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洛跟老妈说的话,她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去细想过,只是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在走。
今天在老妈的引导下,她才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回去的路上,叶清洛比以往都要安静。
楚令轩说给她两天的时间考虑,她是真的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她不可能不顾老妈的安危,可是她也不想半途而废。
傅也寒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异常安静,全程一言不发专注地开着车。
可能是看出来了她有心事,不想打扰她思考吧。
叶清洛没去多琢磨傅也寒的心思,也没有分出精力跟他聊天。
她有些累,抱着怀里的两个保温桶,想事情的同时,稍微眯了一会。
直到感觉到傅也寒停下了车,她的意识才慢慢回笼。
“傅也寒,你帮我联系一下凌时,我有事想找他。”
叶清洛没有下车的意思,看向傅也寒说道:“最好是现在,现在没有时间的话,其他时间也行,越早越好。”
“下车。”
傅也寒解开安全带,绕过车头,帮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凌时在他的事务所等你,我陪你一起进去。”
听完傅也寒的话,叶清洛才注意到傅也寒停车的地点不是公寓外面的收费停车场,而是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
短暂愣神之后,叶清洛才反应过来傅也寒话里的意思。
他们现在就在凌时的律师事务所外面。
下了车,叶清洛把保温桶放到座椅上,看着傅也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凌时?”
对上她的视线,傅也寒思考了几秒钟,随后弯腰从座椅上拿起其中一个保温桶,抽出外面的布套,又从车内的储物盒里找出一把军用刀,划开布套底部一块花纹的缝线,取出了里面只有指甲大小的仪器。
“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你。”傅也寒说,“我在布套里面装了窃听器。”
窃听器?
叶清洛看向傅也寒的视线里闪过一丝茫然,之后又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傅也寒竟然在给她的保温桶外面放了窃听器?
为什么?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
“我已经把你前夫一家威胁你的录音发给凌时了,你母亲的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傅也寒安抚她说,“这个问题有很多解决的方案,可以给你的母亲换个安全的地方住,如果你的母亲不想离开老房子,也可以让凌时把录音直接发给楚令轩,先发制人。只要让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指控他们,那么他们不仅不敢动你的母亲,甚至还要好好祈祷,祈祷你的母亲平平安安,否则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傅也寒说话的同时牵起叶清洛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试图在动作上再给她一些力量。
然而叶清洛却垂下眼眸,不看他,也不出声。
又过了一会,她才眨了眨眼,胳膊缓缓向后撤去,从傅也寒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老婆,对不起。”
见状,傅也寒又道了声歉,上前一步把她拥进怀里。
“我也想过提前告诉你,但是我怕时刻想着我在监听,会给你带来思想上的负担,我不想让你分心,所以就自作主张……”
“所以你都听到了。”
叶清洛打断他的话,清冷的声音仿佛裹了一层没有温度的冰。
“我对我妈讲的话,你都听见了,对不对?”叶清洛又问了一遍。
“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叶清洛的话音刚落,凌时贱兮兮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我就是想出来接一下我的上帝,没想偷听你俩讲悄悄话,你俩继续,我捂住耳朵。”
叶清洛:“……”
凌时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之间不太愉快的微妙气氛。
叶清洛强制自己收起情绪,从傅也寒的怀里退出来,与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跟随凌时进了事务所。
凌时办公室,叶清洛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傅也寒靠在办公桌边,和凌时在聊着录音里的内容。
“既然你已经听过录音里的对话,那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傅也寒问。
“这是好事。”凌时笑说,“我正想着离婚官司的证据不够充分,他们就自动送上了门,有这几段录音就够了,跟你老婆说,以后不需要再跟他们打交道了,她前夫一家人再上门骚扰,不用多啰嗦,直接报警把人赶走就行。”
“嗯。”
傅也寒不苟言笑的表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是在跟凌时说着话,但他的视线却时不时便会往叶清洛那里偏移。
凌时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回来打量了几个回合,沉思稍许,视线定在傅也寒身上,一本正经道:“至于录音不完整的事情,实在对不住啊,我找人给你送窃听器的时候也没细检查,没想到会电量不足。不过没关系,关键的信息我们已经拿到了,后面的对话录不录下来应该影响不大。”
凌时说完,没有理会傅也寒质疑的审视,又朝叶清洛那边走了几步。
“嘿,小美女,我问你,楚天盛说完要给你三个亿之后,你们又聊了什么,有什么我们漏听的关键信息吗?”
凌时表达的意思很显然,然而叶清洛却怔愣了好一会。
“什么意思?”叶清洛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道,“你的意思是,楚天盛的话说完之后,窃听器就没电了?”
“是啊。”凌时叹了口气,“这事不怪你老公,怪我,是我给他提供的窃听器,提前忘了检查电量,差点就误了大事。”
闻言,叶清洛一直黯淡的眼神倏然间亮了起来。
既然楚天盛的话说完,窃听器就没电了,那么也就是说,后面她和她母亲的对话傅也寒没有听到?
刚才知道傅也寒给她的保温桶包装套里装有窃听器的时候,叶清洛是真的非常震惊。
不过她没有生气,无论傅也寒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先斩后奏,她都能理解,也能接受。
只是唯独有一点。
她对老妈坦诚的那些话,她不想让傅也寒听见。
不是有多羞耻,而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喜欢变成一种沉重到窒息的负担,她希望他们之间的相处是平等的,轻松的。
所以她不想给傅也寒带来一种“我经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亏欠感。
她不想以任何名义来绑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