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寺在连山一处高峰上,群山掩映,粗大的树木遮天蔽日。
从山脚开始,就是宽阔的石板路,然后是台阶,一直蜿蜒向高处。
山门正对着东方,能看到最早的那一抹曙光。
`守着山门打盹的小和尚,因为睡迷糊了,一头撞在门框上,醒了。
他揉着脑袋转头,就看到两个女子站在门口。
一黑一红,两人都穿着劲装,越发显得英姿勃发。
他一个激灵,揉着酸麻的腿站好,小心地陪着笑脸:“敢问,可是霍家人?”
霍惊霜挑眉,听着青云寺里钟声悠长,有一瞬间地恍惚。
“是,我是霍家人!”
“施主请,方丈恭候多时了!”那小僧恭敬地在前面带路。
霍惊霜和劲草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青云寺里并没有什么人在院子里,估计此时是早课地时间。
远方地大殿里正传来诵经地声音。
大殿外有一棵硕大的菩提树,盘根错节,枝叶葱茏。
在光秃秃的连山上,这一棵树格外的显眼。
而此时,树下站着一个手持佛珠,须发皆白的老人。
他穿着金黄袍子,披着大红袈裟,明明是很明亮的颜色,但是穿在他的身上,竟然被他身上的气势压住了。
让人一看就是不可亵渎的飘然世外,不沾尘俗!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霍惊霜的身上,看着霍惊霜缓步走近。
他终于微微俯身:“阿弥陀佛,霍施主请!”
话音落,他就往后院走去。
而那个小和尚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霍惊霜让劲草也留下,她自己一人跟了上去。
后山山崖边的凉亭里,茶水已经好了,棋盘也已经放好,黑白子泾渭分明的放在两侧。
“霍施主,来一局吧!”那主持坐下,含笑相邀。
霍惊霜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
主持却是先落下了黑子。
霍惊霜也没有客气,跟着落下了白子。
朝阳中,山风里,清脆的鸟鸣声中,只有啪嗒啪嗒落子的声音。
良久,那住持才叹口气,颓然放下手里的黑子:“老衲输了!霍施主有大局,有计谋,风卷残云一般,着实是厉害!”
霍惊霜微微勾唇:“方丈过奖了!”
那主持却是笑了:“霍家,果然不容小觑!”
这话听不出来好坏,但是霍惊霜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但是并没有说话。
主持一粒一粒的捡着棋盘上的棋子:“霍施主是来问阮靖的事情的?”
“是!”霍惊霜也没有否认。
既然已经等候很久了,显然一切都是了然于心的。
“施主可否知道,若是插手这一件事情中,会面临什么?”
“九死一生!”
主持骤然抬头看着霍惊霜:“施主既然知道,为何非要问个明白?”
“且不说,我已经卷进来了,就是没有卷进来,我也不能旁观,谈不上伟大,就是感觉危难之时,略尽微薄之力,毕竟,无论是什么样的阴谋,最后承担伤害的都是百姓。”
她指着承安的一片汪洋:“何况,他们希望我来!”
“既然我来了,就担起这个担子,竭尽全力做到最好,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你知道,霍家剩下的人不多了!”
主持饱含深意的眸光落在霍惊霜的脸上,似乎想要通过她的神情看到霍惊霜的心里去。
“霍家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霍惊霜的话掷地有声,她的父兄是如此,所以时至今日,不管他们怎么让霍家军消失,都没有人敢指摘霍家不忠君不爱国。
主持静默半晌,呵呵笑了:“颇有乃父风骨!”
霍惊霜的眼睛骤然亮了:“方丈认识我父亲?”
那主持呵呵一笑:“丫头,不要让生灵涂炭!”
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棋盘。
霍惊霜低头看去,那棋盘上竟然摆出了一副舆图。
是仙山的舆图,有一部分和她见过的一样。
“无涯洞?”霍惊霜抬头问道。
那主持幽幽一笑,却是用手搅乱了舆图。
“静观己心,随心而行!丫头,不用委屈自己!”那主持说完,却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霍惊霜也没有再问,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
她起身,深深作揖,然后把外祖父给的红玉戒指放在棋盘上。
转身走了。
她委屈吗,不,不委屈。
“郡主!”
劲草迎上来,眉头微微皱起,霍惊霜的脸色算不上好。
“去仙山!”
而凉亭里,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出现了,若是霍惊霜在,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她的那个黑神师傅。
他没有说话。
那主持却说了:“她有凤命,你可愿成凰?”
黑神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