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道镜中,时间无意。
已不知道是多少次在疯与静之间变换,在极衰之间拉扯。大起大落在两极点之间来回折返却始终无法触及,其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始在极度的撕裂中,挣扎出了一丝丝意识与清明。
不知道,反复经历了多少次,这反反复复的“煅烧”又“淬火”的极致过程。
好似知道,但又不知道。未记住,又记住了什么。回忆时,却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留下。真正能够保留下来的,只有“明白”了就不可言说的“道”。
越明白就越难解释就像越不明白。其余一切皆为浮云无用之物,无需留存。
辰明也不太能理解现在自己的状态。也完全不太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为什么会这么做。
也许很荒谬,从必败到成功辰明都是无意识的状态。一切完全交托于道。
但究竟是大道还是己道?己道又究竟为何?心道?又是否是意的一种体现或依托?道……
辰明好像明白了,但又好像不明白。
……
当真有一种什么都没有变化的变化。
这就是辰明最真实的感受,从开始、到经历、到磨合、到结束、到现在。辰明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任何变化,这方天地也没有任何变化。结束时就如同开始时一样,完全一样。闭环之好好让人无限怀疑是否这闭环的经历根本就不存在。
越怀疑反而越确信,越明白就越不明白。辰明记下来这种感觉,这是自己唯一能感觉到的“明白”了。
但自己确实更多的明白顿悟了,但……毕竟自己已经通过了试炼,但又确实没有很多的“收获”。辰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愈发的清醒确定。
与此同时,那些本就模糊到不可明白,不可确定,不可思考的“经历”,也在愈发的浮出记忆,消失。
好像他们本就不该留下,留下也无意义。辰明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却再无任何关联的思考了。
这和自己平常习惯性的的多虑很不一样……
心中觉得一切都是合乎道理的。却又不可言说,不必思考。
终于……是清醒了,吧。辰明看向眼前,那石碑正在自己面前就如同开始那样。只不过——
知晓那是石碑,望之却似一面镜子,展示着自己。辰明看着却沉默又沉思了起来。
自己有这样的疯狂?这面“镜子”到处的究竟是什么?过去?现在?未来?
本心?隐藏?
没有答案,得不出答案。却如得答案。
低垂眼眸,神色越发平静、深沉。
在自己的认知中,自己似乎一直都是一个理性冷静的形象。就算偶尔心境会有些大波动,但绝对……没有这种疯狂。
让辰明想不通的不是这副模样,何为是这个“果”。而是似乎根本无法理解,又记不起如何会有那个“因”。
心中挣扎,反思反问。
抬手按上了面具,用力一捏,却只是顿了一下。玉面没有摘下,也没有消失。
似乎现在有种不太想看到自己表情……
“或许,现在就是堕明。而不是辰明。”给自己一个自觉荒诞,但又似乎顺心的解释。
上前去了一步,撞破那石碑镜面。踏过、重合那个自己。
至始至终握紧了左手,都没有丝毫的放松。
魂道,好像要突破了。
……
杀子已经坐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它的四周近乎无人,最近的也就只有数十米之外身旁环绕着玄蛟军精锐的少年将军卫关山。
只不过是玄蛟军精锐已经少了两人。
这是一处极大的石殿。内部是一片平坦的血土小山丘,周围被奔流不息的河流环绕着。而河的另一岸即为一片片石壁,规整宏大,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出入口,甚至头顶也是封闭的石穹。
石壁似乎刻画着什么事情,但却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头顶石穹似乎是画着一朵硕大的彼岸花形象。但杀子没那心思去仔细打量之前就已经观察过了。这石壁倒是十分古怪,仔细观看看反而会觉得心神快被吸进去一般。
而且心中越猜测像什么,反而又会觉得越不像什么。始终无法理清。
空旷的大殿中打坐的人数已经远少于一开始进入彼岸禁地的人数,毕竟能闯过之前关卡的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了。
虽说其实不是所有的试炼都是某人那样的极端。
还是又看了一眼那浮空的“水波圈”。看不清另一端的画面。就是来到这里的入口。既然它都还没有关闭,那就代表着还有人还在第二关的试炼之中坚持,故这一关还未能开始。
在这里修炼,似乎会不知不觉忘却时间的概念。杀子根本感觉不到已经过去了多少日子。这彼岸石殿里一片寂静已经许久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如此的“拖沓”。
但同时也是心存着敬畏,如果那位真的能够走到这里。
杀子自然有自己的猜想,卫关山也一样。单经过这么长时间他越发觉得不太可能,仅凭他对那人的了解的话。
入口处突然一片血红,红的扎眼。这变故立刻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杀子与卫关山表情都有了点变化。而剑秋水更是直接惊起,执剑在手冷冷地盯着入口处。
血红色不断加深加重,仿佛另一端连接着一片压抑着的沸腾血海。
所有人都摈住了呼吸,这就是炼道坚持了如此久之人的气势?
着实......有些古怪。卫关山心想。
意外接着意外。
他没有令牌!不,是腰间挂着另一块令牌。但来人周身环绕着杀气魔气,看不确切。
在场没有任何人认识他是谁。既是因为看不见面容,更是由于那古怪且让所有人都感到陌生的气息。
很像,但又很不一样。甚至却可以说是换了一个人。不论是形象还是气质。
“你是谁!”剑秋水冷冷地质问。
那人,不,是那魔停住了脚步。突然侧头看向了剑秋水。那似是漆黑一片的眼睛却一下让剑秋水感到如芒在背。
“堕明。”那有些嘶哑的声音亦不像是正常人。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杀子心想,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卫关山也这样想,但却思考的是究竟是什么让这魔如此彻底地撕下了面具。
不过有一点两人都可以确定,现在的堕明已经绝不是平时的堕明了,更不是——辰明。
伴随着堕明落在了血土之上,入口顿时关闭。众人一下也没工夫追究什么了。
葬花境中的考验,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