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她就发现院子的门大开着。
一走进去,她尖叫一声,“啊!”
院子里到处是土,树下有一个大坑。
她心里一阵慌乱,脚步凌乱地走进房子里。
“妈,妈,妈你在哪?少杰,少杰。”
她一边喊人一边走进去,就见到家里到处一团糟,客厅沙发、桌子、椅子全都被推倒了。
再走到他们的房间,衣服、被褥被翻得到处都是。
她又是一声尖叫,打开抽屉,发现她存的钱全都没了!
这下是全完了,她突然站起来,像是低血糖,又可能是气上头了。
又晕过去了,整个人砸在地上。
咚的一声!
可惜这会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知道......
这件事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纺织厂。
因为那些举报林家的信里有一部分还提到了徐兰,阁委会通知纺织厂,让徐兰去配合调查。
厂里想告知徐兰暂时停职了。
见她一直没来,人事部的人去了林家查看情况。
这才发现她晕倒在房里,头都磕破流血了。
人事部的同事把她送到医院,医生给上了药就没什么大事了,过了没多久她就醒了。
听到她被停职的事,她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呆呆的不说话,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阁委会的人直接到医院,问过医生她的情况之后,就要把她带走。
徐兰这才反应过来,激烈反抗,“你们不能抓我,不能抓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干。”
阁委会的人直接按住她,强制带走了。
经过一夜,阁委会已经对林家母子问了话。
一开始林少杰还不愿意承认他父亲已经倒台了,嘴巴闭得很紧。
直到用了一些方法,又给他看了群众的那些举报信。
他这才痛哭流涕,努力洗白自己。
问他的问题也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梅比较特殊,她坚持不见到她丈夫不会说话。
得知她丈夫已经移交到上面了。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坍塌,又恢复正常。
“只要你们答应放过我和我儿子,我可以跟你们说。”
......
徐兰被抓进去以后就哭个不停,嘴里只重复地说自己什么也没干。
但是她的嘴硬在阁委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没一会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净。
纺织厂内,调查员对他们宣传部办公室的人分开问话。
顾春很淡定地阐述自己跟徐兰的过节。
还趁机告了一把状。
什么徐兰小肚鸡肠、旷工、早退。
调查员表示这位同志说的都记录下来了。
后来他们才发现,在纺织厂跟徐兰关系最好的居然不是办公室的干事们,而是车间女工王香秀。
鉴于王香秀时常跟人炫耀她跟徐兰多要好。
调查员决定把她带回去接受问话。
王香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她面色灰暗,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王建国不敢阻拦,如果他也被带走了,那他这个副厂长也是做到头了。
所以王香秀怎么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个犯人一样被押走。
王香秀知道自己完了,经过这一遭,她的名声已经坏透了。
一个进过阁委会的人,即使最后没事被释放了。
人们也不会认为她是清白的。
她想起之前进过阁委会的邻居,出来以后,大家都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他。
最后他受不了搬去乡下住了。
那时候她也是排挤那人的其中之一,甚至还觉得幸灾乐祸。
可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她心里只有一片悲凉。
跟食品厂厂长儿子的婚事也大概率泡汤了。
这一切都怪徐兰!
那个女人故意跟她交朋友,害得她好惨。
接受问话的时候,她就自己加料痛骂徐兰。
“徐兰那么有钱,她衣服全是新的,她工资才多少,怎么可能那么有钱。我觉得肯定是她公公贪污来的。”
“对了。她有手表、收音机,她还总是接济她娘家,她弟弟还被安排了工作,你们快去查查她吧。”
“.......”
-
顾家村,顾夏带着大伯和顾青云到处挖草药。
村里人也渐渐注意到了。
大伯母跟人一块做针线活聊天的时候就被人问道:
“诶,大牛家的,你侄子整天带着他大伯和大志家那个青云小子去山上,是去干什么?”
“对啊,我还看见他们在那挖草,有啥用啊?”
几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何玲。
何玲失笑,“哎哟,我们家顾夏挖的可不是草,是药呢,叫什么金银花的。我们也不懂啊,他大伯惯孩子。孩子要他帮什么他都肯的。”
这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何玲只是隐去了那一半挖草药卖钱的事没说。
毕竟现在是集体经济时期,你天天挖草药去卖,村里人要有意见的。
但是要说带着村里人一起呢,一个是草药这种东西,野生的不多。
另一个是还得懂得处理、炮制。
他们夫妻俩到现在也只学会了处理金银花,还是顾夏教了好久的。
总不能让孩子教给全村人吧。
人家孩子也不是村里人,也没得到什么报酬,反而可能有的人无赖的还要找麻烦。
所以她干脆就不说这个了。
然而,她以为不说卖草药就没事,那可就错了,乡下人听到会草药,那可是太佩服了。
一个个眼神发亮,“什么,你侄子还会医术?”
何玲摇摇头,这事儿可不能瞎说。
“不是,他就是喜欢看医书,懂一点草药。”
村里人可不听她谦虚,他们一致觉得顾夏就是小医生了。
虽说中医也属于破四旧中的一种,但是乡下人,始终还是相信中医生的。
现在这个年代医疗资源稀缺,一个村就一个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本身也是农民,也有一些有一定知识的,他们就住在村里,有事喊一声,就立马过来了。
他们看一本叫做《赤脚医生手册》的书,靠“一根银针,一把草药”医治乡民。
很多村民是深受赤脚医生恩惠的,所以他们从不排斥中医。
顾家村的赤脚医生在前两年去世了以后,一直没有培养出新的人。
导致他们要有什么病痛,要不就去隔壁村找赤脚医生,实在紧急的就只能上县城医院。
花钱不说,有些急症实在是来不及。
现在一听顾夏会医术,“那让你们家小医生给咱们看看病吧。”
“是啊是啊,我老娘最近着凉了,挺难受的,让小医生给看看吧。”
这种事儿何玲可不敢应承,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使劲摇头,但是双手被村里老娘们抓住。
看着他们发亮的眼睛,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只说,“我可以帮你们问问我们家老二,要是他确实做不了你们也不能怪孩子。”
其实她还想说,要是给人治坏了,顾夏可不承担责任。
但是这话说出来有诅咒人的嫌疑,怕是会得罪人了,所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带着针线回到家,顾夏已经弄好草药,坐在院子里看着书练习针灸。
那套针是他师父送的,是张大夫初入门的时候用过的,也算是一种传承。
何玲搬来凳子坐在他身边,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提出来了。
顾夏是个观察入微的人,见她这样,笑了笑问,
“大伯母,你要跟我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