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沪城人,谁要是没吃过李文涛的瓜,那都算不上时尚的弄潮儿。
沪城人民八卦的欲望空前高涨,就是那八十岁,牙都没几颗的阿奶,都得跟人唠上两句,彰显自己在吃瓜一线。
沈青姝一路过去,几乎把李文涛的生平事迹都了解了个遍,连他8岁还尿床的事儿都被扒得清清楚楚。
遵循着记忆,沈青姝来到上辈子外婆外公住的老洋房前。
外公外婆都是建国那年生人,算算年纪,这会儿已经成家了,按外婆讲的回忆,他们结婚后,一直都住在了这栋老洋楼里。
这栋老洋楼几乎承载了沈青姝所有的童年回忆,和外婆外公大半辈子的经历。
临到这一刻,沈青姝前所未有的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敲响了记忆中的那扇铁门。
“谁啊。”屋内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抱着奶娃娃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张小芬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眼里有一丝警惕,“你谁啊?”
悬着的那口气终于落了下来,沈青姝心里五味杂陈,酸酸胀胀的。
这是个平行世界,没有周佳慧,也没有沈大勇……外公外婆这时候也没有生小孩。
沈青姝扯了扯嘴角,平复下心绪,再次抬起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同志,这是林水根家吗?”
沈青姝胡乱扯了个名字。
“不是。”年轻女人拍着小孩儿后背,分出心思回复。
“那不好意思,我大概是找错地方了。”沈青姝憨憨地挠了挠头,抱羞道。
从老洋楼里出来,沈青姝坐在公园长椅上,发了会儿呆,消化掉所有情绪。
搓了搓脸,重新站了起来,就算没有外公外婆,沈青姝还是沈青姝!
整理好思绪,沈青姝决定去搞钱!
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钱不够!
她要化悲愤为赚钱欲,今天不搞个五千块绝不罢休!
好在虽然是个平行世界,黑市的位置没变,还是外婆说的那个地方。
沈青姝背着一背篓的粮油,摸到了北路和武昌路的交叉口,要不说灯下黑呢,这附近还有一个邮局。
黑市老大选的这个地界,四通八达,背靠正经单位,也没人敢搞事儿。
有人进出也不容易引起注意,毕竟邮局拿包裹的人不少。
不仅如此,小路口还有一个比她还平平无奇的男人守在那儿望风,要是不注意看,还真容易被忽略过去。
沈青姝咂舌,这才是真正的路人甲脸,不仔细记,连她都过目就忘,这黑市老大从哪儿挖的这种人才,牛啊。
沈青姝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会儿,看那男人放人进出的时候,并没有贪婪的眼神,只是简单扫了眼检查,满意了不少。
有纪律性好,说明上头的老大掌控力强,少了黑吃黑的可能性。
等她走近,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心中一抖,好家伙,遇上对手了,难得有人能和他一样长得平平无奇。
但该问的话还是得问,“新来的?买还是卖?”
要是其他人,男人还真不一定能完全记得是否有来过,毕竟有时候丑得千奇百怪也是个记忆点,但也容易同质化。
可偏偏这人和他一样,放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路人甲相遇那必定得分个高低。
这种人只要他见过,他一定会有印象。
因为自己长得太普通,而对普通长相,很有一套研究方法的陆仁贾,肯定这是个新人。
沈青姝大惊,她这样完美的装扮,竟然能一眼看出她是新来的?
这特么还是路人甲?高手在民间,古人诚不欺我。
沈青姝面上不显,捏着嗓子操着公鸭嗓嗯了一声,“卖。”
“五分钱。”路人甲大哥没因为遇到同行就放水。
未免露陷儿,沈青姝手上套了副杀人越货常出镜的线手套。
给了钱,路人甲大哥立马放行。
小路里头卖货的人还不少,沈青姝随便扫了一眼过去,就看到好多个卖大米的,甚至还有卖矿石机的。
沈青姝搓了搓手指,手痒痒。
不过,即便买卖的人那么多,小路里也依旧算得上安静,所有的交易都压低了声音。
可以得出这是一个有经验、有素质、有规矩的黑市结论。
沈青姝随便找了个角落,揭开背篓上的罩着的粗布,堂而皇之的钓鱼。
她带的东西不多,但很杂,确认了沪城人民的消费水平,沈青姝放心大胆搞钱。
背篓里头放着大米、豆油、白面、鸡蛋、苹果,还有一台老式收音机。
沈青姝东西亮出来的一瞬间,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几个大婶儿的注意。
大婶儿凑到跟前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收音机,“哟,大兄弟这匣子怎么卖的?”
“两百块,不要票。”沈青姝很淡定。
“这么贵?”大婶儿一个战术后仰,无线电商店里的收音机也才卖四五十块钱。
“姐,我这是红灯电子管收音机,可不是晶体管的,好货当然配好价啊。”
大婶儿搞不懂什么电子管、晶体管的区别,只觉得这收音机是要比便宜货好看许多,有些犹豫。
想到自家儿子娶媳妇儿,女方要求的三转一响,大婶儿咬了咬牙,“一百五我买了。”
大婶儿自觉已经给出了一个合适的价钱,要是其他的,说不定她砍价还要凶。
好家伙,一下子就想要少四分之一?当几十年后的批发市场呢,屠龙刀。
“不卖,两百块不二价。”沈青姝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这东西放商店都要买一百好几,两百块,有的是识货的人愿意买。
“不二价谁买?找冤大头呢。”大婶瘪瘪嘴,作势就要走。
沈青姝压根儿不拦她,就这套路,她见多了好吧。
嘴上说着走,放慢了脚步,就想要卖家少钱,几十年后这套路都玩烂了。
大婶儿挎着篮子走出了十来米,也没见到她追过来,垮着脸,气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