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霜的手指哒哒敲着椅子扶手。
那声音一下一下,清晰无比,就像是重锤一下一下敲在妇人的心上。
整个人都随着这个节奏,紧张的浑身颤抖起来。
恰在此时,前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
那叫声让黑胖妇人一个哆嗦,整个人就扭动着爬向门口。
后院静寂,除了一院子的阳光,她什么都看不到。
霍惊霜骤然开口:“除了你儿子,还有谁碰触了饭菜,或者……”
看着黑胖妇人骤然抬头,惊惧地盯着她。
她才眉眼深深地盯着地上趴着的妇人:“或者,你好好想想,谁和你儿子接触过?”
那黑胖妇人频频点头:“我想,我想,郡主大人饶了他吧,他没有胆子干这种事,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霍惊霜也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黑胖妇人。
在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是好的。
但是,她可是看到了那书生的眼睛,精明太过,不像是安分的主。
“或者是以前接触的人也行,也有可能他是被胁迫的。”
霍惊霜轻飘飘地又来了一句。
那黑胖妇人惊慌无措地频频点头。
“在这里没有,除了爱慕她的春丫……”
“在路上,在路上……”
“在路上,有一个人,有一个人……”
黑胖妇人抬头祈盼的看着霍惊霜:“若是找到人,他就没事了吧?”
霍惊霜点头:“自然,刘猴子还没有死透,太医正在救治,若是抢回来一条命,证明你儿子被人胁迫,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她的目光闪了一下,就是要弄开书生,而且是在书生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这样,他来不及做更多的工作。
原本以为是同伙,如今是母子会更好办。
她闭了闭眼睛,希望不是书生,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不容易年纪轻轻取得功名。
她希望这样一个以后可能走向官场的人是正直的。
最不济,将来他也可以是个教导人的先生,她一样希望他懂得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前院的一片纷乱中又传来几声惨叫。
那黑胖妇人翘首以盼,急切得很。
“郡主,你让他们别打他,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不是他做的,一定不是他做的。”
她用力摇头,眼泪又滚落下来。
霍惊霜手用力握着椅子的扶手。
眼前一片光芒闪烁,白茫茫一片,骤然之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身上像是被什么人骤然卸去了力道。
她此时喉咙干涩,心里翻腾,一丝力气也没有。
就是耳畔,也是轰然作响。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骤然冒出来。
此时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哪怕是面前这个黑胖妇人,就能轻易杀了她。
她静默无声,竭力靠在椅子上,不让自己滑下去,装作无事。
“想!”她咬牙切齿,只轻飘飘艰难吐出一个字。
“我想,我说!”
那黑胖妇人连连点头。
“没有别人啊,就是水患之前,他一个同床时常来找他。”
“两个人吟诗作赋,去山野间游玩,我也不懂,那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我也不敢往前凑,怕给儿子丢人。”
霍惊霜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连头上的头发都湿答答的贴在脸上。
好在,她的眼前又能看到了。
耳边的轰鸣也已经消失,只是身子依旧软得很,使不上劲。
“他们惯常说什么?”
霍惊霜就知道,那个书生绝对不是那么纯良。
她压下涌上来喘息,做到语调平稳,淡定自若。
“我也不识字,不懂,好像是自是什么薄如纸,不,不什么丹青……”
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霍惊霜:“他们惯常念叨这一句,我也不懂。”
霍惊霜闭眼想了想:“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
黑胖妇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一句,是诗吧?”
她问的小心翼翼。
霍惊霜力气回来了一点,微微点头:“是!”
“那他没有错吧!”
霍惊霜淡笑一声摇头:“没事。”
又装作不经意问道:“你们没有染上瘟疫?”
前院声音停止了,黑胖妇人甚至听到远远传来的一声娘。
她的心骤然放了下去。
“一起来的路上也是染了的,不知道怎么就好了。”
霍惊霜挑眉:“路上吃了什么?”
“哪有什么吃的,我儿子怕我撑不住,还挖了土弄了汤给我喝,说看书看到的,那个顶饿!”
黑胖妇人还要说什么,就听到脚步声匆匆而来。
那书生急切的叫道:“娘,你没事吧娘?”直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人三两步冲进来,扶起倒地的黑胖妇人。
怒瞪霍惊霜:“娴郡主,我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我们做的,你不能冤枉好人!”
义正辞严,正气凛然,怒气腾腾,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