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游愣了愣。
    他没说话，而是低下头，将鼻子凑在秋野后颈深深嗅闻。
    他想确定秋野所说真假，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嗅闻omega腺体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性骚扰。
    当然被闻的人没意见。
    不仅没感到任何不悦和冒犯，甚至还特意散发出了缕缕信息素，大方地想让他闻个够。
    “是月季。”
    栾游抬起头道。
    秋野嘴角笑意加深，嘴上却还在狡辩：“是吗？可当初信息素鉴定时，那边告诉我是玫瑰。”
    “那就是他们弄错了。“
    栾游从始至终都没改口，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肯定，“你的信息素不是玫瑰，而是月季。
    玫瑰和月季很像，但味道还是有所区别，玫瑰的香味更加浓郁，而月季与之相比要清浅许多。”
    秋野存心找茬。
    “那栾游将军的意思是说，我的信息素不够香咯。”
    栾游：“……”
    钢筋直男母胎单身，哪经历过这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戏码，不论他怎么解释，面前这个人总能找出新的问题，就好像故意在跟他对着干。
    栾游倏然就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有心无力感。
    但直男有着直男的浪漫。
    他说：“月季的确没有玫瑰香。”
    没等秋野黑脸，他又补上一句，“但我喜欢月季。”
    秋野一愣，随后没忍住溢出一声笑，这家伙真是不论到哪儿，都是个纯纯的天然撩啊。
    笑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掐着栾游脖子的手。
    朝栾游眨了眨眼。
    “bingo~恭喜这位小美人通过了我的考验，没错，我的信息素是月季，并不是玫瑰。”
    然后装出思考的模样。
    “既然通过了，我总得给点奖励，给什么呢……”
    “有了！”
    秋野眼睛一亮，微微踮脚，在栾游唇上亲了亲，舌尖甚至还调皮地扫了扫他的唇缝。
    “那就奖励一个亲亲吧。”
    青年笑得像个蛊惑人心的妖孽，亲完还追着问：“不知道我们栾游哥哥，对这个奖励满不满意呢？”
    本来就心跳加速的栾游，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心顿时跳成了快脱缰的野马，脸都红透了。
    当然秋野也没打算真的听亲后感想。
    开玩笑，他肯亲你就偷着乐吧，满意不满意都憋着！要是敢挑三拣四，皮都给你扒掉两层！
    “时间不早了，栾游将军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留了。”秋野摸了摸他的脸，转身离去。
    栾游从面红耳赤中回过神，才发现秋野已经走远。
    他走了？
    可他还有话没说完！
    想到那些糟心事，栾游赶紧迈开腿追了上去，在秋野的房门即将关闭时，快速闪进了房内。
    秋野见状冷哼一声。
    “栾游将军深夜擅闯皇太子寝宫，要是不给个合理解释，本殿下可就要告你图谋不轨了。”
    栾游着急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秦秋野很会享受。
    寝宫里放了各种各样的酒。
    而秋野又是个酒鬼，他站在酒柜墙前挑挑拣拣，最后选了瓶白兰地。
    将白兰地倒进透明酒杯。
    秋野靠坐在沙发上，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交叠起双腿，神情慵懒地朝栾游抬了抬下巴。
    “行，你说吧。”
    随即话锋一转。
    “但要是说得不够让我满意，那就只能请栾游将军做好被我惩罚的心理准备了。”
    栾游这才发现秋野只穿着一件浴袍，架着的双腿使浴袍滑开些许，露出白皙如凝脂的皮肤。
    下一秒，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这肌肤的触感……
    他触电般地挪开视线，只觉得眼睛烧得慌。
    ……不仅眼睛，哪哪儿都烧。
    深吸一口气，栾游撇开所有杂念，把所有猜测说出来，然后道：“我怀疑这一切都是秦昊霖策划的，目的就是皇太子之位。
    皇室任由星网上的言论发酵，摆明已经放弃你，甚至还想踩着你为秦昊霖的接任造势。
    据我所知，皇室打算召开一场记者招待会，并准备在记者会上宣布废黜你的消息。”
    秋野浅尝一口白兰地，烈酒灼烧着他的口腔，顺着喉管吞咽下肚，一路烧到了心上。
    这酒味道不错。
    但比起栾游来还是差远了。
    兴致缺缺地放下酒杯，秋野不紧不慢地搭话：“我知道，而且这场记者招待会就在明天。”
    栾游急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行动？
    我可以发布声明帮你澄清，说那天晚上我是出于自愿……不，就说那天晚上是我强迫的你。
    还有那个视频，我可以联络人删掉，并处理掉那个发布视频的alpha，只要没有人证物证，就无法证明是你对他下的手……”
    眼见栾游越说越刑，秋野赶紧出声打断他。
    “栾游，你还记得你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吗？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你前途不想要了？”
    栾游骤然沉默。
    在遇见秋野之前，栾游是一个目标性很强的人。
    他的梦想很宏伟——成为军部部长，消灭虫族，守护帝国，并保护好帝国的每一个子民。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的步伐，他也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
    就算被易感期折磨得生不如死，被狂躁的精神力拉扯神经，他都能一声不吭地扛过去。
    因为他是战神。
    可遇到秦秋野之后，他才发现他并不是那么所向披靡。
    他也有害怕的事。
    他害怕秦秋野被罢黜皇太子身份，害怕秦秋野沦落成被全帝国唾弃的轻贱omega。
    更害怕秦秋野受到伤害。
    为了保护秦秋野，他甚至愿意用那种非法手段！
    就连前途都可以舍弃！
    可明明在三天之前，他和秦秋野都只是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对秦秋野也并没有半分感情。
    这份汹涌而至的爱和怜惜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栾游思绪很乱。
    许久，他才半哑着嗓子道：“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秋野静静地看着他：“栾游，我想知道，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对我说出这种话的呢？”
    栾游张了张嘴。
    “你是我的omega。”
    栾游想，也许是因为那一晚，他和秦秋野越过了雷池，虽然那只是个临时标记，可身体和信息素都承认秦秋野是他的omega。
    alpha保护自己的omega，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栾游知道不是这样。
    他的意志力很强大，那天他并不是没有机会推开秦秋野，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沉沦。
    因为他的直觉他的心告诉他，不要拒绝秦秋野。
    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种心情，到最后，也只能用【你是我的omega】这样的话，来表达自己。
    然而下一秒。
    秦秋野的话将他打落谷底。
    他听见秦秋野说：“栾游，我不是你的omega。”