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作者:我叫王大宝   大唐一根棍最新章节     
    三月春暖花开,礼部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放榜。

    贡院外人潮如海,摩肩接踵。

    他们中有考生和家属,有凑热闹的官员,还有弄到通行证进入皇城的吃瓜群众。

    大唐目前还不流行榜下捉婿,民众混进来纯是好奇,今年又有哪些幸运儿鱼跃龙门、改写命运。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刘异眼前闪现,他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郑言和郑就,却没有找到昆仑瓜兄弟。

    昆仑瓜今日请假陪弟弟来看榜了。

    贡院大门打开后,四名礼部官员从里面走出来,“唱第”仪式即将开始。

    本来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众人都紧张盯着最前面穿绯色官服的官员。

    偏偏那名官员又是抻衣服,又是捋胡须,迟迟不敲锣。

    刘异看见那人,瞬间想起之前芒果台有个唱歌比赛节目,每次赛后总导演宣布歌手名次时,就喜欢故弄玄虚制造紧张氛围,他俩欠揍的表情如出一辙。

    好不容易等到敲锣,刚’锵‘一声,人群中就有受不了紧张氛围被吓晕的。

    礼部对处理这种情况比较有经验,绯服官员一挥手,太医署的医护人员从贡院里冲出来,挤进人群,抬上担架,打包带走。

    唱第正式开始,念叨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郑言。

    “……甲子科状元及第。”

    郑言的狐朋狗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垂之,彩。”

    “垂之,大才。”

    相对于学阀二代们的激动神情,两个郑家人一个比一个淡定。

    郑言挑挑眉,凡尔赛道:

    “我早说了,今年状元肯定是我,我就多余来。”

    郑就不满抱怨:

    “你就多余考,害叔伯们非逼我推掉了美人踏春邀约陪你过来看榜。”

    郑家的长辈之前以各种奇葩理由装病罢朝,是以不能陪郑言过来。

    “主要我去年曾放言,说今年状元肯定是我,我若不考,别人会当我是吹牛的。”

    刘异左耳朵听小哥俩吵架,右耳朵继续听唱榜。

    现在唱到了二甲一个叫项斯的考生。

    刘异听说过这个人,他最近在京城声名鹤立得益于国子祭酒杨敬之。

    考前项斯曾向杨敬之行卷,杨敬之十分喜欢他的诗,之后便到处跟人推荐项斯,令他自此显名、诗达长安,成功跻身大通榜。

    也为后世留下一个成语——逢人说项。

    刘异没想到今天能认识典故里的名人。

    紧接着礼部官员唱到了楚州赵嘏的名字。

    刘异左侧不远,一个三十大几岁的胡子男发出悲天跄地的哀嚎声。

    “青蛾,你知道吗?为夫终于中了,我一定要将你抢回来。”

    这奇怪的开场白令刘异有些迷惑。

    他灵敏的耳朵听到赵嘏与身旁的几名士子对话。

    “赵倚楼,你慎言,咱们即便中了进士,初做官也高不过九品,拿什么跟节度使争?”

    “我不甘心,节度使又怎样?节度使就能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吗?”

    刘异小声问郑言:“认识他吗?”

    郑言望了一眼,小声道:

    “他是个冤屈的人。”

    郑言说赵嘏出身楚州山阳,在京中亦有诗名,其中一首诗写道:

    “残星数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

    大诗人杜牧甚为喜欢,给赵嘏起了赵倚楼的绰号。

    赵嘏此次进京赶考将母亲留给一名相好的美姬照料。

    去年中元节时那名美姬外出烧香,被镇守当地的淮南节度使掳走。

    赵嘏除了写一首诗控诉冤屈,啥也做不了。

    “寂寞堂前日又曛,阳台去做不归云。当时闻说沙咤利,今日青蛾归使君。”

    刘异听完郑言的解释,脸上露出坏笑。

    “今时不同往日,你信不信他考中进士的事传回家乡,节度使不仅会还他美姬,还会亲自跟他家人道歉。”

    “会吗?”

    “会,因为曲江宴上赵嘏有面君的机会,节度使肯定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时礼部官员已经唱到三甲,刘异至今没听到刘乾的名字,他都有些替昆仑瓜兄弟紧张。

    这时,前面的绯服官员忽然高喊:

    “刘乾,年二十,京兆府长安万年县人,三甲同进士出身。”

    刘异大喜,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再次扫视时,终于在他右侧七八丈远的位置看见昆仑瓜兄弟。

    那俩货正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刘异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翘。

    礼部很快揭秘今年考中进士的最后一人——马戴。

    海州东海人,年四十五中进士。

    刘异嗤笑,这个年纪刚进入官场就得准备退休。

    礼部唱第仪式结束后另外贴了一张大黄榜在贡院外墙上。

    每年都有落地生怀疑自己耳朵听漏了,反复去黄榜那复核好几次。

    刘邺、刘瞻、于琮、顾非熊、裴铏,他们检索三遍也没发现自己的名字。

    年近五十的顾非熊当即哭得大雨滂沱。

    “呜呜呜,明年再考,那就真是第三十次考科举了。”

    刘邺、刘瞻、于琮、裴铏郁闷之余开始自我检讨。

    刘邺:“都怪《银瓶梅》让我分心了,我打死也不买这书下一卷了。”

    郑就知道他们是郑言的朋友,一脸坏笑地接话:

    “我听说《肉蒲圆》明天出第三卷,据说插画很……写实。”

    “真的?”刘邺当即来了兴致,脸上乌云一扫而空。

    裴铏提醒:“你刚说不买了的。”

    “我说不买《银瓶梅》,又没说不买《肉蒲圆》,以后《银瓶梅》出新卷我只借不买,看你们的。”

    “你无耻啊?”

    “喂,你过去少看我的了?”

    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背后那个满脸乌云的黑大个,刘异却看见了。

    黄巢终于不出意料、不负众望、不足为奇、不自量力地落榜了。

    他正一脸愤恨地盯着榜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巡视。

    他在人群中发出石破天惊的雷霆怒吼:

    “这不对,一定是榜单写错了,怎么可能没有我?”

    周围人群捂住被震得生疼的耳朵,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郑言歪头望过去,刚要出言讥讽,被刘异及时捂住嘴巴。

    “知道什么叫幸福者退让原则吗?”

    “呜呜呜~”郑言闷声。

    刘异解释:“假如你生活的很幸福,就不要跟不如你的底层人士计较,因为你俩若两败俱伤,他没什么好失去的,而你会失去幸福。”

    刘异摁住了郑言,却忽略了另一个中二青年。

    等他反应过来时,郑就已经贱嗖嗖挤到黄巢身侧。

    郑就一本正经说道:

    “我也认为榜单写错了,上面竟然也没有我。”

    黄巢侧脸看向这个落难知己,认真问道:

    “你感觉不公正,对不对?”

    郑就用大力点头附和:

    “太不公平,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呢?”

    当黄巢以为找到知音时,听人群中有认识郑就的人调侃:

    “郑就,你今年都没参加考试,怎么会有你的名字?”

    郑就一脸坏笑回道:

    “没参加考试就不能上榜吗?果然不公平,科举舞弊啊。”

    全场轰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