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楚天阔要说什么的那一刻,傅景薇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瞬间土崩瓦解,变成了漫天疯长的荆棘林。
每一根横生的枝丫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
就连她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
“傅景薇,你在心虚什么?”
傅景薇还在闭着眼睛平复凌乱的心跳,傅也寒突然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傅景薇缓缓睁眼,看向七叔。
对视中,傅也寒又以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淡淡道:“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傅景薇倔强道,“我不想听。”
“你知道?”傅也寒哼笑了一声。
“知道。”傅景薇笃定。
“你知道个屁!”傅也寒突然拔高声音骂了她一句,之后又接二连三地喝斥道,“我说不让你谈恋爱你还不服,就你这脑子,谈个狗屁的恋爱!你以为你是苦情小说里的女主角吗?你是我傅氏的千金!你有什么好自卑的?啊?再说了,你觉得哪个男人喜欢你,会是因为你的自卑?傅景薇,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无论楚天阔喜不喜欢你,你都给我把平时的骄傲劲保持住了,你不仅代表你自己,你也代表傅氏集团,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傅景薇低着头回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受虐心理,被七叔骂了一顿,她反而比刚才舒服了不少。
无论楚天阔喜不喜欢她,她的世界依然在不停歇地转动。
她有自己的事业,也有一直在背后为她撑腰的强大后盾。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拿起傅也寒桌上签好字的文件,抱在怀里,傅景薇准备离开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七叔,您说我‘知道个屁’是什么意思?”
傅也寒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差点被她过于直白的问题呛到,撩起眼皮无语地扫了她一眼。
“我也不是想质疑您,我就是有点好奇,我确实没谈过恋爱,也是真的不懂,但您不是也没谈过吗?”傅景薇不懂就问,“您刚才骂我骂得那么自信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天阔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难道不是想说,他真的喝多了,所以他以为我是……凌曦和吗?”
傅景薇终于还是平静地说出了口。
傅也寒也终于被她气得呛到了。
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所以,傅景薇,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楚天阔什么?”平复下来之后,傅也寒问道。
傅景薇被七叔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愣了。
不知道这个问题跟她好奇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喜欢他缺心眼?”傅也寒冷笑了一声。
“您别人身攻击,他哪里缺心眼了?”傅景薇不满地嘀咕道。
傅也寒刮了她一眼:“楚天阔一边给你道着歉,一边再用自己实践出来的渣男语录侮辱着你,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这会傅景薇终于回过味来,有点欣喜地试探道:“所以您觉得楚天阔刚才要说的不是他把我当成了凌曦和?那他要说的是什么?”
“自己想去。”
傅也寒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就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尽管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傅景薇的心情好了很多,离开之前,她动作一顿,拿起傅也寒桌上的纸杯,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堂堂傅氏集团的老大,用一次性杯子喝水也寒碜了。”
傅景薇带了几分威严的语气,说道:“一会我让秘书部的人过来给您换个杯子,顺便问问那帮人是不是不想干了,我上次来就见您用的一次性纸杯,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买回新杯子来吗?就算是亲自去烧制这会也早该烧出来了。”
说完,傅景薇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然后直奔秘书部办公室。
傅也寒:“……”
另一边。
ifyou工作室。
会客室沙发上,楚天阔胳膊肘架在膝盖上,弓着腰,整张脸埋在手掌里,看起了郁闷至极。
途兰坐在对面,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赚好人的话说出来之后,会引发出这样的效果。
在此之前,她还一直存有疑惑,傅也寒那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竟然会主动为她制造在儿子面前刷好感的机会,简直太难得了。
现在来看,还是她把傅也寒想简单了。
那个臭小子,城府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哪是会玩直球的人。
楚天阔还沉浸在郁闷的情绪中,途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起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挨着他坐下来。
刚才楚天阔打电话的时候虽然出了门,但是人就贴在窗跟前,对方说了什么途兰听不见,但是楚天阔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于是她也没避讳,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天阔啊,你刚才打电话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你那天怎么了?怎么就当了畜生?”
对于途兰的问题,楚天阔没觉得意外。
他这段时间一直放不下这个心思,干什么都觉得没劲,刚才给傅景薇打过电话之后,他心里更加淤堵,也想找个人说道说道,但他又实在说不出口。
“还是不说了吧。”
楚天阔从面前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也没削皮,直接啃了一口,嚼得实在没滋味,他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什么好事,我说出来您肯定得帮着傅也寒骂死我。”
没错。
就是傅也寒。
其实对于傅也寒闲得蛋疼乱点鸳鸯的事,他有意见完全可以直接去找傅也寒本人。
可是他不敢。
他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没脸再去见自己的兄弟。
“你要是真犯了大错,那我跟着骂你几句,不也是应该的?”途兰温和地教育道,“有些错误发生了,如果你自己又没有办法挽回,那么挨骂,甚至是挨揍,就是你应该承担的代价,你早点把我这里的骂领了,那么你是不是心里也能多少舒服一点?”
途兰的话还是很在理的,楚天阔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心里。
确实,这个时候有个人骂他几句,他或许还真能舒服点。
想通这一点,楚天阔坦诚道:“兰姨,我是真的很畜生。那天我在酒吧里喝多了,只有傅景薇在场,她为了照顾我,就近找了个酒店,把我安顿下来,可我却不知好歹,头脑一热把人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