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惨叫声骤然停止,整个人昏了过去。
诏狱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发出一点儿声音。
甚至是呼吸都怕声音大,让风临暗看到自己。
“清理伤口,用最好的药,包扎好,这才第一遍!”
这里,鬼都能剥去三层皮,何况是人。
忠勇侯终于喘过气来:“风临暗,你非要如此?”
“我终究是你的生身父亲!”
他也惊惧,这般酷刑之下,有几个人能守住秘密!
忠勇侯府不是没有秘密!
问题是,哪个世家没有肮脏的地方,只要查就没有干净的。
他甚至不太明白,忠勇侯府怎么进入众人的视线的。
又是怎么,在突然之间被查的。
他感觉忠勇侯府已经躺平了,烂得够彻底了。
这样应该不会有人问津才对。
偏偏,猝不及防,一只手用力一推,他们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巫蛊之术,他们不要命了,弄巫蛊之术。
祁定国看着这些年手段比较温和,但是,谁能和他对着干。
十几年了,他稳坐高位,其他人不敢妄动,就很能说明问题。
祁定国不是软柿子。
犯了小事情,或许打一打,罚一罚就行。
但是谋反,株连九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风临暗言语淡淡:“忠勇侯不懂这个道理?”
“可是……”
“哪里有什么可是!”风临暗缓缓起身。
“臣就是臣,君就是君。”
他冷眸落在忠勇侯身上:“不如想想,谁把你推出来,为何一定把你推出来,毕竟,平远伯已经跑了。”
忠勇侯瞬间不说话了。
“我对你最后的情分,就是把她们弄进来,不然,现在你可以见到尸体了。”
风临暗对上忠勇侯不敢置信的眼睛,冷笑一声:“承诺有时候只有愚蠢的人才相信,尤其是建立在不道德基础上的承诺。”
忠勇侯不说话了。
一旁的安卿流死死盯着风临暗。
骤然开口:“安卿离为何不抓?”
风临暗是祁定国培养的人才,这就罢了。
安卿离可是实打实的安家人,为何可以逍遥法外?
可惜,无人理会他。
忠勇侯转头嘶吼:“住嘴!”就不能留下一滴血脉?
这个蠢货!
狼牙从外面进来:“统领,梨花巷宅子被烧了。抓到两个黑衣人,但是,他们都是服了毒来放火的,没有活口。”
风临暗看着抬过来的两具尸体:“让莫君迁来看看。”
又转头看着忠勇侯:“看到了吗,你应该感谢本统领的心善!”
忠勇侯看着对面牢房里,吓晕了吓呆了的妇孺……
“你想问什么?”忠勇侯静默半晌开口。
风临暗却是一笑,杀气凛然。
“现在不想问,你活过今夜再说。”
此话一出,忠勇侯瞳孔剧烈收缩。
有人要杀他!
继而苦笑,一定有人要杀他,而且是杀了他全家。
他还想要说什么,风临暗已经走了。
就那么施施然,朝着诏狱门口走去。
忠勇侯看着风临暗的背影,良久……
转头,给了安卿流一巴掌:“闭上你的嘴,你非得让咱们家死绝了!”
安卿流捂着脸没有吭声。
风临暗去了忠勇侯的书房,让人一寸一寸的查,终于发现了一条暗道。
在墙壁中,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然后是地下通道,漫长而黝黑。
顺着道一直走到头。
推开上面的门,竟然到了一座塔里。
这是镇云塔,据说镇城所用。
平日里是有人打扫看管的,但是入夜之后,一片死寂。
塔里没有灯火,黑漆漆的犹如一个怪物矗立在那里。
风临暗知道,守塔的老兵,眼花耳聋,贪酒早睡。
所以,这还真是一个好地方。
风临暗一身黑衣,顺着楼梯盘旋而上,一直到最顶端。
从这里,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万家灯火尽数在眼前,头顶星似乎举手可摘。
上面很干净,伸手摸一下栏杆,嗅一嗅,没有灰尘的味道。
显然很干净。
而下面几层楼都有灰尘。
他站在高处,看着忠勇侯府方向,那是在东方。
镇云塔东南,平远伯府。
镇云塔东北,定国公府。
大府之间,还有其他官员的宅院。
这镇云塔本来就坐落在官员宅邸附近,偏偏又是最安静无人之处。
“查吧,有忠勇侯府来得暗道,自然也有其他地方来得,明的暗的总有痕迹。留一个人暗守这里。”
身后人悄无声息下去了。
风临暗顺着下了镇云塔,从围墙跳出去。
夜色里的大街上,基本没有什么。
已经宵禁了。
他缓步走向镇国公府。
这个京城少了霍惊霜,突然就是一潭死水了,似乎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吹起半点波澜。
哪怕是闹市,也是一片死寂。
至少,在风临暗这里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