人情。
只好任由林贤弟靠在自己怀里。
“徐大哥,我没关系的,不能因为我让程姑娘对你生了嫌隙,只要程姑娘不再阻拦你,你能有好前程,我就很开心了。”
林贤弟说的好不委屈,听的徐仁青心里痒痒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回抱住了怀里的人。
什么别扭,什么体统,一瞬间都滚出了他的脑子。
世间竟然有这般为他思虑之人,怎么不叫他心软呢。
闻着怀里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馨香,徐仁青心里前所未有的酸软。
他不禁放轻声音,低声安慰,
两人站在门口絮絮叨叨,完全忽视了病的不轻的程轻。
程轻真是懒得管他们,她挣扎着坐起来,从一旁的炕桌上拿过针线篮。
从里面的绣布上摸出一根绣花针,在油灯上烤了烤。
程轻打起精神,在自己太白穴上扎了一针。
等身上有点力气了,她起身下床,走到门边腻腻歪歪的两人身前。
抬脚一踹……
“走你!”
砰的一声摔上门,程轻顿时感觉空气都清新不少。
方才她可是趁机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那茶言茶语的哪里是什么林贤弟,分明该叫林贤妹才是。
这一套女扮男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演给谁看呢!
还当着她的面给姓徐的上眼药,她程轻可不是原主,她可从来不知道忍字怎么写。
门外,被程轻踹出去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两脸懵逼。
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徐仁青一下涨红了脸。
他哪里受过这个,况且还是在他林贤弟面前被个女人踹,实在太没面子了。
徐仁青起身大步一迈,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砸的哐哐直响。
“程轻!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把门打开!”
见里面没什么反应,徐仁青拍门的动作越发用力。
若说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没面子,那现在没得到任何回应的他,是真的觉得男人的尊严收到了挑衅。
“程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给我把门打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猛的一个用力,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终于不堪重负。
“哐当”一声。
倒了……
门内,程轻好整以暇的坐在家里唯一的那张破桌旁边。
手上端了只勉强没有豁口的瓦碗,倒了碗早已凉透幽幽的喝着。
这场风寒烧得她口干舌燥,可怜这寒冬腊月的,屋里一点儿热气都没有,更别提热水了。
见原主这所谓的夫君不仅半点关心都没有,还为了个外人,现下脸红脖子粗的站在门口。
真是晦气!
看了眼地上那扇可怜的破门,程轻唇口微张,吐出一句:“哟!拆家呢!”
不待徐仁青开口,又补了一句:“狼牙都不拆家了。”
狼牙是原主养的狗。
原主十三岁生辰时她爹从西北带回的礼物,听说有狼族血统,看着长的挺凶,日常却傻乎乎的,还爱好拆家。
这个徐仁青也知道。
听程轻这么一说,徐仁青满肚子的火气突然有些发不出来,憋的他直发抖。
半晌,他才缓过劲,满眼失望的看着程轻:“你太过分了!”
“程轻,我原以为你是大家小姐,知书达理,却没想到你这般行事无状,牙尖嘴利,你真让我失望。”
身后的林贤弟也在这时候冒了出来:“程姑娘,你这样对我没关系,可你怎么能这样对徐大哥。”
她心里对于刚刚程轻踹她那一脚脑恨至极,但在徐仁青面前,她却半点也没表现出来。
“徐大哥为了和你在一起,受了多少白眼,现在你还要这样说他,我真替他难过。”
“你替他难过?”程轻放下手中的瓦碗,斜着眼睨着林贤弟。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